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容子隐念书拿了奖学金,从自己的嘴里省出钱来给老两口修了碑。当时因为这件事,大伯娘还和容子隐闹了一通。
那意思,容子隐有钱修坟,就应该先把容家养他的生养钱还回来。
当时容子隐年纪小,脾气也倔,真的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扔给了大伯娘。后来那个冬天怎么过的?容子隐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年三十他捧着杯冰凉的自来水躲在别人家的窗台下面听了半宿的春晚。
那家晚上饺子的香气,熨贴的他眼睛都烫了。
坐在父母坟前,容子隐打开一瓶白酒,对着瓶嘴喝了一口。胃里烧起来的瞬间,他觉得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眨了眨眼,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微笑。
爸,妈,放心吧,我过得挺好的。
第85章偷我校服的是你吗?
容子隐这一句话,说的系统都快忍不住哭出来了。
可他也明白,对于容子隐来说,不管他憋着多少心事,藏着多少委屈,守在已经去了的父母坟前,最后能够说的,无外乎也就是这么一句,我过的挺好的。
系统甚至能够想到,幼年时期辛苦挣扎着活下来的容子隐,穿着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匆匆来到父母坟前,沉默半晌,也不敢说想念的场景。
容子隐这个人,总是戳得人心尖子发疼。
系统最终也没有说话。而容子隐却也不言语,一口一口喝着瓶子里的白酒。一瓶喝完之后,又打开了另外一瓶。
这次,他自己没喝,而是都撒在坟前了。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容子隐终于开口说了今天在坟前的第二句话。
爸,妈,我想周家那种骨子里都烂透了的混蛋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不会和你们道歉。所以我就自己做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周家人。
至于大伯二伯一家,我也不能原谅。不是我吃了多少苦,而是他们从未把咱们当过亲人。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最后一点酒倒在坟前,容子隐拎着两个空酒瓶往山下走。
山路磕磕绊绊,原本就不好走。容子隐喝了酒,更是有点晃晃悠悠。
系统的心一直悬着,生怕容子隐失足从山上侧歪下去。
然而他不仅没有,而且还安安稳稳的走到了山脚下。
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门口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是季暑。
这一场病让季暑结结实实在床上躺过了周家的整个审判期。开庭的那天他都没来。
当时容子隐猜测,季暑的病情可能真的十分严重。毕竟他中间也给季暑打过电话,也问了老吴好几次,都建议他不要去探望。
容子隐原本觉得,他要再过好一阵子才能看见季暑,没想到今儿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这人明显是强行出院,这会靠在轮椅上也掩盖不了满脸的疲惫。惨白的脸色和纸片一样,越发显得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格外的大。
瘦了挺多。容子隐走到季暑身边,弯下腰打量他,也不问他怎么过来的。
容子隐喝了一整瓶白酒,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季暑身后的人下意识想要把容子隐拦住。可季暑却自己伸手搂住了容子隐的脖子。
小容大夫,我病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季暑的嗓音低低哑哑,调子却娇气得不行。
再加上他人病着,窝在宽大的外套里,仿佛真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少年。
到底这人是为了自己遭的罪。容子隐今天也是格外心软,真的一使劲儿把季暑整个人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季暑吓了一跳,但胳膊却非常灵魂的搂住了容子隐的脖子,甚至身体还自动自发的在容子隐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好点了?容子隐笑着逗他。
季暑想了想,用非常小妖精的语气嗲声嗲气道,抱抱不够,小容大夫你还没有亲亲我呢!
别犯二!容子隐被季暑逗得直摇头。
季暑遗憾的叹了口气,多好的机会呀!那我亲亲小容大夫吧!
说完,季暑仗着地理位置的优势非常准确的抬起脑袋狠狠地亲了一口容子隐的额头。
系统:卧槽卧槽!容啊!这个心机小gay终于对你下手了。
容子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怀里的季暑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是要睡觉了。
感受到容子隐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季暑还得意的说道,睡美人只要一个么么哒就可以被吻醒哒!
说完,他就满怀希望的等着容子隐礼尚往来。
然而容子隐盯着怀里美人看了半晌,就说了一句话,季暑你冷静点,一百年不吃不喝早饿死了。
季暑:
【郁闷值3000】说好的悲伤中的男人格外柔软呢?他的小容大夫怕不是一万年过去了也还是钢筋直男吧!
回去燕京的路上,气氛比来的时候轻松许多。
季暑不亏系统给他按上的小妖精之名,仗着自己生病了丝毫不要脸面。
一会撒娇说头痛要容子隐抱抱他才能好。一会茶言茶语的暗示医院伙食不好,他都瘦了想吃小容大夫的爱心晚餐。一会还要吐槽车里空调太热,叫容子隐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还问容子隐锁骨好不好看。
容子隐喝了酒,原本脑子就慢半拍,再加上他还记得季暑是为了他才遭了罪,虽然还没倒开空询问季暑他们俩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容子隐纵着季暑和自己胡闹。
最后还是坐在前面的老吴看不下去,回头说了季暑一句,头儿,你消停会吧!
季暑抱住容子隐的腰委屈巴巴,小容大夫,他欺负我。
容子隐把他搂住哄他,那晚上让他自己吃医院的配餐。
季暑眼神一转就反应过来容子隐是答应晚上做饭给他吃了,立刻得寸进尺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医院的床也不舒服,我都好了,今天不想回去。
这下容子隐就有点为难。季暑一看就是还没恢复,这时候出院已经很为难了,如果再不送他回去会不会变得更严重啊!
这次倒是老吴解释了一句,先生,头儿他没什么事了,就是照常吃药养着就行。
那晚上就让他在我这睡吧。容子隐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季暑的要求。
老吴叹了口气,先生,您不用这么迁就他。
容子隐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心思的。可季暑不一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且看前座司机怀疑人生的表情就知道季暑是多么的两面派了。
然而容子隐显然get不到老吴的点,甚至觉得他对季暑太过苛刻。
孩子都这么不舒服了,撒个娇怎么了?
于是,容子隐开门见山的问了老吴一句,忙了这么多年没回家,嫂子没打你吗?
老吴:
他真是瞎了狗眼才会提醒容子隐。
后面的路程,容子隐在车子平稳的行驶中,还是靠在靠椅上睡着了。一开始,季暑被他抱在怀里,等容子隐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季暑披着外套看着什么资料。而他自己却躺在季暑的腿上,盖着季暑的毯子。
容子隐眨眨眼,想要坐起来。却被季暑按住了肩膀。
等会,刚睁眼别起这么猛,小心头疼。然后季暑又跟前面的老吴要了一瓶水,确定水不凉,才拧开瓶盖递给容子隐。
容子隐接过来,喝了两口,这才恢复清醒。
你还好吗?容子隐打量季暑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可比下午在山脚下的时候要好很多。
季暑没说话,只是接过容子隐喝过的水瓶也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紧。
容子隐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已经快要到研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