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看到这组照片,还以为是拍男装广告呢。
“我当时不确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朝我车内看了一眼,突然就把相机还给我,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助理不安地瞄眼顾总,然后低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展示道:“我文件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包打开,他可能是看见文件上的公司名称。”
顾总听完,嘴角动了下,那是一个短促的笑,笑得并友好,他拾起照片,再次看眼照片上的武老板,想着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须臾,他抬眼,见助理还在身旁,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顾总见多识广,喜欢同性的这类人他也接触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
至于照片里的男子,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强大与自信,客观讲,若是做为女婿,顾总会很欣赏。
但他实在不想要一个儿婿。
顾总在书房里待上许久,董姨进来找他,见到他桌上放着一小沓照片,刚想看,顾总已经放入抽屉。董姨进来和丈夫聊顾灵出国读书的事,顾灵正在做留学申请,这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女儿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董姨难免有担虑。
“过几个月后,就剩我们两人,女儿就要不在身边了,想想都觉得冷清。”董姨十分不舍,心里担忧。
她无意中做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
顾总显得不耐烦,恼道:“她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你瞎操心什么。”
眼下女儿要准备出国,儿子又快弄没了,顾总颇有点中年孤独感。
董姨瞧出丈夫心情不好,最近常这样,不跟他计较,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小灵跟你提起没?她周末想请小澹过来吃饭。”
明显说过了,顾总黑着脸,严声:“请他来做什么?”
“他两个多月没上门了,你这个儿子是不要了吗?”董姨没跟他好声好气说话,心里也有点恼。
他们父子间的事,董姨一向不管,不过最近顾总老黑着脸,说话语气还冲,严重影响家庭和睦。
董姨见他口是心非,懒得搭理,自顾走出书房,嘴里念叨:“现在这种事多了,不稀奇。”
和他们家关系不错的那个蔡总,不也有个女儿在国外和女子结婚吗?婚纱照董姨还看过,两个女孩都很漂亮。
说是这么说,这种事要是发生在顾灵身上,董姨怕是比顾总还纠结。
周末一到,顾灵给顾总打电话,给顾澹打电话,成功把两人给劝到餐桌上。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桌上聊的话题,围绕着顾灵出国读书的事,她的好闺蜜歆瑶的签证已经拿到了,她也挺想出去。
顾总听母女与顾澹聊天,偶尔插两句,他并不主动和顾澹说话,当然顾澹也是一样。
吃完饭,顾澹起身话别:“董姨、小灵,我走了。”
顾总坐在椅子上一脸顽固,听到顾澹一句不大情愿的:“爸,我走啦。”顾总点了下头,绷紧的臂膀松下,整个人顿时亲善了几分。
堪比变脸。
顾澹走出酒店,打了个电话给武昕森:“我吃完饭了。”
武昕森问:“你还好吧?”
“挺好,正要回家,回去再说。”顾澹嘴角有了笑意。
一周后,又进行一次家庭聚餐,这一次父子俩终于在餐桌上有互动,终于像以往那般不亲不疏。
之后,又过了一周,快到家庭聚餐的日子,顾澹接到顾灵的电话,顾灵说:“哥,还是在上次那家马术俱乐部,我还有几节马术课要上,你过来吗?”
顾澹正在和武昕森吃晚饭,他喝口汤,回道:“我早上过去,下午有事。”
“好咧,我跟爸说。对啰,爸让你将武哥带上。”
“咳咳。”正在喝汤的顾澹呛到了。
武昕森淡定地拍着他的背,顾澹边咳边说:“不去了。”
“哥,拜托,你过来嘛。我都快要出国了,以后你就要很久才能看到我。”顾灵装可怜,仿佛她明天就要离别般。
顾澹撕张纸巾擦脸,无情道:“不是还有大半年吗。”
顾灵估计扁了扁嘴,突然喊:“武哥在身边吗?武哥!”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于是武昕森接过手机,干脆利落:“可以。”
放下手机,武昕森见顾澹一副忧虑的样子,问他:“怕你爸对我不满意吗?”
“我自己挑的人,才不管他满不满意。”顾澹低头扒饭,大口猛吃。让顾总接纳儿子的男友,可能比登天还难,顾澹不敢奢望顾总接纳,只希望他别插手。
他们有自己的情感和生活,不容他人置喙。
第二日早上,顾澹和武昕森结伴出行,前往与相约碰头的那家马术俱乐部。顾澹去过一趟,认识路,他开车,武昕森坐在一旁。
两人一路都在聊马儿,顾澹知道武昕森喜欢马:“这类马场,也允许别人寄养马匹,我们要是买匹马,没地方养,就放马场里。”
武昕森身子往后靠,抱着胸:“有林地,还怕没地儿养马。”
他们有一百多亩林地。
顾澹嘴角上扬,心里默默在他们那一百多亩的林地里,安置上一间马厩,一匹在林间奔驰的骏马。
“我听说养马比较麻烦,半夜得爬起来喂马草。”顾澹也是忽然想到,养马毕竟不同于其他家畜。
“不难喂养。”武昕森淡淡道。
他是一个在古代军营里长大的人,马儿是他最熟悉的牲畜,远胜于猪狗羊。
两人一路聊至马术俱乐部,一起进入大门,顾灵正好在门口探看,见着他们,高兴喊道:“哥,武哥,你们来啦!”
于是三人结伴往里头走,顾澹朝跑道望去,跑道上只有两个陌生游客,他问:“怎么你一人在这里,爸和董姨呢?”
“我妈在休息区,爸去换衣服了。”
顾灵走在两人中间,显得娇小,她打量身边的武昕森,夸道:“武哥今天真帅。”
武昕森今日做寻常打扮,顾灵突然觉得他真帅,而不是平日里的大佬霸气。
一般人见到武昕森,第一感觉是难以亲近,直觉敏锐的人,还会觉得这个人很可怕。武昕森并非对任何人都难以亲近,顾灵会觉得他亲和,因为他们混熟了。
顾澹和武昕森一起进更衣室,两人都要换马术服,顾灵早已换好马术服,自己跑去找马术教练。
更衣室里,顾总正弯身穿马靴,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见到儿子和他的男友进来。武老板真人比照片里的更精神,确实有着运动员的体魄,顾总如是想。
“爸,这是武昕森。”顾澹做介绍,不管顾总喜不喜欢,终究是要认识下。
“顾先生,你好。”
武昕森伸出手,顾总把人打量一番,才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握,是种友好体现。
虽说顾总暗自较劲,可他手劲毕竟没武昕森大,对于老丈人,武昕森也没敢把人捏重。
顾澹察觉两人相处的氛围还行,毕竟握了手,相互间点了下头。
穿好马靴,顾总先行离开,态度不冷不热。
武昕森和顾澹脱下衣服,各自穿上马术服,顾澹先穿好,在旁看武昕森穿戴,看得目不转睛。
眼前人依稀可见昔时粗犷的模样。
武昕森头略扬起,双手从上至下扣骑士服的扣子,低头见顾澹呆呆的样子,不解道:“怎么了?”
顾澹提醒:“你照下镜子。”
于是穿戴整齐的武昕森,走至镜子前,投去一眼,没说什么。
武昕森平日里穿的衣服,都很内敛,中规中矩,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很好遮掩在衣物下,而相对紧身的马术服,使得他一向敛收的凌厉与强势之气,简直没处藏匿。
长筒马靴,皮手套,黑色紧身的骑士服,再给他手里佩把剑,他都能冲锋陷阵了。
顾澹和武昕森前去马厩挑马,武昕森挑了匹最贵的马,实则他并不懂现代马匹的血统,纯粹是凭靠以前经验。
见武昕森摸了摸马鬃,拍了拍马鞍,那目光里带着温意,仿佛看着久别重逢的老熟人,顾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吃一匹马的醋,他跨上马,把头一扭。
“哥,爸骑马往湖边去了。”顾灵一直在留意他们,见他们出来,用马鞭指出方向。
顾澹和武昕森骑马前往林地,倒不是特意去找顾总,而是四处溜达。
董姨怕热,人正坐在休息室里喝咖啡,见窗外远远走来两个骑马的男子,她认出一个是顾澹,另一个应该就是他男友。
董姨探身,把陌生男子打量,面上不由自主流露出轻慢之色,而对方显然察觉到身侧注视的妇人,冰锐的眼神扫去,视线骤然相触,董姨觉得心慢了一拍,手里的咖啡差点泼洒。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那感觉跟不小心碰到顾灵花剑的剑身般,本能地退缩,感应到危险。
显然,董姨的直觉比较敏锐。
武昕森陪顾澹慢悠悠骑马,两人骑着马来到湖畔,湖畔竟有人在钓鱼,还有携带孩子野炊的父母。这家马术俱乐部,更像一座度假村,能骑马,能钓鱼,能烧烤,也提供美食。
两人下马,在树荫下歇息,坐在一起交谈,完全是出来游玩放松的心境,尤其顾澹,边说边笑,他喜欢风景好的地方,武昕森自然也是。
顾总骑着马从林道经过,正好见到儿子和他男友在撒狗粮,阳光下,顾澹的笑容特别灿烂。
疏远的父子关系,顾总多年没在儿子脸上看到这般笑容,而这样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顾澹发现他父亲经过,立即站起身来。
武昕森一同站起,他一只手臂搭在顾澹肩上,那姿势竟像护着人,目光平视顾总。
顾总对武昕森抬起下巴,问道:“你会骑马?”
他们身边都没有教练,而且显然都骑了一段路。
武昕森向前迈出两步,郎声:“学过。”
顾总不禁把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把玩着手中的马鞭,随后说:“既然会骑马,不介意陪我骑一段路吧?”
“请。”话音一落,武昕森当即翻身上马,他那上马的姿势,让顾总眼前一亮,矫健而利落,完全是个老骑士。
顾澹默默爬上马背,打算跟上,他就是怕老爹刁难武昕森。他瞎紧张,不过武昕森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个眼神示意他留下。
看向武昕森在马上的英武身姿,他强大而不羁,再看向顾总手执马缰,壮心不已的模样,忽然间,顾澹萌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他们说不定合得来。
目送他们骑马一起离去,看他们在马背上交谈的身影,看身影消失于林道。
顾澹坐回绿草地上,背靠树干,感受湖风带来的冰凉,心逐渐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我不是那么顽固的人。
第58章
武昕森从一家会所里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他站在门口,与一起喝酒的分公司高层话别。
他人有四五分醉意,让司机将他载回今夜入住的酒店,路不远。
武昕森坐在车内,汽车行驶途中,街道的灯火忽明忽暗,掠过他刀削斧凿般的脸轮廓。秋日已到,夜风有些冷,武昕森身边的窗户半开,冷意让他的头脑清醒,醉意散去。
“武总,我明日几点来接您?”司机目视前方,老总入住的酒店就快到了。
武昕森道:“七点半。”
他明早的飞机,飞回越城。
汽车在酒店的大门前停下,武昕森下车,司机随后离开。
橙市的繁华不亚于越城,武昕森在这里待了一天,明早便会离开。“昕森装饰”的一家分公司在橙市开业,他这个总部老总自然要过来一趟。
回到酒店客房,武昕森脱去衣物,往床上躺,他拿出手机查看,果然看到顾澹发给他的信息,只有四字:“酒少喝点。”
看着他的提醒,武昕森眼底有笑意,有顾澹这些小唠叨,生活才过得有滋有味。
此时的顾澹人并不在越城,而在桃溪乡,近来两人各忙各的事,已经有四天未逢面。
顾澹的民宿已经建好,后天即将营业,他为开民宿,着实忙了一段时间。
回想起两人一起给民宿选址,一起漫步在桃花溪畔,也就三个月前的事,那会树木的叶子还未凋零,桃溪乡绿油油一片。
武昕森单独一人在酒店入睡,第二天早早搭乘飞机,返回越城。
他返回越城家里,也是孤零零一人,唯有一只猫,听到开门声,欣喜地从房间里蹿出,抱住他大腿喵喵直叫唤。
猫不过分开一日一夜,就如此思念房中的主人,喵犹如此,人何以堪。
在家稍作休息,武昕森前往公司。
午后,他从公司返回,换身衣服,去楼下的健身房健身。
健身房老板这周已经是第四次见到武总,来得真频繁,不由得感叹武总的精力真是旺盛,就像一身力气没处使一样。
年轻真好,听说还没娶老婆,生活过得也太清心寡欲了。
一个小时候后,武昕森放开健身器材,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他从休息室经过,听到电视里兵刃相击的声音,还配有解说。
周五的下午,健身房没有其他人,就健身房老板和武昕森,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上班。
老板坐在休息室看电视,电视里,一大群现代人身穿古代铠甲,用古代的兵器进行格斗比赛
武昕森进入休息室,并坐了下来,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他听说过类似的格斗比赛,但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