“如此异象看着不像是天罚,倒像是人为。”
“这洛阳城中不知何时竟来了如此大能。”即便是贵为大宗师,在如此剑气面前,傅采林也不得不称对方为大能。
“师父是说这是人力所为?”
傅君绰只觉得不可置信。
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呢?
是啊,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呢?
这还是人吗?
这是在确定天破了之后,站在阮裳身边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尤鸟倦瞳孔微缩,只觉得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阮裳却完全不知道他三观尽碎的震惊。
在看到天上的剑洞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看,破碎虚空它分明是这样的。”
“你们那本书里写的都是假的,我没骗你们吧?”
岂止是没骗他们。
简直是叫他五体投地。
丁九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恍恍惚惚差点哭出来。
“阮、阮姑娘,您是神仙吧?”
阮裳:……
这怎么就神仙了?
在将那本引得人人争抢的道心种魔大法放在桌上后,阮裳十分淡定。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们稍微解释一下的,没想到有些过火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石之轩眉头微微挑了挑,内心震撼复杂。
阮裳却莞尔一笑:“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破碎虚空只是武学的另一阶段的开始,并非是巅峰,至于具体的,如果你们练到后面就知道了。”
宋缺沉默了很久。
在终于压下心中的震动之后问:“刚才那一击,你用了几分力?”
能碎裂破天,应该用了全力吧?
金环真看向阮裳。
却见她不假思索道:“刚才只是给你们解释,我没用太多力气的。”
“大概也就四分吧。”
大概也就四分吧……
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就连有东西落地都没有人反应过来。
阮裳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你们觉得太多了吗?”
“其实或许等我武艺到巅峰时就可以用一成力了,不过现在还不行。”
这个.逼.装的。
石之轩真的是服气。
短短一天时间内,他的三观遭受了重击,过往的世界观和武学的认知全部被颠覆。在阮裳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破碎虚空还能那样。
有人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他掌心出了一手的汗,就连额头上也汗湿了。在阮裳皱眉的目光下微微吐了口气,终于不得不苦笑着承认自己是个弱鸡。
在阮裳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尤鸟倦几人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吓得瑟瑟发抖。
阮裳:……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她将桌子上的秘籍往前推了推。
“完璧归赵。”
就在阮裳将东西交还给尤鸟倦几人的时候,另一边,宁道奇正在往这边赶来。
自从看到异象之后,他心中便有些不安。
尤其是察觉到那异象所出的地方竟是魔门。
担心魔门又在背后搞什么事情。宁道奇不得不将事务交由弟子后下山一趟。他武功已至臻境。千里的路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平跃山峦而已。
不过几息间,他与阮裳之间的距离就已越来越短。
阮裳还不知道有人因为异象来找她了。
在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对破碎虚空的误解实在太深之后,阮裳就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写本书,和这个道心种魔大法对立起来。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刚冒起就觉得可行了。
于是在石之轩深陷打击之时。
阮裳忽然道:“我想著一册书,将我这许多年的经验都写进去,你们觉得如何?”
著书?
宋缺回过神来,忽然明白了阮裳的意思。
她是害怕许多江湖中人被这所谓的破碎虚空的方法所迷惑。从而练错了武功。
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金环真此时已经开口了:“阮姑娘好想法。”
“妾身愿为阮姑娘效力。”
“你会做什么?”阮裳看向金环真。
地上的柔媚女子勉强抿了抿唇:“我会磨墨。”
阮裳:……
“好吧,那你就磨墨。”
这件事情就这样简单的定了下来。
还在某处龟缩着的邪帝并不知道即将有一部著作横空出世,掩盖掉他道心种魔大法的光辉。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阮裳就开始写了。
写一本书需要做什么呢?
“阮姑娘可写明这册书是你作的。”还算半个花间文人的石之轩提议道。
阮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在书名署名的时候,十分自然的写了一个阮破天。
尤鸟倦看了眼立马上来跟着拍马屁。
“阮破天原来是阮姑娘的本名啊。”
“我就说阮姑娘的名字怎么可能那么女气,原来真名是破天!”
“这个名字妙,可真是妙极了!”
石之轩额头跳了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尤鸟倦。第一次觉得,他们魔门中人脑子都好像有点问题。
“尤师,这应该是化名。”
就连宋缺也看出来这是阮裳毫不走心的起的一个名字。但是尤鸟倦还真的夸的下去。不过想到,他练假的道心种魔大法这么多年也能理解。
阮裳在落笔阮破天之后。
又给这个书想了一个名字,叫——
“天上观光诀。”
练此剑者,十年可上树,二十年踏波,三十年入地,四十年上天。
简称“天上观光诀。”
很直白,很有卖点了。
阮裳当然不可能免费做慈善。
这些书写出来都是要卖的,名字自然是越劲爆越好。没有噱头的书,谁会买啊。深谙世人心理的阮裳我行我素的在开篇洋洋洒洒的画了一个大饼。
就……真的是一个大饼。
“这是提醒习武者月满则盈,要时时自省谦逊?”
宋缺道。
阮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
“我只是在给他们画大饼而已。”
画大饼简称,构筑梦想蓝图。放在这儿就是让他们相信只要努力,大概也许可能也会有人能上天吧?
阮裳自己就是个例子。
石之轩看到阮裳在画了大饼之后,就开始在上面写。
某某年某月某日,于什么什么处,练什么什么剑法。
她写字速度很快。
再沉吟了几下之后又开始继续。
几乎是将自己曾经练过的功法都写了出来。
“练完这些就能得到质的突破?”
丁九重问。
阮裳翻页之后,又在上面写了句:练剑十余年,发现上述都无用!
丁九重:……
阮裳用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想多了。”
“练剑怎么可能那么花里胡哨?”
“这些都是我走过的弯路。”
不是,你走的弯路你写的那么清楚详细做什么?
大家真的会以为这就是秘籍的啊!
丁九重张了张口,此时此刻竟然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恶人。
就连尤鸟倦也差点忍不住开口。
阮裳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她也是不得已。
她自己悟出来的剑很短。
总结起来就是辟刺收的,完全写不长。
而书嘛,就是要长了才赚钱。
就像是道心种魔大法,就是写了很长又做足了噱头,才引得人人争抢千金不换,阮裳自然也得学着点。
在几人心惊胆战的目光下,她总结了废话之后,才开始道:“终此,吾才知:武学一途,简字为上。”
“以力胜巧,方可大成。”
她垂目写下心得。
宋缺若有所思。
“以力胜巧。”
他继续看阮裳的册子时,忽然刀鞘争鸣,竟然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丁九重几人不由大骇。
没想到阮姑娘这心法这么有用,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写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阮裳从中午写到晚上,终于写完了一本废话,在停笔之后,忽然又皱眉思索了起来。
“可是漏写了什么?”金环真柔声问。
阮裳想了半天。
然后又翻过纸背来,在后面犹豫了一下,加上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数字。
“一百金。”
“你们觉得这个价钱可还公道?”
“什么一百金?”
金环真没有反应过来。
阮裳自然道:“当然是秘籍的定价。”
“一百金会不会太少了点?”
毕竟人家邪王秘籍都要千金不换呢?
还不等金环真说话,阮裳又划掉一百,写了一个一千。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上观光,按理来说应该这个价钱才是。”
“阮姑娘……这是不是有些贵了?”
尤鸟倦想了一下自己的家当犹豫着问。
抢是不敢抢的,除非不要命了。尤鸟倦他们只能试探着讲价。
然而宋缺却忽然出声道:“一千金,我买一册。”
石之轩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册子中废话所蕴含的奥秘,于是道:“我也要一册。”
“先付五百定金,等我回洛阳再给阮姑娘全部。”
阮裳活动了下因为执笔微酸的手腕,一下子笑开了:“多谢两位捧场。”
……
她高兴之下道:
“为了感谢你们,前三位购买的,我还可以赠送一个免费上天的体验套餐。”
第67章
当然最终是没有人尝试阮裳这个买一送一的。
在听到免费天上观光一日游后,石之轩脸色僵了僵,勉强笑道:“阮姑娘玩笑了。”
在阮裳看向他时,他立刻一本正经道:“这秘籍只需一千金已经很便宜了,又怎么好再无功受禄呢,我们觉得这样就很好。”
不只是他。
就连尤鸟倦等人也纷纷表示,不需要什么免费体验。
“阮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记在心里。”
阮裳:……
好吧,她最终只能遗憾的收回了这个想法。
阮裳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免费的东西没有人要的情况。
不过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见几人都坚决不要,于是便也不再提起。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
在山上停留了一日,也快到了与傅采林约定的时间。
阮裳估算着时间,现在下去刚刚好。
宋缺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也沉默着拿起了刀。
尤鸟倦几人早就被阮裳收拾的老实,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想着不知道去哪儿凑够钱,然后找阮裳买秘籍。
在阮裳表示要离开时,连忙毕恭毕敬的将人送到门口。
和两个时辰前的嚣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是有魔门中人在此,一定会惊掉下巴。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魔门四恶竟然这样态度恭敬,还是对着一个看着柔弱无比的美貌姑娘?
然而幸好没有人。
而在场的几人也都是知道阮裳厉害的。
于是这下山的时候就变得分外和谐。
和上山时不同,因为有了新的发财门路,阮裳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许诺要给小红买最好的马草。
石之轩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买秘籍的钱又流进了那匹马的肚子里,不由磨了磨牙。
但是又拿那匹善于演戏的马毫无办法。
只能自己气的肝疼。
宋缺这时却仿佛没有看见石之轩的脸色一样道:“岭南的马草在整个大唐都是十分有名的。”
“我宋阀今年新收了一些,阮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他说的若无其事。
那张冷峻如刀刻的面容在任何时候都能叫女孩子脸红心跳。
然而阮裳却不具备接受这方面信息的能力。
听到宋缺说岭南的马草不错之后。
她翻身上马,看向宋缺道:“多谢宋侠士,我暂时应该不会去岭南。”
“不过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那里看看的,听说那里的荔枝很是不错。”
宋缺原本听到她拒绝时,面色微微淡了些。
但是见阮裳又莞尔一笑,说到了荔枝,不由面色柔和了下来。
“荔枝确实不错。”
两人目光相对,阮裳在撞进宋缺深邃的目光时怔愣了一下,石之轩这时候插话道:“我我到时候去岭南,宋阀主也要好好招待一番啊。”
他坐在马上,一副青衫文士风采。这话说的也自然无比。
在瞧向宋缺时隐约多了几分似笑非笑。
像是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宋缺在拉拢阮裳。
石之轩也不是傻子。
如果说,之前只是出于对柔弱女子的担忧,一路保护。
现在却多了些更复杂的意味。
无论是阮裳的武功,还是她所写的秘籍在此时都意义非凡。
大隋气数将尽,四大门阀还有魔门,慈航静斋俱是蠢蠢.欲.动,谁不想拔得头筹,一争天下。
石之轩看的分明,宋缺并不是表面那么没有野心的人。
他回过头去笑的讽刺,宋缺眉头紧皱着,忽然也冷然一笑。
阮裳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不明白他们的交流怎么看着怪怪的。但这一路上两人一向如此,她在皱眉之后,便也不再多管。
在石之轩想要开口之时,勒着缰绳率先向前跑去。
宁道奇一路不停,几个时辰奔波之后终于到了洛阳城外,但是他到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了眼上山的脚印。
想到魔门与道门的纠纷,犹豫了一下,最终竟还是按捺不住对那剑洞的好奇,顺着脚印往上走了上去。
尤鸟倦刚送走阮裳这尊瘟神松了口气,就忽然又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