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一然想了想,就道:“李会计是不是也去了。”
赵小冬把眼睛一瞪,“你咋知道的?”真是神了。
呵呵~
宋一然暗自冷笑一声,心想李兴盛自然是要去的,他不去,怎么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死的是谁呢!其实他早就猜测死的人应该是赖长江了吧,只是如果不能亲眼见见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心里还存有幻想?
这个李兴盛,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很能审时度势。
“你这孩子想啥呢,你咋知道李会计会去呢!”
“上山打狼这么大事儿,总不能只有群众去,他们当头头的不去吧!”宋一然打了一个哈欠,托着自己的脸道:“这下子,可没有人敢往山里去了。”
赵小冬道:“可不咋地,往年这个时候,还能摸到山里弄点东西出来,换点粮食过日子,生活还算能过得去。狼一来,再也没有人敢去了,毕竟小命重要啊!”
宋一然抿唇,别人不敢,她敢啊!
“婶,你去听听外面风声呗,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回来了。”
赵小冬道:“你跟俺一起去,天天在屋里睡觉是怎么行!身子骨都生锈了。”
宋一然眨巴眨巴眼睛,“我害怕……”
赵小冬没有办法,就一个人去打听消息去了。
再说李兴盛带着二十多个人,拿着铁锹,洋镐充当武器直接去了荒岭子。
一上山,大伙就瑟瑟发抖,总觉得这一带阴风阵阵,好像很邪门儿似的。
谁也不敢往前走。
李兴盛把李喜贵叫过来,问他:“在哪儿看到的?”
李喜贵四下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根大树道:“就在那儿。”
李兴盛让大家把家伙都拿上,然后警惕地向那棵大树走去。
跟着来的小伙子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围。生怕从草丛里窜出一只狼来,咬住他们的喉咙。
大树底下,果然有一具残破的尸体。
第十七章谈狼~色变
李兴盛看到一具被咬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地上散落着零碎的肉块,骨头,一看就是被狼掏了无疑。幸亏现在是冬天,山里气温低,所以那尸体虽然血肉模糊,看着很吓人,但是并没有腐烂,没有臭味。
说来也巧,尸身被破坏得很严重,几乎每一处都被啃得面目全非,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尸体的头部,却保存得非常完整。
李兴盛一眼就认出来,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赖长江,而且他的喉咙上,有一个巨大伤口,上面还留着齿印,一看就是被畜生咬死的。
李兴盛眼睛一闭,差点从小土堆上栽下来,还是旁边的人扶了他一下,这才把人稳住了。
有胆子大的上来看了一眼,惊呼道:“是……是赖长江啊!”
赖长江在这一代很有名气,早几年他没少戴着红袖标在大青山和附近的几个公~社撒野,所以社员们都认识他,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人物。
死的人居然是赖长江啊!
大伙都围了上来,指着尸体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怎么会是他?”
“这是报应吧?早些年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哎哟,这可太吓人了,赖长江这是死无全尸啊!”
一时间,大伙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李兴盛沉着脸,一言不发。
有人问道:“李会计,现在咋整啊!是俺们把尸体抬下山去,还是等着人来认尸啊!?”
“可拉倒吧,等认尸的人来了,这点骨头渣子怕也要被啃没了。趁着还有点模样,赶紧埋了,入土为安嘛。”
“对对对,这是正事。”一个中年汉子对李兴盛道:“李会计,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
李兴盛想了想,就道:“把人抬下去吧,大狗说得对,不管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应该让暴尸荒野。尸体虽然不齐全了,但是幸好还能辨别出身份来,把人弄下山去,再通知一下赖长江的家人。”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拿了几个麻袋,正好可以把赖长江那残缺的尸体给弄下山去。只是装捡尸体的过程很恶心,但是毕竟死者为大,这也算是件功德。
一群人下了山,李兴盛派人去赖长江家报信。赖长江不是大青山公社的人,他是黄土坎子公社的,两个公社离得很近,步行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
李兴盛去了生产队产部,找到了高大山,把死的人是赖长江的事情讲了一遍。
高大山呼拉一下子站起身来,“真死了人,死的还是赖长江?”
李兴盛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老高啊,这件事有些难办啊!毕竟人是在咱们这个地界上出的事啊!”
高大山摆了摆手,“赖家就出了赖长江这么一个货,那一家子都是憨的,不会说什么。再说,赖长江是被狼咬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被狼咬死的吗?
李兴盛慢条斯理的拿出旱烟口袋,卷了一只烟卷。他将烟卷点着,放到嘴里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来。
赖长江死了,可是那小娘~们却活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是阴谋吗?
赖长江是什么人,那是手上真正沾过血的!一个小娘~们,还能把他放倒了不成?
人确实是被狼咬死的!那小娘~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使唤狼咬人吧!她自己不被狼咬死就不错了!
李兴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赖长江果真运气不够好,大概是上山等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没有得手,还丢了小命。
没多久,赖长江被狼咬死并分尸的事情,就在大青山公社传扬开来。大家谈狼~色变,之前心里那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可不能往山上去了,都咬死人了。”
“赖长江那样厉害的人物都被咬死了,俺再往山里去,那就是傻子。”这个时候正是缺东西吃的时候,狼也不例外,他可不想送上门去!
“哎,你们亲眼瞧见的?”
另一个跟着李兴盛上山的人道:“可不是,亲眼看见的!当时李会计吓得差点从小土坡上推下去!那赖长江,死得可真是惨啊,一地的碎肉渣子,骨头都碎了。”
“好歹给他留了一个脑袋,脖子上好大一个窟窿,还有牙印呢!”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赖长江的父母来到了大青山生产队队部。
高大山接待了他们。
“二老节哀啊,人是我们社员上山找牛的时候发现的,我和我们李会计听说这事儿以后,便派人上山把他的尸骨捡了回。当时情况比较惨烈,如果咱们再不把尸骨捡回来,指不定啥也剩不下了。”
两位老人也是老泪纵横,“感谢高队长,要不是你们,俺儿怕是要被那些畜生吃干净了。俺谢谢你,俺给你跪下了。”
赖长江的父亲说着就要哆嗦着跪下来,赖长江的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是哭。
这老两口都是本分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生出赖长江这个混世魔王来。
“哎呀,大爷,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赖父握着高大山的手,哽咽地道:“报应,都是报应啊!俺儿子混蛋啊,做了那么多坏事,俺劝不了啊!报应来了啊!”
老人悲痛欲绝,连报应这样不合时宜的字眼也说了出来。
只是此情此景,已经没有人会去挑他的错处了。一是时局变了,二是他正在承受丧子之痛,就算说了什么不大得体的话,也值得原谅。
队部儿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伙儿看到这一幕,也都挺不是滋味的。年纪轻轻,又是这么个死法,确实让人觉得唏嘘。
就在这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鞭炮声。
众人皆是惊讶,连忙向四周看去,都想知道这鞭炮声是从哪儿传过来的。
却见不远处有个一人,手里拿着一支竹竿,上头挑着一挂噼里啪作响的鞭炮,朝大家走过来。
等他走到大家近前的时候,鞭炮已经放完了,不少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老冯啊!”
“看,冯老怪来了。”
第十八章报应
冯老怪的出现,让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人们似乎都明白冯老怪为何而来,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冯老怪四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花白,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这个人眼睛里冒着不一样的光芒,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跟他一身颓废的气质完全不同。
高大山一看到冯老怪,当时就皱起了眉毛,“冯老怪,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死人他放炮,这不是找事儿吗?
冯老怪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赖长江的父母道:“报应啊!报应来了,大快人心啊!”
赖父和赖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不过他们都是老实人,眼下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冯老怪却是不依不饶的,一下子冲到赖父面前,笑嘻嘻地问道:“你儿子死了?这事是报应啊!天大的喜事。”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这个冯老怪一直在拿死去的儿子说事,这让赖父很愤怒。
“你这个人,是不是成心来看俺们笑话的?俺儿子死了,你还笑,你这个有没有心啊,你缺德不缺德啊!?”
冯老怪听了这话,当下瞪着眼睛大叫,“俺缺德?俺就是个种地的,本本分分,老实巴交的在这囤子里待了大半辈子。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俺冯老怪是个老实人!?俺一没欺男霸女,二没伤天害理,你说俺缺德?真正缺德的那个,让狼咬死了!!!”
赖父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心虚,早几年,赖长江风头正劲,天天戴着一个红!袖!标横行乡里,没少干缺德事!也正是那个时候,赖父这个老实人动了怒,把赖长江赶出了家门,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你儿子是什么好货?”冯老怪又蹦又跳地在赖父身围叫嚷着,“俺闺女就是让他糟蹋死的啊!那个挨千万的剐货,生生的把俺闺女给糟蹋死了啊!俺儿子要跟他拼命,让他拘了起来,安了一个什么反什么的罪名,结果活活把俺儿子给饿死了!”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冯老怪的一儿一女都死了,事后冯老怪的媳妇受不了打击跳了井,冯老怪从此也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就是报应啊!”
“可不是咋的,当初赖长江可把老冯家给祸害惨了,家破人亡啊!”
“谁说不是呢!俺说这老天也是长着眼睛的,这回让他死无全尸,该。”
赖父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简直无地自容。他赖家几代都是老实的庄户人,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谁知道到了他这儿,怎么就生出赖长江这么个孽障来。
赖母一边承受丧子之痛,一边承受众人谩骂,几乎支撑不住。
“瞧见了吧?老天爷长着眼睛呢!”冯老怪精神焕发,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赖长江不得好死,他活该啊,他活该如此下场。”
赖母摇摇欲坠,哭着对赖父道:“他爹,咱快走,快走吧!”
赖父求救似的看着高大山,“高队长,俺们求你了,让大伙儿散了吧?”说完双手作揖给高大山鞠躬。
场面是有点不好控制,高大山大手一挥,就让大家散了。冯老怪也让人拉走了,只是他不甘心,一直叫骂着什么,直到人走远了,才彻底听不见了。
高大山的脸色也不好看,事情闹了这么一出,他倒像是成了一个助纣为虐的人。
“你来看一眼,把人领走吧!”
赖父赖母就跟着高大山进了一间废弃的屋子,李兴盛也跟了过去,陪着高大山把麻袋里的尸体交到赖父赖母手上。
赖父颤抖着打开麻袋,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麻袋里面全是残肢,断骨,还有一些碎肉,只有头部还算完整,至少能看出这是赖长江的头。
赖母只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避嫌了,高大山和李兴盛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问算把人弄醒了。
任谁看了袋子里的碎尸,只怕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亲生父母呢。
赖父老泪纵横,勉强把麻袋系上了,朝着高大山和李兴盛鞠躬,“谢谢两位领导。”
“你节哀吧!条件实在有限,我们只能拿麻袋把人装回来。”
“挺好,挺好。”赖父摆了摆手,转头擦了擦眼泪,这才道:“总比死无全尸强!俺,俺也不会说啥话,谢谢,谢谢领导。”
这种事情,换了别人,还不一定管呢!人家好歹把剩下的骨头和肉都给你带回来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送走了赖家人,高大山百感交集,问李兴盛:“你说咋就他们两个老的来了呢!赖长江没有兄弟姐妹?”
“有,有个弟弟叫赖黄河,还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李兴盛摇了摇头,“估计是都不爱搭理他吧,毕竟赖长江坏事做尽。”
高大山有些狐疑,为什么李兴盛对赖家的事儿这么清楚?难道他们之间还打过交道?老谋深算的高大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悄悄在心里给李兴盛记下一笔。
倒是李兴盛,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飞快地道:“赖长江的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家乱着呢!”
高大山只是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走出去。
李兴盛站在原地想了想,阴沉着脸出了屋子,拿着生锈的大锁把门锁死。
晦气!
李兴盛背着手走进了陪队里。
赖长江被狼咬死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大青山生产队和附近几个村子里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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