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凝月就先谢过郡主了,郡主若有什么事需要金家,金凝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冲明珠眨眨眼。
“事实上,我还真有件事需要金姑娘帮忙。”
“郡主请说。”
“麻烦你帮我打听个消息,京城周边的州府镇县,近期是否有天花患者出现。”这样的消息,若是派盛府的侍卫走访周边各地打听,要花上很久,但在这些地方几乎都有分店的金家就不一样了。
何况,这件事目前她还不想让盛府的人参与。
明珠倒并未怀疑三皇子为谋皇位,故意把天花传入京中。她当然知道三皇子决不是什么好人,但这般丧心病狂之事,他应该也不至于做得出来。
她猜测,大概是天花爆发后三皇子才产生了借此谋取声望的念头,便顺势而为。
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不敢完全肯定三皇子就一定不是这么丧心病狂。万一这真的是三皇子的计谋,他发现盛王府的人在打听天花之事,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件事由不会引人注目的金家出面再合适不过。
“没问题,”金凝月爽快答应,“打听到消息后,我会立刻派人告知郡主的。”
“别总郡主郡主的喊了,叫我明珠吧。”既打算交金凝月这个朋友,明珠也不想端着郡主的架子。
金凝月倒是愣了一愣,士农工商,虽然本朝对商人多有优待,不似前朝般连绸缎等衣料都不许商人使用。但商人的总体地位仍然不高,连一个一穷二白的秀才都敢瞧不起商人,觉得商贾身上满是铜臭味。
之前的那位黄书生便是如此,一旦金榜题名就想立刻抛弃糟糠之妻,后来舆论上却仍能得到部分人的同情,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家的观念中普遍都认为他的原配身为商贾之女配不上一个朝廷官员。
所以此时明珠这句话,才会让金凝月有些愣怔。虽然明珠一直表现得平易近人,让她觉得外界对明珠傲慢无礼、眼高于顶之类的评价都是错误的,但明珠这句话仍是让她吃惊。
要知道,之前经营云妆台时,那些未曾抢到限量款式的人,总有人会又急又气口出恶言,连那些官宦人家的丫鬟们都敢对她这个金家大小姐不客气。
当然,不客气的人很快就会被伙计请走,但商贾地位之低却也让她深有感触。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连小官的女儿都自恃身份不愿与她为友。
而此时,盛明珠——这个她所见过的地位最高的女子,却让她直呼其名,这显然就是把她当朋友的意思了。
而且,她自幼在父亲的教导下从商,商人一向最擅长察言观色,而她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时,她也看得出明珠不似作伪,反而态度极为真诚。
金凝月诸般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京中那些关于盛明珠的传言,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不,明珠……”
明珠对她微微一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你可曾听过京中那些传言?我是说,有关明珠你的。”
“说我骄横跋扈的那些?偶尔听过。”
金凝月犹豫了下,但觉得既然对方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也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些传言似与郡主本人言行并不相符,是否有些人借此污蔑郡主?”
明珠在内心暗赞,金凝月不愧是商业奇才,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随便一想就找到了疑点。最开始的一些传言,要归功于苏语惜,然后,是赵意如嫉恨她,便对这些传言推波助澜,再然后,是那些讨厌她的人,之后,便是一些甚至从未见过她的陌生人对此深信不疑……
明珠知道金凝月看出了问题,在提醒自己,她微笑道:“凝月姐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不过凝月姐真是聪慧,我花了很久才明白的事情,你一眼就看出有蹊跷。”
“商场上勾心斗角见得多罢了,”金凝月又解释,“何况,因为云妆台的缘故,我也见过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并不把我们这些商人放在眼里,因此偶尔会在我们面前暴露本性。有一次,一位文臣家的小姐,在京中素有贤明、无数人赞她大方和善的那种,仅仅因为没买到心仪的首饰就打骂丫鬟为难店家,私下里更不知道如何。那时我就知道,高门大户人家为了维护自家脸面,后宅里那些私事是很少能传出来的。所以……”
“所以,我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一定是王府后宅有人刻意为之。”明珠补充了金凝月未敢出口的话。
金凝月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凝月姐不需要担心我,”明珠微笑,“你可曾听说盛王府的王妃娘娘正在京郊别庄养病?”
金凝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明珠知道她理解了,冲她眨眨眼。
金凝月在心里,又把传言中明珠的“无脑”这一项默默划去。
两人又继续逛了逛,金凝月又道:“对了,明珠,我就要成亲了,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成亲?谁是这位幸运的新郎?”上一世金凝月可是一直未嫁的。
“是家父的远房侄子,明珠你也见过的,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抛绣球的就是他。”
“原来是他,”明珠对那个男子还有些印象,“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那天抛绣球之后,他来向我道歉,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他喜欢我很久了,”金凝月笑道,“但他怕族人以为他觊觎金家的财产,一直不敢表露。”
“那你确定他不是?”
金凝月摇摇头:“他为人憨厚正直,是我和父亲都看在眼里的,更何况,来接绣球的那些人,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难道不更是在觊觎金家的家产?”
明珠笑笑:“你说得对。”
“何况,最重要的是,”金凝月有些羞涩,“我发现我也喜欢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真的很高兴。”明珠真诚道。知道自己又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而且是向着好的方向改变,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浪费重生的机会。
当然,不是说上辈子金凝月不嫁人就一定不好,但这一世,她不需要为了金家立下终身不嫁的誓言,她可以自由选择嫁与不嫁,这总归是比上一世要好得多。
金凝月有些不解明珠为何要道谢,但也未多想。
明珠又笑道:“到时候一定别忘了给我请帖。”
“这是当然,要不是郡主替我接下了那个绣球,也许我们还不会这么顺利地在一起呢。”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位未来新郎的名字。”
“他名君武,金君武。”
是他?明珠想起前世,有一个叫金君武的男子陪伴在金凝月身旁,为金家尽心竭力地做事,两人以兄妹相称。后来,金家生意大到在周边的国家都开拓了新的生意,这位金君武便自请离开楚国去照顾这些生意。
明珠能知道的这么详细,还是多亏了太子当时的谋臣曾进言,说金家似乎与三皇子有关,还进献了金家的详细资料,明珠在太子身边偶尔看到,便记下了。资料里还写过,三皇子曾意图纳金凝月为侍妾,但被后者以曾立过誓为由拒绝了。
但拒绝三皇子显然没这么简单,当时金家必然拿出了其他“诚意”来让三皇子放弃这个念头。
这一世,金凝月和金君武有情人能成眷属,明珠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第40章
告别了金凝月,明珠乘马车回城,想起自从重生后,还未曾好好逛过京城,便任马车在城中缓慢行驶着。经过云妆台时,明珠叫停了马车,带着紫韵和春蝉准备进去逛逛。
云妆台占地面积颇大,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繁华地段建了这么大的店面,足以说明其主人的财力雄厚。
由于来店里的大多是女顾客,店里的管事也是女子,另外还配备了一些丫鬟,帮助客人们试戴首饰,在顾客犹豫不决的时候,还会帮忙挑选。
明珠带着面纱,店里的人未认出她,只把她当做一般贵客接待。
她随意逛着,见到喜欢的便指上一指,让紫韵和春蝉拿上。很快,店里管事就注意到了她,专门派了店里的丫鬟过来帮她挑选首饰。
看到那丫鬟过来,明珠摆摆手:“我不需要你帮忙,不过既然来了,帮她们两个挑一些适合她们的吧。”
她示意的是紫韵和春蝉,两人顿时有些惶恐:“小姐,这……”
“让你们选你们就选,跟着我的人怎么能太寒酸。”明珠冲她们眨眨眼,不容她们拒绝。
两人随着店里的丫鬟带路去另一侧挑选,明珠自己边逛边看,正拿起一只红宝石耳坠端详,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哟,这不是长乐郡主吗?”
要么怎么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明珠带着面纱,赵意如都能一眼认出她来。没错,开口的正是赵意如,此时她走近了些,看了看明珠手中拿的耳坠,又道:“郡主果然是财大气粗啊,不知盛王府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莫不是搜刮民脂民膏了?”
“赵姑娘慎言,”明珠看都不看她,继续摆弄手中的耳坠,“你莫不是看着令尊,平时耳濡目染,才看谁都像是会搜刮民脂民膏的?”
赵意如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反指赵丞相贪墨:“你……”
她未出口的话被明珠打断:“不过你说得也不全错,我的确财大气粗,毕竟本郡主乃是朝廷亲封,有封地有税收,不像赵姑娘,有……月银?”
赵意如被她语气里透出来的讽刺气得脸色涨红,她看了看明珠手中的耳坠:“不就是一对儿红宝石耳坠吗?难道本姑娘会买不起?喂,你,给我拿一对儿过来。”
店里管事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这红宝石耳坠只剩下最后一对儿了。”
这耳坠也是店里的限量,款式简单大方,一根细细的金线吊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因为宝石较大,因此不但价格昂贵,而且很多人都不能驾驭。所以,这款卖得不如其他款迅速,但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对儿了。
管事带着歉意看着赵意如,希望这位姑娘能理解,但她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听到只剩一对儿便立刻道:“把它给我!”
管事很为难:“这位姑娘,我们店里的规矩一向是先到先得。不过还有其他相似的款式,姑娘可以到那边的柜台看一下。”
“哼,本姑娘才不想听你们店里的破规矩,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赵意如虚张声势,上次她借丞相之女的身份抢包厢之事闹大之后,赵幽责骂了她,勒令她不许在外败坏丞相府的名声。所以其实此时她并不敢搬出丞相的名头。
但她不敢,盛明珠帮她敢:“这位姑娘就是当朝赵丞相之女,名唤赵意如。”
明珠的声音不小,店里不少人看过来,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赵意如暗恨,这下如果传出去的话肯定又要被父亲责骂了,但话明珠已经说出去,确切地说是喊出去了,这时候自己若再反口坚持称自己不是丞相之女,不仅没人会信,还显得很弱智。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被骂,赵意如干脆破罐子破摔,至少先把盛明珠这对儿耳坠抢到手再说:“没错,知道本姑娘的身份还不把那耳坠给我?”
管事当然不会给,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破了这一例,后面就会有无数个想破例的人等着她。
何况,刚刚赵意如已经叫出了“长乐郡主”,身为金家的老管事,她是知道金家和盛明珠有合作关系的。
再说,赵意如的蛮横无礼让她也心生不喜,下意识的地更偏向明珠。
明珠笑了笑,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这红宝石耳坠,赵姑娘怕是驾驭不了。”
赵意如当然不信:“我驾驭不了?怎么,长乐郡主自恃美貌,觉得除了你没人能配得上这耳坠不成?”
“你若不信,一试便知。”明珠笑吟吟地将那对耳坠放在柜上,缓缓向赵意如的方向推过去。
赵意如摘下自己带着的珍珠耳坠,对着铜镜换上这对儿红宝石,她虽长相不如明珠,但自认也是个美人,哪有连个耳坠都驾驭不了的道理。
但她这么一换,在场有点审美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对儿红宝石确实不如珍珠耳坠衬她。带上了宝石耳坠,她的脸似乎暗淡了一个度。
赵意如也看出来了,立刻把耳坠摘下扔到桌面上:“这……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能动什么手脚?”明珠语气淡然,“不过是这宝石太艳,赵姑娘压不住罢了。”
管事也帮忙解释:“郡主说得没错,这宝石太艳,容易抢去佩戴者的光芒,因此能驾驭的人很少。”
她本意是想打个圆场,给赵意如个台阶下,以免她脾气上来,在此闹事,影响她们的生意。
却不想明珠此时拿起那对儿耳坠,轻轻摘下面纱,将那耳坠戴上。剔透的红宝石和明珠那张明艳的脸搭在一起,相得益彰,宝石不但没有抢去明珠的丝毫光芒,反而两相烘托,更显光彩。
那些望着这边看热闹的人一时都愣住了,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似乎怕无意间惊扰了这般美人。
管事作珠宝这行这么多年,也见过很多美人,但明珠这般容貌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场唯一没被明珠美貌所惑的大概就是赵意如了,此时她被下不来台的尴尬所笼罩。但坚持与明珠作对这么多年,她也有了一定经验,此时立刻开口转移话题:“有些人啊,只有一张脸长得好,其实是个腹中空空的草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我说,还是太师府的柳姑娘那样的才女值得人喜欢。”
赵意如也听信京中传言,以为明珠恋慕太子,便故意提柳长歌想挫一挫明珠的得意。
谁知明珠不但不怒,还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这一笑,红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颤了一颤,端得是美艳不可方物,瞬间又引得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笑什么?!”
“我笑赵姑娘每次都坚持不懈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精神,”明珠看着她,拉长尾音,“若说起腹中空空的草包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赵意如当然听出明珠是在讽刺她也是个草包,偏偏她也确实没什么才名在外,不太好反驳,此时店里其他人也忍不住发出窃笑声。
还没开口反驳,又听明珠道:“哦,是我说错了,金玉其外这一句倒是不甚符合了。”
周围的窃笑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笑声。
赵意如握紧拳头,她发觉近几个月的盛明珠没那么好惹了,当然以前的盛明珠在她面前也是寸步不让绝不肯吃亏的,但之前两人半斤八两水平相当,斗起嘴来赵意如的赢面还大上一点。
所以她孜孜不倦,十分热衷于这项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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