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既受鼓舞又担忧,因为不知道宋彩还是不是活着,如果他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魂魄中的妖丹也完好,那江晏尚且有可能到达。如果宋彩真的死了,江晏没了路引,魂魄会被投放到哪里就不好说了。
岁芜说:“你们别怪我啊,虽然我当时在场,但真的没法护送他,我……我怕回不来,而且翻天从来不干人事,竟然把洞口开在了马桶上,我实在下不了那个狠心。”
蓝姬摸了摸岁芜的长头发:“不怪你,你是药草,也不谙尿性啊。要是我王兄在场,按着头我也得让他跟去。”
千重心无奈道:“你王兄不在这儿,你就敢这样诋毁他了。说起来,大家都来了,蛟王去哪儿了?”
蓝姬:“他最近忙呢,有事没事就跑出去找恐王家的姑姑切磋武艺,昨日直接被拐走了,到我出发前都没回来,应该还没收到这个消息。”
北云既:“姑姑?”
蓝姬:“对,我们跟大妖王称兄道弟的,人家恐王之女是姑姑辈的,我们不也得跟着喊姑姑么。”
“……喔,罢了。”北云既转言道,“既然事情有了变化,能不能再卜一卦,看看他此行是否顺利?”
蓝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好。”
她捏着兰花指,闭上眼睛,嘴里叽叽咕咕念了起来,仔细听去,似乎念的是:“……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君快显灵……我们这边丢了个魂,要到那时空彼岸找他的心上人……走过的停停步,路过的歇歇脚,告诉信女吉或凶……”
念完之后虔诚地拜了一拜,而后望向北云既:“好了,等结果吧。”再观北云既,眼神都变了,与赤练日常揉太阳穴时的表情别无二致,或许正在思考大泽宫到底是怎么养的公主。
没过多会儿,星河两岸出现了两颗快速移动的星,正朝着对方接近。蓝姬托着下巴:“啧,整体看来是吉,但过程好像……不大顺利啊。”
北云既:“怎么说?”
蓝姬先是没吭声,之后释怀地笑了笑:“也没啥,好事多磨嘛!”
……
而在时空彼岸,宋彩的魂魄早在头七那天就被送回了现代。
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系统3.0在圣母的力量自我反噬的瞬间收缴了宋彩的魂魄,把他放在系统空间里安养了七日,直到破碎的地方一一复原。宋彩得到了救赎,可系统违背了时间法则,已经被回收处理了。
宋彩心中悲痛。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没把系统当人看待过,可到了最后关头,系统还是选择了帮他,仿佛也有了人性。
现在他和系统的任务都已完成,再也不会有4.0来报道了,他也无法再回到那个有他思念之人的地方。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轨。时空虚洞,传送咒,弑神咒,诡境,江晏……似乎都成了一场幻梦。他想过利用传送咒再拼一把,可那些符号已经离开了他,反倒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提醒了他,催缴水电费的单据提醒了他,这才是现实,而现实中的一切又都在他耳边敲警钟,叫他忘了那场梦。
半年之后,宋彩的新故事上架,小小赚了一笔钱,便把城郊的这个房子退租了,买了个三居室,简单装修之后带着大雁住了进去。
生活平淡而惬意,有灵感的时候码字,没灵感的时候就遛遛狗,做做家务,时不时也会被陈蔚然叫出去打打球。
只是也会在独自煮饭的时候想,江晏吃了吗?这半年来他吃了几次?他是不是傻到主动去找蓬莱仙人,把魂魄丢了?
偶尔也会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想,画框上好容易落灰啊,或许该换成玻璃或者大理石材质的,好擦。江晏要是来住了,家里干干净净的,他该会喜欢,虽然没那么多人服侍,但他也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君主。左右自己还算勤快,家务活是不用他动手的,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帮他搓搓背,端个洗脚水什么的。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要是可以,不用这样的行动来证明爱情该多好。对于那句所谓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宋彩只想把头伸进垃圾桶,然后:呵,tui!
仲夏之夜,陈蔚然打来电话,邀他出去吃饭。
这次宋彩没带狗,带上了之前陈蔚然送他的那块表。陈蔚然见表还装在盒子里,问道:“怎么没戴在手上,是不是表链长了?我明天拿去找人改一改。”
宋彩说:“不是,我才知道你这块表的价钱,虽然对你来说很便宜,但它的确是贵重礼物,我不要。”
陈蔚然放下酒杯,拿出了盒子里的表:“你都还没戴过就说不要,万一戴上了就喜欢了呢?来,我帮你戴,试试。”
宋彩把手藏在桌子底下:“我不要,真不要!”
陈蔚然把脸一板:“还要不要当哥们儿了?你先试一下,要是戴了之后还是觉得不想要,我就不勉强你,快点,手拿上来!”
宋彩欲言又止,只得把手拿了上来。
然而正在两人手把手时,落地窗外有蓝边的黑火闪了一下,之后,一个玄衣长发的身影徐徐站了起来。
宋彩余光一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直接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陈蔚然顺着他的视线朝外看去,什么特别的也没看到,就问:“怎么了?”
宋彩扭头,发现那身影已经没了。他的心脏扑通直跳,怀疑自己眼花,但这半年来他虽然思念江晏,却从来没这样过,不禁觉得诡异。他抽出纸巾擦手,陈蔚然便也过来帮他擦洒落大腿上的酒水,一下又把他吓够呛。
“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可别碰我!”
“我不能碰你?”陈蔚然狐疑,“你到底怎么了,刚才看见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得去一趟洗手间,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