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可以当城管大队的大队长啦?
等当了大队长,他不就官运享通了。
啤酒喝着,年青男女们搂在一起,邓丽君的音乐是那么的悠扬婉转,一下下搔着大家的喉咙,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都有点儿情不自禁的,就越来越要搂到一块儿去了。
张福运对这些这些大人们的歪歪唧唧可没啥兴趣,他蹲在角落里,轻轻的抚摩着白白的小兔子,总觉得小兔子没有昨天可爱了,毛燥燥的,小松鼠呢,蜷着四脚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已经死了。
福生就在犹豫,那小松鼠那么可爱,现在它死了,怎么办?
要不要扔掉?
另一边,贺译民今天没事,下河滩义务劳动,正在帮着武警们垦河滩,栽树。贺帅兄弟来的时候,贺译民正在和付敞亮聊天。
“贺哥,您那边没有大任务,咱们就只能呆着不动,你就不想想办法,搞点任务出来?”付敞亮说。
贺译民也挺苦恼:“一直没找到大案子,我也正在琢磨呢。”
一语未落,大案来了。
“爸爸,偷我们家兔子的是程大宝,这是个大案子,超大的案子。”贺斌一马当先,已经跑来了。
不止付敞亮,所有在义务劳动的武警全抬头了:“程大宝,偷了谁的兔子?”
“我哒!他偷了我的动物园!”超生一手叉腰,嗓音可高昂了。
一个动物园?
果然是大案子。
“程大宝偷了几只小动物?他在什么地方?”贺译民问儿子,直觉,这其中必有蹊跷。
“劳改农场的牛圈里,偷了兔子之后太开心,还在喝生啤庆祝呢。”贺斌连忙说。
贺译民丢了手套和锄把:“敞亮,走,咱们看看去!”
“别呀领导,咱一起去吧!”别的武警们也不干了,纷纷丢下了锄把。
“几只小动物,俩个人去就行了,你们继续在这儿劳动。”贺译民说。
“那怎么行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更何况一个动物园的动物呢,里面肯定有老虎,还有大象吧?”一个武警开着玩笑说。
其实大家就是种树种累了,想跟着中队长一起去凑个热闹。
好家伙,可怜程大宝召集了县城里一大帮的流氓混混们,正在喝啤酒,搂在一起跳贴面舞,计划中的偷钢行动完全没有实施呢。
悄没声息的,也没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就在突然之间,张福运一抬头,就发现墙外头围了一大圈的武警们,个个儿手里拿的全是锄把,正在饶有兴致的围观着他们。
不过偷了几只小动物,居然来了一个排的武警抓他?
福运和福生给吓的,当时哗啦一声就尿裤子了,本来准备打开笼子扔掉的小松鼠,也没来得及扔,扔下兔笼子,俩兄弟哭爹喊娘的,转身就跑。
一帮混混当然也想跑,但是,武警把个牛圈围成了铁桶,就问他们怎么跑?
程大宝跑了几步,看贺译民叉腰在门口看着自己,主动上前,嘴里喊着贺哥,就把贺译民递给的拷子拷自己手上了。
……
另一边,陈月牙的包包衫,蝙蝠衫和杏子衫,也终于做好成品,烫的工工整整,只等试穿,看效果,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而今天,邓翠莲做完了衣服,烫好之后,快马加鞭,借了贺译民的自行车,正准备要回老家。
自行车上还挎着两个筐子。
一边筐子里装的,是罐头厂后面那片林子里马上就要成熟的桃子,这桃子要熟了,街道的居民就把它吃完了,翠莲抢先一步,全给自己搂回来了,上面盖着用碎布头子拼成的衣服。
以及,她从街道的煤厂悄悄顺了一筐子煤,准备拿回老家去。
这些东西要没人看见,谁都说不了啥,但要叫人看见,那她就是小偷了。
刘玉娟和贺德民的房子已经买好了,就在韩家胡同里,两间房带个院子,而且刘玉娟嘴上说的好听,但干起活来可没有邓翠莲这么卖力。
服装生意,刘玉娟就没有参于过。
相比之下,邓翠莲这段时间连房子都没找,铮子和雷子的入学也没办,熬更守夜的做衣服,她觉得自己就算悄悄从厂里搂点啥也是应该的,至于补贴娘家,前几天她还见陈月牙托人给弟弟大牙和板牙一人买了一双鞋子送去呢。
可见是儿媳妇都会补贴娘家。
再说了,马上就要赚钱了,豪气啊,邓翠莲进百货商店买汽水儿,售货员给她推销了一包黑黑的汽水,她就准备喝着汽水儿,骑着自行车,载着满满的东西,风风光光转娘家!
“三婶婶,你要回家吗?”超生就在路边,看三婶骑着自行车出来,远远的就问。
“超生在这儿干啥,你看你头上那汗,是不是渴啊,婶儿有汽水,喝一口不?”邓翠莲跳下自行车说。
现在的商品正是渐渐完善的时候,就比如这种黑黑的汽水,就是这几天新上的,据说叫个啥崂山可乐,装在塑料袋里,咬开就可以喝,特别方便。
超生确实渴的厉害,接了过来,咬开,滋了一口,皱着眉头说:“程大宝偷了我的小动物,公安去抓他啦!”
“不会吧,就一只兔子,哪需要出动公安,你爸要回来,骂程大宝一顿就得了!”邓翠莲用自己固有的见识解释说。
“还去了好多武警叔叔哟。”超生为防再度吃到像藿香正气丸一样的东西,舔一下,往外哈两口气,皱着眉头说。
偷几只动物,武警出动,这城里的治安现在严成这样子啦?
邓翠莲看着自己身后的筐筐,吓的腿就有点发抖了。
恰恰这时候,被逮的程大宝,以及他那帮狐朋狗友,不论男女,全举着双手,正在从桥头上经过,得被送到班房里去。
付敞亮拎着鸟笼子,赶去看热闹的帅斌炮跟在后面,一马当先,疾步如风的,正在往超生跟前走。
到了超生跟前,付敞亮刷的给她敬了个礼:“报告,超生同志,你的小动物已经找到啦,坏人,也已经被我们全部抓住了。”
付敞亮只不过是贫个嘴,把笼子交给超生,等超生给自己敬了个礼,正步走的刷刷刷,回队伍里去了。
可怜邓翠莲给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思想工作,拉了整整两筐子的东西,都已经想好自己要回了家,在邓家庄会有多光荣,别人得有多羡慕了。
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的推着自行车,悄悄就折回燕支胡同了,得,煤厂的煤,悄悄给人倒回去。
布头了也赶紧扔到布头堆里,等陈月牙给大家分配。
城里的治安太严啦,偷只兔子都有一个排的武警抓。
她不是不想照顾娘家,是她实在不想蹲班房啊。
……
把自己的小动物带回家,超生慢悠悠的滋着苦苦的饮料,她应该是县城里,为数不多的,第一批享受塑料包可乐的人之一。
这东西当然跟藿香正气丸不一样,一开始有点儿苦,还辣舌头,但是越喝越甜,越喝就越好喝,越喝越觉得生活美滋滋儿的。
兔子和松鼠一天没洗澡,看到她都是眼泪汪汪的。
尤其是松鼠,嗖一下就窜超生手里了,给她装个死,再爬起来吱吱吱,仿佛在诉说这一天自己所受到的惊吓。
得立马给它们梳毛毛,洗澡澡,忙碌到天黑,灯都亮了,超生还在不厌其烦的,嘴里叨着可乐细细儿的滋着,照料自己的小动物们。
爸爸妈妈的聊天声从厨房里传出来,俩人正在聊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程大宝也是够有能耐的,形势这么严竣的时候,他居然作死,想带一帮人去偷钢材,这下倒好,张虎资历也够了,工作也勤恳,本来钢厂想调他去北京学习,回来再进一步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张虎不但没法去学习,又给调回轧钢厂了。”贺译民说。
“程大宝呢,你们咋办?”陈月牙问。
贺译民干脆的说:“用最重的量刑起诉他,判刑呗,再咋办?”
“那估计至少得十年吧,他真是想不开啊。”陈月牙又说。
“对了,超生不是马上要报户口了,我给她想了一名字,贺笙笙,咋样!”贺译民低声说。
陈月牙皱着眉头听他说,听完之后:“我咋觉得还不如叫陈超生?”
“大名嘛,我觉得挺好的,我已经给她报户口了,在咱们这儿她还是超生。”贺译民又说。
陈月牙点了点头:“那好吧,报吧!”虽然乍一听一般,但多念几遍倒也不错。
万物生长,生生不息嘛。
而在灯照不到的地方,贺家的院门上,以及其难看的姿势,趴着一个小女孩,边听院子里的说话声,正在边抹眼泪。
那当然就是福妞啦。
天啦,在福妞的梦里,马斌马副局长,是将来唯一能升到省上的大官。
所以她才会让她妈唆使程大宝干出这么一件事儿来,想让她舅当城管大队的大队长,毕竟那个工作在将来会极其威风。
可是谁能想到,福生和福运那两个蠢材居然会傻到偷人超生的小动物?
就因为他们俩做了贼,连累程大宝被抓了不说,现在她爸也得受牵连了。
当她足够厉害的时候,当妈妈也听她话的时候,之所以又失败了。
就是因为有福运和福生那两个猪队友。
她得让程春花打死那两个蠢材!
作者有话要说:福生福运:我们是真的爱护小动物,呜呜!
第78章78
张虎莫名其妙的,大好前途下给小舅子来了这么一手闹没了,当然家里又得爆发一场世界大战,要不是程春花拉着福生福运和福妞要去跳河,估计婚就真的离了。
但是,张虎心里那个憋气啊,一生气,搬钢厂宿舍住去了。
而这一回,程春花没有心软,拿着拖把棍子,结结实实的,把福生和福运俩给狠抽了一顿。
然后搂过福妞说:“一回失败了不怕,妈相信你肯定还能找到办法让咱们家富起来,对不对?”
“嗯嗯!”福妞闻着妈妈身上那股在这狭窄的小屋子里常年居住以后,洗之不去的馊味,点头说:“我一定能。”
福妞所知道的,能致富的先机可太多了,就比如她干妈宋思思,不是承包了望京市百货商场的一层楼吗?
当然,生意赔的一塌糊涂。但是,市百货大楼管招商的经理乔引娣就是宋思思的同学,最后俩人一起合伙承包了整个百货大楼当包租婆,钱赚的盆满钵满的。
不过,宋思思那个女人防备心极重,福妞当了那么久的干闺女,一点便宜都没占到,现在已经对她失望了。
她还得,继续找致富的良机啊!
……
相比于宋思思的生意大业,陈月牙的服装厂,当然只能在县城里小打小闹。
服装厂可是区政府的龙头企业,衣服一做出来,首先秦婶婶就觉得这衣服不错,秦三多一看,也觉得完全可以,毕竟报纸上的女同志也是这么穿的,他觉得这不仅仅是生意,这简直是在给区政府长脸。
咋办,上区政府找区长,让区长亲自去百货大楼,一定要让这服装卖出去啊。
为了带动区经济的发展,秦三多把小收音机一关,蒲扇一扔,穿了十年,补了八次的大白线衣一褪,也给自己换了一件陈月牙做的白衬衣,人模人样的哼着《沙家浜》,跟她一起跑生意去了。
走之前还说:“那线衣不能丢,节约光荣,浪费可耻,一定给我留着。”
秦婶婶翻着白眼,把那大白线衣洗干净往胡同里一挂。
得,大概上面的油气实在太重了,居然让几条狗给叨走,咬着撕了。
秦婶婶真高兴。
超生按理三岁就该上托儿所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快五岁了,区小学突然来了通知,让超生去小学面试,直接上学前班。
今天陈月牙不在,正好刘玉娟收完了黄桃回来做罐头,听说超生要面试上学,赶忙给自己洗涮了一把,就带着超生去了小学。
学校少,学生多,尤其是上学前班的,有好些都六七岁了才拿到名额,个个儿都比超生大,站在其中,超生简直就是一个小婴儿。
刘玉娟打听了一下,现在面试条件可苛刻着呢,除了父母的社会关系,孩子也得表现好,口齿不清,表达能力差,或者内向一点的,一律被视为发育迟缓,得回家蹲一年,明年再来上。
本着早念书早好的老观念,也是父母忙,没时间照顾孩子,大家肯定都想把孩子送到学校,为了争一个上学的名额,跟打仗一样。
小丫头给大婶婶押着,小鸡进笼一样,押到了一群小朋友的中间。
面试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出来一个,再进一个,孩子们进去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好几个出来的时候也哭哭啼啼。
外面的孩子,家长们,全挤的轰轰嚷嚷的,刘玉娟紧紧抓着超生的手,正在跟旁边的家长聊天,打听情况。
面视过了的,孩子咋样不说,家长首先骄傲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就仿佛清华北大已经预定好了一样。
没面视过的,自己给吓坏了不说,家长还得拍两巴掌骂一顿,嫌太笨,嫌不争气,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超生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好些小朋友都是八条胡同里的,她都认识。
当然,今天个个儿都跟大人似的,一个都不跟一个说话。
突然,超生看到一个小男孩很不高兴的嘟着嘴巴,这男孩超生觉得他挺熟悉的,于是多看了几眼。
gu903();他的妈妈看起来有点胖,矮矮的,但是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