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莉莉拉拉等人还以为谢旸是舍不得西蒙,闹到现在,才发现,前者是讨厌这位第一次登门的学校主任。
谢旸平时乖的不得了,特别的好带,第一次对着一个陌生人这般抗拒,不说莉莉拉拉,就是亚瑟心底都起了嘀咕。
那位被祸害了一身衣服的学校主任心里有鬼,不愿把事拖着,就想当场带西蒙走,奈何西蒙抱着的那个小鬼一直对他哭,说哭也没见眼泪,就张着嘴干嚎,烦的人恨不得把人给丢的远远的,再听不见才清净。
闹到最后,西蒙最后还是没跟着那位主任上飞船,谢旸闹成这样,他也脱不了身,只好改变行程,准备等晚上谢旸睡着后再离开。
把酒糟鼻子赶走,谢旸暂时松了口气,又把主意打到剩下的那个内鬼身上,后者不比前者只是露了一面,而是在这大宅里当差的。谢旸豁出脸皮又对着内鬼上演了一通拳打脚踢,最后精神不济打起瞌睡才被西蒙抱回房里休息。
至于那位得谢旸另眼相待的内鬼,自然引起了亚瑟等人的注意,怀疑是否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谢旸被对方欺负过,便查了一下。
而有些东西不怕你查,就怕你不查。
第80章
等谢旸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大宅里少了许多人,往日里随处可见的侍女家丁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原本被安排看顾他的那些人除了那名年轻女人和管家外,一个没剩。到了吃饭时间,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把奶瓶送过来,而是抱着他出了房门。
趴在莉莉拉拉肩上,瞅着空荡荡的屋子,纳闷人员被清理的这么干净,究竟是被混进了多少杂鱼,还是说未免麻烦,索性一刀切了。谢旸有点好奇这宅子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华丽的长餐桌上摆放着还带着水珠的鲜花,精致的餐盘里摆放着美味的佳肴。统共也就见过三次的此间主人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注意到有人进了餐厅,便瞥了一眼。
谢旸发现对方那一双猩红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深沉的墨紫,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始终注意着怀里孩子的莉莉拉拉见他盯着西蒙看,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深了些,把他轻轻放在西蒙右下首,特地找来的婴儿椅上。
谢旸:?
他现在已经可以吃饭了?可是他牙都还没长出来啊。
然后怀里就被人塞进了一个熟悉的奶瓶。
谢旸:
默默的开始喝奶。
同一时间,西蒙拿起了手边的刀叉。
自那一次之后,谢旸意识到只要对方在家,都会与他一同进餐尽管两人各吃各的。
那扇从他来到这个家就一直关着的房门,被打开,始终将自己关在屋内的少年,重新回归众人视野。
饶是如此,西蒙待在家中的时间毕竟有限。在暴动的精神力逐渐恢复后,他就不可能再继续待在家里。无论是学校,还是双亲亡故,第四军团覆灭后的一系列问题,都需要他站出来处理。
他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不规律,或是踩着朝露进门,又或者是踏着满星离开。双亲已不在,家中倒了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小鬼,倒是意外的在他沉寂如水的生活里泛起波澜。
谢旸和他一样,父母都在阿尔法星遇难,再无血亲,家中产业也被人趁乱瓜分,孤独无助。两家父母在世时又互为好友,于情于理,他都会照顾谢旸长大。
谢旸也远比他所想的要乖巧的多,很少有小孩在这个年纪能够不闹人,自己安安静静待上一天的。小家伙求知欲还很旺盛,亚瑟找来的那些幼儿教程,从来都看的目不转睛,津津有味。若非年纪实在太小,单看那眼神与专注劲,还真让人觉得,他全部都能听懂。
同在一间房内,两人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彼此默契,气氛倒也温馨。
偶有空闲,他也会抱着孩子教他认字。
忙碌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等所有的事都逐渐走上正轨,已是数月之后。
若非亚瑟他因为早教班的事来问他,他还真没意识到谢旸来家里这么久,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事。
两人相顾无言。
谢旸被人送过来时,那官员态度傲慢,一句话点名孩子身份后,几乎可以说是丢下就走。来到罗德里戈家后,平时莉莉拉拉又小宝宝、小宝贝之类叫个不停,连带着家里人包括他在内都习惯如此,是以完然不曾记起,这孩子,其实还没名字。
西蒙下意识的侧过身看了眼坐在地板上看幼儿课程的孩子,默然。这孩子被送来时不是他出面,等知道后,听见家里人对孩子的称呼,便以为这孩子的小名就叫宝宝
他忍不住用光脑查看档案,缀在自己名字旁边的,是一串长长的编号,代表着星际公民的身份证编号。
西蒙:
现在想来,谢大师在阿尔法星遇难,谢夫人又在产子后就不幸亡故,这被搜救队在荒星发现并带回的孩子,没能来得及让双亲留下只字片语也属正常。
西蒙沉默片刻,当初,谢夫人他们可有提及?
亚瑟摇了摇头,就算真的提过,他们也不知道。
这孩子姓谢,这点没什么可说的,至于名字西蒙望向那个沐浴在日光下的孩子。连日的阴雨让后院的花草露出萎靡之态,终于露面的太阳让整片大地都变得蓬勃起来。
叫谢旸吧。
希望他以后的人生顺遂无忧,像晴天般明朗。
还在努力跟着卡通人物识字的谢旸此时并不知道,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竟然还能用回自己原本的名字
窗外日月轮转,朝夕交替,已过去两日,而床上的人却还迟迟未醒。
西蒙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人,若非知道谢旸是因为精神力耗尽才昏迷,他早就坐不住了。
谢旸出了一身的汗,即使昏迷,也睡得并不安稳,眉心总是出现浅浅的痕迹,即使西蒙为他抚平,要不了多久又会再次出现,西蒙便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拂过他的眉宇。
这样苍白虚弱的谢旸仿佛又和记忆中那个一身鲜红倒在地上的瘦小身影重叠,同样是在一间安静的房间里,同样是晕迷不醒的人。
握住床上人的那只手不禁加重力度,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放松了力道,托着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掌细细观察发现上面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忍不住将那只手送至唇边轻吻,一下,又一下,将那浅红色的痕迹消除。
温热的手指似是不经意的划过他的掌心,西蒙身形一顿,抬起眼。
躺在床上的少年睫毛动了动。
西蒙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如羽毛轻颤,闭合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墨色的眼眸。
从黑暗重回现实,过了最初那一瞬对光的不适后,坐在床边的高大身影第一时间跃入眼帘。
西蒙?
他轻声问,有点惊讶,却又好似没那么意外。
弄疼你了?
沙哑的男声似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很是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