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眼神下,凌承珺心头猛地狂躁起来,这三年时刻压在他心头的担忧终于化为实体,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碾碎。然而,一行清泪从那双清冷的眸子涌出的刹那,让他瞬间把刚刚的情绪悉数抛之脑后,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哥哥……”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呜咽道。
“齐王殿下觉得害怕了对吗?殿下三年前给本王下迷药的那天晚上,可有想过会有这种结果?”凌仲瑾轻描淡写道,他每个字都说的极轻,声音都染上几分缥缈之意,他脸上始终未褪去的笑容和两道不容忽视的泪痕交相辉映,让人轻易的就能捕捉到他的哀恸。
“血书?也是凌昱的主意?若非本王有意派人在皇后宫里留心,殿下肯定也不会告诉本王。建州,是齐王和陛下定下的约定,殿下近日回朝,想是约定期满了。”
“从下药开始,齐王殿下就再没有和本王商量过一句。”
“凌承珺,你把我当什么?”凌仲瑾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整张脸此刻都被泪水打湿,他坐在烛火边,摇曳的烛光只能点亮一小方天地,刚刚好把他孤零零的单薄身影收纳其中。
“哥哥多心疼我啊,我若和哥哥商量,哥哥怎么舍得放我一个人做这些?但要是哥哥和我一起,咱们俩现在就在皇陵躺着了。”凌承珺眼底也还湿着,嘴角却微微勾起一道弧度,一面柔声说道,一面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着眼前人脸上的泪痕。
“本王为何要心疼你!”听见他略带调笑的语气,凌仲瑾咬牙撇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手。
然而不等凌承珺把手收回去,下一刻,刚刚还满脸写着拒绝的人,一把拉过他还悬在半空的手,把他直接从椅子上带起来,拉到了自己面前。
“凌承珺,你混蛋!”凌仲瑾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
三年前凌承珺下的迷药,让他足足睡了三天,醒过来之后便听见了皇帝大发雷霆、齐王在太庙罚跪的消息,紧接着他听了凌昱的建议去了一尘寺。
那一个月他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即便知道凌昱的办法没有什么问题,他还是怒不可遏。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凌承珺却一个人全部揽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从心底涌起的无力感几乎要把他拖向黑暗的深渊!
“睿王殿下原来也会骂人啊。”凌承珺先是一愣,随即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轻轻拂着他的头发,轻笑道。
凌承珺下药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会生气,却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能气得狠下心、整整三年一个口信都不派人传给他。以致于此刻把人实实在在揽在怀里,凌承珺仍是觉得心口生疼,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怎么撑过的这毫无希望的三年?
“……没有下一次……不准……”
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声几乎是在凌承珺心口震荡,环在他腰间的双手亦是猛地收紧。凌承珺的眼眶再次一热,凌仲瑾一向内敛,即便是三年前两人在一起时,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失态。
这三年午夜梦回之时,凌承珺偶尔也会钻牛角尖,觉得他们俩人之间,也许还是有他强迫的缘故,所以凌仲瑾这三年才一个口信都不给他,他的离开可能正合凌仲瑾的心意。
每当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之时,他都只能睁眼直到天明,然后接下来几天,都会给自己安排满满当当的行程,只有这样让身体极度疲惫,才能让他暂时放下这样的念头。
然而此刻,他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睿王殿下也想他了,而且,好像是非常想他。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凌承珺柔声回答道,三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两人就这么在烛光下又安静的依偎了许久后,睿王殿下才恋恋不舍的把人松开,此刻他心情平静,所以敏锐的察觉到他把人松开时,凌承珺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