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再说这件事本来跟学忠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受人连累了!”
秦善旗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思维依旧十分灵活。
“话是这样说,但是学忠以前的那些事儿,难保不被翻出来。你要知道,他是秦家的长孙,名声还是要紧的!这次的事,不管因谁而起,绝不能波及到他身上。”
“是,您指示,我马上去办。”
秦善旗想了想,
“这次的事儿,是由谁引起来的?”
秘书马上道:“一个叫贺当年的,说是为了给妹妹报仇,那个跟学忠一起玩牌的人叫黄得彪,是个刺头。”
“那个贺当年现在怎么样了?”
“人在医院,听说已经抢救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人还没有醒。”
秦善旗就道:“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贺当年是当事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证人,他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得烟消云散。
这个锅,自然是是另一个人来背,这事儿跟他孙子可没有啥关系。
当然了,他们确实在一起玩牌了,那又算什么大事。
“是,我明白了。”秘书连忙转身,下去安排了。
雷千钧早早的去了百货大楼,花将近六块钱买了一个大号的保温桶,然后打了一桶馄饨,拎到了宋一然宿舍门口。
宋一然刚爬起来,衣裳还没穿好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我!”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吓得宋一然连忙穿好衣服,这才开了门,
“早!”
雷千钧把保温桶一举,“给你带了早饭。”
“先进来,等我洗漱。”
宋一然飞快的洗脸刷牙,然后给自己梳了一个丸子头。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梳麻花辫太麻烦,也不符合她的审美,所以她干脆扎丸子头,比较利索。她的额头虽然也很好看,光洁又饱满,但是宋一然更喜欢有刘海的感觉,那是她前世没有体验过的,所以就自己动手剪了一个。
事实证明,她在理发这方面,完没有天赋,第一次剪刘海就剪短了,十分难看。好在雷千钧过来之前,刘海已经长长了,她去理发店花两毛钱修了修,总算是能见人了。
“你这是什么发型。”
雷千钧还是第一次看到宋一然梳丸子头。
“不好看?”
“像道姑!”来自直男的审美。
宋一然气得直翻白眼,气鼓鼓的腮帮子像正在吃东西的松鼠。
“快吃饭,一会儿馄饨要凉了。”
宋一然找来一只大碗,将馄饨盛出一半来,又找了辣酱和醋。
两个人各搬一只小凳子当桌子,低头吃馄饨。
宋一然在碗里放了很多辣酱,还放了不少醋,一边吃一边吹气,嘴唇都辣红了。
“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宋一然含糊不清地道:“这馄饨味道比我们医院食堂的还好。”
雷千钧见她吃的高兴,心情也很好,真不枉费他起个大早买了保温饭盒以后又去排除买馄饨。
宋一然将碗里的汤都喝了,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
雷千钧吃饭很快,一看就有队伍作风。宋一然吃完以后,他很自然的就把碗筷拿了过来,准备去刷碗。
“我来我来!”吃人家嘴软,更何况水房是公用的,平时宋一然跟二楼的几家住户虽然不熟,但至少都点头打过招呼,她怕雷千钧别扭。
“水凉。”雷千钧说完这两个字,就起身去了水房。
宋一然不由得笑了笑,这家伙,什么都不说,但是什么都懂。
女孩子怕凉这种事,只有不爱你的人,才会假装不知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不翼而飞的贺当年
下完雪以后,关山县的气温跌破零下二十度大关,连空气都是冷的。吸气的时候,不但脑子清醒了,连肺部都像是要被冻住似的。脸部要是不用围巾罩住,感觉吸几次气就能把鼻孔冻住,真是太冷了。
好在宋一然的衣裳穿的很厚,她的大棉袄,大棉裤,都找出来换上了。
以前这种厚衣裳,她只有在大青山才穿,大青山三面环山,冷啊!到了县医院以后,她都是穿毛衣,毛裤,外面穿一条厚料子的裤子,配一个半截的大衣也就差不多了。
今年冬天的严寒虽然来的晚一些,但是温度掉的太快了。不穿上姥姥辈的棉衣棉裤,简直无法存活。
宋一然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大肥粽子,头上戴着一个针织帽,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大围巾。平时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她,这会儿增肥不少。
她是练武之人,体质肯定比一般人好不少,但是她不想挨冻。
相比之下,雷千钧穿的倒是中规中矩,还是软毛呢子大衣,里头是毛衣,还围了一条灰色的围巾,看起来风度翩翩。
这男人都不冷的吗?
两个人去找纪雨霖,发现这货眼圈黑黑的,眼里有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什么情况?你这是咋了?”
纪雨霖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先去洗把脸,回来再说。”
洗完了脸,正好有人给纪雨霖送了饭,纪雨霖捧着个盆,开始秃噜,秃噜的吃面条,那动静跟猪吃食差不多。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人也精神了些。
“出什么事了?”雷千钧觉得情况不容乐观,这件事,或许和昨天的案子有关。
“贺当年要不行了!”
“什么?”宋一然惊叫一声,“不就是失血吗?没有脏器破裂,你告诉我人不行了?”
纪雨霖也很无奈,“他发烧,高热,说糊话,我也不是大夫,我不懂。”
难道是感染吗?
“术后感染,这个倒有可能,但是大夫应该也做了抗感染治疗吧!抗生素用起来啊!”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超级细菌这种东西,也没有人热议耐药性的话题,消炎的药换代也不快,一般抗感染用药也就是那几种常用的,包括青霉素、红霉素、链霉素等等。
纪雨霖眉头紧皱,“我不是大夫,不清楚具体的。不过大夫已经在尽力抢救了,我在那边守了一夜,天快亮了,雪停了才回来。现在在等通知呢,希望贺当年能挺过去吧!”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年轻走了过来,神色不太好。
纪雨霖心里咯噔一声。
“头儿,贺当年死了。”
纪雨霖拢了拢头发,气得不行,把放在桌子上的记录本拿起来,重重的摔在桌面上。
贺当年一死,案子就变了味道。
黄得彪是在劫难逃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去保一个杀~人者,法律不允许,公道也不允许。
这和宋一然最初的初衷是一样的!
将黄得彪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在那些被他残害的人看一看,这天下是有公义的。
但是她没有想过会用这种结果!
贺家兄妹的命,都搭在了黄得彪的身上。
回宿舍以后,宋一然一直沉默不语。
雷千钧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别难过了,有时候,都是命!”雷千钧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宋一然抬起头,很认真地对雷千钧说道:“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雷千钧没有反驳她,反而一脸认真地听她讲。
“昨天晚上贺当年的情况明明已经稳定了,为什么会突然发起高热?”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问题是发生的时间点太巧了。
假设贺当年的病情没有恶化,那么他今天应该就能够做笔录了!
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贺当年病情恶化,出事了!
“然然,贺当年活着对黄得彪更有利。”一人是恶意伤人,一个是杀~人,傻子都知道该不该让贺当年活着。
不管黄得彪背后的人是谁,只要他想保住黄得彪,都不可能去害贺当年。
“如果,他们想让黄得彪死呢?”
“你的意思……”
两人相视对看一眼,同时道:“秦学忠!”
秦学忠和黄得彪是一对狐朋狗友,这两个人关系密切。如果贺当年清醒以后做了笔录,事情不仅对黄得彪不利,对秦学忠也一样不利。这两个人完有可能为了自保狗咬狗,互揭对方的老底。
贺当年的死,完有可能是秦家人为了保住秦学忠而做的。只要贺当年死了,这个锅就可以甩到黄得彪身上,秦学忠可以像其他两个人那样,只担一个聚众玩牌的罪名,置身事外。
暂时不知道黄得彪有什么样的后台,但是秦学忠家里,似乎有些不寻常。
“再去老纪那里问一问。”
宋一然点了点头,起身穿上大衣,跟雷千钧去找了纪雨霖。
纪雨霖不在办案局,跑到医院去了。
两个人又追到医院去,才知道贺当年的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真他吗的出了奇了,这玩意也能丢?”纪雨霖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这案子越来越奇怪了。
宋一然和雷千钧相视一眼,都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猜测。
如果没有猫腻,贺当年的尸体为什么会不翼而飞?
“老纪,冷静点。”
纪雨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拿出来叼一根在嘴上,点着以后使劲嘬了两口。
“已经让人去殡仪馆调查了,看看没有擅自火化的。”
宋一然摇了摇头,希望不大。
既然是要毁尸灭迹,又怎么会按照常规做法去操作呢!
“老纪,我觉得你要换一个思路。”
雷千钧道:“既是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尸体偷走,说明这个人对这里的环境应该很熟悉。要从医院内部着手,还有就是进出的可疑车辆。”调查这些或许更有意义,毕竟偷尸的人不可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吧!肯定是要用车的。
车?
纪雨霖突然想起什么,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两下,边跑边道:“小刘,之前来医院的那辆运垃圾的牛车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市里来人
刚下完雪,踪迹是很好追寻的。
纪雨霖立刻着手派人追查牛车的下落。
雷千钧和宋一然见他实在是焦头烂额,便没有留下来继续打扰他。
“这件事情,比咱们想的还要复杂。”宋一然把手揣在大衣兜里,觉得自己指尖冰凉,心里也冷得不行。
“后悔了吗?”这是一件麻烦事,如果没有对石莉莉的同情,如果没有那这种暴行的厌恶,或许她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费心费力的来回奔波。
宋一然摇头,“为什么要后悔呢!?这个世界,本来就对女孩子更不公平一些,为什么她们受到伤害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我若没有遇到,也就算了,世界那么大,我不可能去插手所有的不平事。但遇到了,怎么能不管?”她骨子里的那个宋一然,依旧是穿着一身作战服,头戴蓝盔的国际救援先锋。
“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又或者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前世她走出国门时,都可以对那些同胞以外的人抻出援助之手,为什么此时此刻,同胞就在她的身边,她却要置之不理呢!
雷千钧摇了摇头,“不会!我也一样会管”他和宋一然,何尝不是同一种人?骨子里的热血和正义,让他们无法对这种暴行置之不理。
后世的口号都在说,爱和援助无国界。如果他们眼睁睁看着黄得彪这种人蹦,那和渎~职有什么两样?
“去办案局等老纪?”
宋一然和雷千钧想到一起去了。去局里等老纪的消息是一方面,另外宋一然还想查一查秦学忠。
“好啊!”这件事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天,两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两个人在一楼等了半天,也没等回纪雨霖。一直跟着纪雨霖办事的小刘劝他们:“我们队长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事儿啊!要是有事,你们就先忙去,我会跟我们队长说的。”
“哎,小刘同志,我问一下,那个黄得彪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可是重点犯事人,单独关押了。”
宋一然眼珠一转,“那个秦学忠呢!”
“跟昨天那两个在现场的人一起关押呢!”
“有没有人来保释他们?”聚众玩牌这种事,一般来说只要交了罚款,就可以把人领回家了。严重点的,屡教不改的,就要收押几天。
小刘只道:“他们情况特殊,要确定跟贺当年一案没有关系才能保释。不过,暂时没有人来。”
正说着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小刘,秦学忠的家人来了,说要保释秦学忠。”
宋一然心中一喜,连忙对小刘道:“你先去忙,我们一会儿就走。”
小刘也顾不上他们,连忙去见秦学忠的家人。
宋一然和雷千钧连忙跟了上去。
来的是位女士,四十多岁,穿戴很是讲究,这女的住凳子上一坐,就摆起了谱。
“我是秦学忠的妈妈,我来保我儿子。”
小刘很耐心的跟她解释,“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位同志,你回去等消息吧,过几天我们会通知你过来交罚款的。”
“他为什么不能离开?”陶艳秋态度很是张扬,“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的规矩我都懂。”
这难不成还是好事?炫耀个什么劲儿啊!
小刘也没说别的,只是道:“这不是规矩的事,而是案子不一样。同志,你还是回去等吧!”
陶艳秋很不服气地大叫起来,“你算老几啊!叫你们这儿说得算的来。你知道我小叔子是谁吗?知道我公公是谁嘛?我告诉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