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二皇子萧逸协理工部,三皇子萧迟协理户部。
还是户部,没有具体的差事和职务,日常就是协助陈尚书。说谦虚点就位置等同于两位侍郎一样的副手,但实际上没人拿那皇子当真普通副手,陈尚书和萧迟说事也是客客气气的,谁也不敢不把他当回事。
对于底下的人来说更简单了,反正上司添了一位。
这次差事入手顺利多了,有了段家两个舅舅的教导指点和伯府的人脉辅助,孤家寡人两眼一抹黑的境况已彻底翻篇了。
这样很好啊。
裴月明很高兴,工作顺利谁不爱呢?
她和萧迟心情好了,连带桃红和宁王府上下都脚步轻快,所有人都高兴。
不过要问有没有不高兴的,那肯定是有的。
这头一个就是皇太子萧遇了。
萧迟得意洋洋嘲笑:“人家是贤太子,怎么会不高兴呢?”
贤个鬼啊,裴月明翻了个白眼,这几日萧遇身边的低气压有如实质,那小眼神像刀子般嗖嗖的。
可见他反应有多大。
不过也难怪,裴月明其实还挺理解他的。
毕竟永城伯府对上梁国公府和长信侯府,那可是一个顶俩啊!
……
说永城伯府一个顶俩,那并不是假话。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要说这个,不得不从本朝皇子的婚配惯例说起。
皇太子妃历来选聘高门实权人家,一是未来国母,二更重要是择有能者辅助东宫,这是皇帝为太子选取的班底,好让太子有人可用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
而相对而言,除东宫外的皇子们则会低娶,这个低不会过分低,一般会选三品四品底蕴不深的人家。目的也很清楚明了,简单地说就是让庶皇子们和储君拉开距离,以免威胁储君致朝纲不稳。
大晋朝一直都是这样,可到了本朝,却出现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当今皇帝并不是太子出身,他是庶皇子继的位。
这样自然而言,朱皇后娘家就很普通了。朱家是当今登基后才封的国公,兴盛十来年,底蕴势力远不能累世高门的永城伯府相比拟。
需知,段贵妃原是昭明太子妃。
昭明太子乃嫡长子,深得先帝疼宠,自襁褓时就被立为太子,待到成年,先帝亲自下场精挑细选,才选出不管家世品貌文采皆上上等的永城伯府嫡长女,聘为东宫正妃。
后昭明太子薨,行五的今上最终上位,动荡了一轮的永城伯府才得以重新稳定下来。
段贵妃是为段家带来无数流言蜚语,但同时带来的得益也是很大的。段家再蛰伏低调,那也是简在帝心,永城伯府不但重新稳定下来,并继续兴盛了二十年。
功勋老爵,大盛数代,长达百年,岂是乍起的梁国公府可相比的?
就算把长信侯府杨家也捆一块,综合评估,还是逊色了一头。
萧遇就是最怕这个。
他这么警惕萧迟,嫉恨不忿什么的其实都是表面都是小道,这个才是他最忌惮的。
他千方百计要毁了萧迟,争取上书房课业完成前办成这件事,甚至不惜激怒萧迟挨了一顿打,根本原因也是这个。
一旦萧迟入朝,成功和永城伯府汇合,那将会直接成为威胁到他的心头巨患。
“段家,段家!”
萧遇眉心紧锁来回踱步,神色难掩焦躁,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应对?
室内气氛沉凝,长信侯杨睢也是眉目深锁。
窗外蝉鸣嘶哑,听得人愈发心燥。
朱伯谦眼睑动了动,不过他瞟了杨睢一眼,却没有说话。
他这个小动作被萧遇发现了,他若有所觉,“好了,天色不早了,二位先回去吧,明日再议。”
于是朱伯谦和杨睢站起告退,跟着小太监出去了。
果然,次日大一早,朱伯谦就来了。
屏退太监宫人,祖孙二人坐下,萧遇立即就问:“外祖父,你有何主意?”
朱伯谦捋须:“事已至此,郁愤于事无补,我们当积极应对。”
是这个理,可该如何应对呢?
敌强既暂无法削弱,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壮大自身。
朱伯谦道:“东宫侧妃位空悬已久,当择良女以充之。”
果然!
萧遇放下见外祖避讳杨睢,他已若有所觉,添侧妃无可厚非,但朱伯谦来提总没有那么好的。
因有猜测,昨日萧遇已权衡过利弊了,且去给皇后请安提了一下,这策略很好。
“那外祖以为,当选何家贵女为宜?”
朱伯谦捋须:“不强,也不能不弱了。”
不能过分强,否则不提杨家会不会忌惮引致内部不稳,恐怕皇帝就不允的;当然也不能弱了,弱了就没意义。
要恰恰好,填补上东宫和萧迟目前的差距,最好能稍稍压上一头,这个度就最合适了。
合情合理,实际操作性强,萧遇点头,他问:“外祖,那你可有看好哪家?”
朱伯谦显然已心里有数。
他捋须:“陈国公府,薛家。”
“薛公爷膝下嫡长女,年十六,恰好妙龄又未曾婚配。”
梁国公府和陈国公府本就是亲戚关系,多年交往,皇后待之又甚是亲厚,本来关系就近。
如今纳薛家女,将陈国公府收归东宫,正正合适。
第33章
由太子妃杨氏提出,她和朱皇后说,东宫侧妃位空悬已久,太子殿下膝下子嗣仍薄,当择选良女以充之。
朱皇后欣然,夸赞太子妃贤良,遂向皇帝提起这事。
东宫本来就是一正二侧三妃的,这提议合情合理,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由朱皇后和太子妃一同挑选,最后选中陈国公府嫡长女薛氏,禀皇帝。
皇帝沉吟一阵,允了。
遂由中宫发出懿旨,聘陈国公府嫡长女薛氏为太子侧妃,再由钦天监卜算,将吉日定在十月。
当然,上述诸事也不是一蹴而就,一来一回弄了有小半月时辰才算尘埃落定。
只不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早已由朱伯谦出面,悄悄给陈国公府通了气。
于是裴月明就很快知道这事了,她甚至知道得比萧迟还要早一些。
无他,她正身处陈国公府内,日日出没卢夫人所在的正院。
库房大开,御赐的锦缎,江南的丝绸,素锦软烟罗绡纱蜀锦漳绒,种种名贵的布料流水价送将往薛莹所居的繁春院和正院,两院上下喜上眉梢,连带内院的下仆脚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盈。
能不喜吗?
梁国公府已悄悄往府里递了话,大姑娘薛莹将被迎入东宫,为皇太子侧妃。
这是何等荣耀?
薛莹素来平庸的面容焕发出无穷光彩,一双眼角微微向下的眸子如今似乎也上翘的了几分,她愉悦得很,瞥了身侧的裴月明一眼,得意一笑。
果然,闺阁女儿最重要的还是家世嫡庶,什么样貌身段啊,美不美瘦不瘦都是虚的。
比媚她及不上薛苓,比气度处事她及不上裴月明,若比相貌,她更是拍马都比不上两人,尤其裴月明。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咱们闺阁女儿啊,太容易被家世所累了。”她安慰裴月明:“不过你寻个有爵之家的次子,或者中等官宦也是配得的,你看上合适的就告诉我,我替你给阿娘说。”
裴月明好笑,这要是有尾巴,就该翘上天了,这点心眼子进东宫真能好吗?
不过短期内也该是没问题的,毕竟萧遇要陈国公府助力。
这个问题,她和萧迟,萧迟和段家两个舅舅,都商量过不止一次。最后商议结果挺一致的,认为东宫很可能会采取联姻的手段,以快速又最稳固的的手段增添实力。
段至诚眼光老辣,认为东宫既然要选的话,那很可能选一个不强不弱的在朝爵家。
原因就不必细说了,反正萧迟和裴月明一听就明。
对这事她是有心理准备的,甚至她和萧迟还讨论了一下有可能的人选,陈国公府也提过,毕竟关系亲厚又符合条件嘛。
没想到萧遇最后还真选中了薛家。
也是这两日,裴月明才从卢夫人的反应确定,薛莹一直不相看亲事,原来是为了东宫。
薛莹都十六,寻常勋贵人家的女儿早就开始物色人家了,看好后,十七八嫁过去就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啊!
看来,她那便宜姨夫是一直存着往东宫靠拢的心思了。
好吧,这也算各中下怀两家欢喜了。
不过当然,陈国公府这么大,想要人人欢喜的那还是不可能的。
裴月明马上就要见到不欢喜的人了。
她听了薛莹的话心里好笑,不过面上没露,微笑感激把这姑娘糊弄过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已到了正院,满院下仆喜气盈腮,仆妇忙不迭打起帘子,让二人进去。
卢夫人正坐上首,左手侧的圈椅坐了个肤白貌美的妩媚小妇人,正是梅姨娘。这位素来长袖善舞,可惜这会也有点撑不住了,一双妙目暗含嫉恨。
至于坐在梅姨娘下首的薛苓就更不得了,扫过来的目光似要喷火似的。
这母女俩越不高兴,卢夫人就越心爽,她微笑招手:“莹儿月娘快过来坐。”
等二女坐下,她笑吟吟打量容光焕发的闺女:“好,再让厨房炖了滋养汤品喝,要一日不落,冬裳也赶紧裁起来,时候不多了。”
如今整个府里的所有针线都停下,绣房专心做薛莹的衣裳,春夏秋冬,色色皆有。
梅姨娘手里那方帕子拧成了麻花,轻笑一声,毫不犹豫泼冷水:“要我说,什么衣裳都是次要的,紧着给大姑娘挑几个貌美丫鬟陪嫁才是。”
她扫了薛莹一眼,就这幅连清秀远不及的皮囊,一无盐女还敢嫁入东宫争宠?太子要是宠她,那真得瞎了眼。
“还有,赶紧找个好大夫给大姑娘调调身子,这月事啊,才是咱女人根本啊。”
薛莹脸当场脸就青了,相貌无盐历来是她最忌讳的事情,梅姨娘一下戳中死穴,她气得也不顾什么庶母不庶母,手一颤猛一下将茶盏砸在地上。
“噼啪!”
卢夫人的人茶盏摔得更快,她双目欲喷火,冷冷盯着梅姨娘:“这些事情俱不用梅氏你操心,莹儿前途已定,你还是操心操心二娘吧,她一个妾生庶女,即便美若月宫嫦娥,高门大户怕也不好嫁。”
她挑唇笑了笑:“除非庶的。”
这下子轮到梅姨娘怒目了,果然是斗了十几年的老对手,最知戳哪最痛。
梅姨娘按住面皮紫胀的女儿,平了平气,她再是二房也是妾,和大妇明面争执去哪里说都不对,所以她再怎么讥讽也不撕破脸,皮笑肉不笑:“那祝大姑娘得偿所愿了。”
说着站起告退,拉着女儿走了。
卢夫人冷笑一声,对薛莹道:“不必管她,安心备嫁就是。”
她又对裴月明说:“月娘多盯着她,你大表姐这毛躁性子怎么也改不了,勿让她被人算计了去。”
裴月明自然没有不应了:“是的姨母。”
……
薛苓怒火冲冲奔回屋里,狠狠把桌几上的茶盏梅瓶盆景香炉等统统摔了个稀巴烂。
砸了一通,怒火稍泄,她栽在软塌上呜呜哭了起来。
再怎么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薛莹强上一百倍,在现实打击下也七零八落。
东宫就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她,薛公爷平时再疼她,这事上也提都不提她,薛家嫡长女和薛家庶出次女,貌差仅仅几个字,可两者距离犹如鸿沟,根本无法跨越。
薛苓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对她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嫉恨不甘伤心委屈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过去。
梅姨娘心疼极了,她坐下搂着闺女的肩,目光微沉:“苓儿别伤心,这事并不是回旋的余地的。”
薛苓蓦坐直:“……姨娘你有法子?”
惊喜后就是不信,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她是根本没法压过薛莹抢夺这门亲事的。
“姨娘不是要抢,是想让你也跟着进东宫去。”
梅姨娘细细给给闺女揩了眼泪,柔媚娇俏的面庞渐渐变得严肃认真:“姨娘今日教你一个道理,身份地位是天堑,是无法跨越,可这日子能过得如何,还是得看自己的能耐手段。”
“你别忘了,她薛莹进了东宫,那也是个妾。”
再是侧妃,那也妾室,和梅姨娘现今处境不同,没有礼法的天然压制就没了枷锁。
薛苓渐渐听住了。
“况且天家和别的地儿不同,她即便正位太子妃,也不代表什么。”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笑到最后还不好说,一开始份位上吃点亏有什么的?
薛苓收了泪,急道:“可,可阿爹会同意吗?”
这一切前提,都得是成功进了东宫啊,不然说啥都白搭。
梅姨娘娇俏的眉目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凌厉神色,拍拍闺女的手:“这事交给姨娘。”
当夜,薛公爷歇在梅姨娘的碧芜院。
梅姨娘微笑迎上,伺候薛公爷擦脸换衣,共进晚膳,小意温柔哄得薛公爷通体舒泰。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端了一盏茶上来,才把话题带到联姻东宫的事上。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了,一旦太子殿下登上大宝,那咱们家便是从龙功臣了。”
薛公爷胡须抖动,显然十分得意,她小心窥了一眼,小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薛公爷不解又觉有些扫兴。
“只是有点担心。”
见薛公爷疑惑,他又追问一次,梅姨娘这才微蹙眉头,有点吞吐很隐晦地说:“……咱们大姑娘乃国公府嫡长女,金尊玉贵,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吧,东宫里头还有太子妃,这就……”
一句话,薛莹是去做妾的。
历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恰恰薛莹就是没有色,怎么可能得太子真心宠爱?
什么心灵美,即使有,在美人如云的东宫里也可以洗洗睡了,太子没法发现的。
薛公爷犹如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两日有点兴奋过度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了。
是啊,他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性根是最了解不过了,他是怎么么做的?看看身边的梅姨娘就知道了。
“这倒也罢了,有咱府里在,太子怎么也得给几分脸面。可,可……老爷您是知道的,大姑娘月事有些不调,这……”
这才是致命伤。
薛莹的月事不是有点不调,而是非常不调。
月事迟迟不来,看了多少大夫名医,好不容易去年终于见红,却极不规律量也不正常,一时几月不来,一时一月两回,一时只勉强沾湿亵裤,一时汹涌如潮。
连薛公爷这当父亲的都知道了,可见这毛病真心不小。
薛公爷霍地坐直身体,脸色当即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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