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厂长，不瞒你说，我认为大家之所以上访，还是因为不平衡的原因。”

“首先，我们厂是一个有着几十年厂龄的老厂了，效益嘛，虽然前几年一般，可是自从前几年引进了那套合纵国的设备之后，一直都是不错。”

“前几年，搞什么下岗，待岗的，我们厂也都积极响应了，可是，就这样，省里还是不满意，又要让我们开始混改，你说，厂里的工人们能心服不能。”

“以前，好歹还算是国企，工人们心里还有点底，可是这一混改，全变成给私企打工的了，人家肯定不会服气。”

“这一不心服，不就会惹事嘛，所以才有了这个集体上访的事情。”

姜昊先是消化了一下曲风的话，然后才开始说：“曲厂长，据我了解，厂子里以前虽然工资也发的出来，可是一般都是三五个月一发，有时候半年一发。”

“可是现在混改之后，那可都是每个月都发工资的啊，而且工资还不少。”

“可是姜厂长别忘了，以前利达厂是国企，就算在怎么发不出来工资，工人明白，这钱迟早要发的，可是私企呢，就算是每月发工资，万一倒闭了，工人们找谁发工资去。”曲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说的也是那么回事，不过，既然已经混改了，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474章阴差阳错的技术革新

“说的也是，不过这种事情有些人想不开也是正常的。”曲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解释道。

“恩，你的意见我了解了，下面把齐志鸿给叫过来吧。”姜昊又对着曲风吩咐道。

曲风听了姜昊的话，直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找到了齐志鸿和邱正。

“齐主任，姜昊找你。”曲风只是淡淡的说。

“轮到我了么。”齐志鸿站了起来，向着姜昊的办公室走去。

等齐志鸿走到姜昊办公室的时候，姜昊已经倒了一杯茶等着他了。

“齐主任。”姜昊看了一眼齐志鸿问。

“恩。”齐志鸿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齐主任，你是什么时候主管财务工作的。”姜昊先是问道。

“我一进厂就分到了财务工作，这么年来，蒙领导们信任，把我提拔到了财务主管的位置，其实我的能力远远不足，远远不足。”齐志鸿先是谦虚了一番。

“齐主任，你就别谦虚了，我父亲也是在国营厂工作的，所以我知道，国营厂的财务是最为复杂的，能做到国营厂的财务主管，别的不说，拆东墙不西墙的本事肯定是不凡。”姜昊调侃的说。

齐志鸿一听姜昊的话，会心的一笑：“姜厂长你说的很对，我们国营厂的财务工作一项难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总是有些突发事件，逼的你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

“我主管财务的这些年来，别的不管说，拆东墙补西墙的本事倒是精通的很，也是做得多了，手熟而已。”

“你既然是分管财务的，那我就问几个财务方面的问题。”姜昊喝了口茶，淡淡的说。

“姜厂长你只管问，我别的不敢说，财务这一块还是能够解释一二的。”

“那好，我先问你，利达食品厂的财务状况到底怎么样？”姜昊先问道。

“财务状况。”齐志鸿想了想，这才开始说话：“其实利达食品厂的财务状况还是不错的，毕竟这是一个食品厂，我们的东西只要生产出来，还是不愁卖的。”

“更何况，我们还有我们的拳头产品巧克力威化，所以，真论起来，利达食品厂的效益你起那些资不抵债的国营厂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我听说利达食品厂每年还要政府拨款才能生存下去。”姜昊接着问道。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我们利达食品厂是有利润，不过，支出也多，举个例子来说，每年光是接待费用，就要几十万元，机器的维护，也要几十万。”

“还有工人的工资，这是厂里支出最大的一笔钱，每年都要上百万。”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

齐志鸿掰着指头和姜昊算着。

“这么多，难怪政府非要卖厂子了。”

姜昊惊讶的听着齐志鸿的话，感慨的说。

光是齐志鸿给姜昊列举的这些支出，就已经让姜昊触目惊心了，粗粗的算了一笔账，这个厂子居然一年要两三百万的支出，这种支出，难怪还要政府拨款了。

“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怪利达厂，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工人吧，以前国企的时候，有许多人是政府里面的人硬塞进来的，只拿钱不干活，这种人一多，支出怎么会少。”齐志鸿笑着为利达厂说了一句话。

“既然财政支出那么紧张，为什么利达厂还有钱去买新机器。”姜昊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问。

这也难怪，再了解到了利达厂的财务状况之后，姜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钱买新的机器。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姜厂长，幸好你是问我，不然的话，这个厂里，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齐志鸿得意的说。

“别卖关子了，快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昊给齐志鸿续了一杯茶，然后问。

“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没办法。”齐志鸿一字一句的说。

“什么叫没办法。”姜昊不解的问。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当时的那个厂长叫李立新，是一个能钻营的人，这人最出名的就是能要钱，所以，在他的任上，我的日子是最好过的。”

“有一次，他不知道搭上了哪个关系，居然从中央要来了几百万的技术革新款，还是美金。”

“这笔钱可把他乐坏了，刚开始他根本就没打算把这笔钱用在技术革新上面，而是准备挪用做为工人工资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笔钱中央非常的重视，不仅仅是打入了专款账户，还组织了好几次督查小组到我们厂里来督查。”

“看到这个阵势，赵立新可是吓坏了，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这笔钱给用在技术革新上面。”

“可是技术哪有那么好革新的，所以，在没有办法之下，赵立新只能匆匆忙忙的考察了一下，把这笔钱用在了购买合纵国机器上面，因为这样也算是革新技术了。”

“正是这个原因，这笔钱才花到购买机器上面。”

“让赵立新没想到的是，当初匆匆忙忙上马的项目，效果出奇的好，居然成了我们厂的拳头产品。”

姜昊静静的听完了齐志鸿的叙述，惊讶万分。

他来之前根本没想过，本来以为是原厂长眼光高明的项目，居然是如此阴差阳错造就的。

“不管怎么样，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个项目不管是怎么上马的，反正它已经成了赵立新的德政了，不是么。”

姜昊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正是这样，不管当初上马是什么目的，这个项目是造福了我们利达厂的，有着这个拳头产品，我们利达厂才能够发的出来工资和奖金。”齐志鸿赞同的点点头。

“那我们继续吧，你刚才说，以前厂子里有不少闲人，现在呢，还有没有了。”姜昊问。

“没有了，有本事拿着工资不干活的人又怎么会没有门路走人呢，所以，在宣布我们混改之后，都找门路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来。”齐志鸿苦笑着说。

第475章扩大谈话范围

“那你呢，我看你可不是什么没门路的人。”姜昊看着齐志鸿问。

“我倒是有些门路，不过当了那么多年财务主管，帮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在这里倒没什么，我要是想走，那些人肯定不会同意。”齐志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你这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姜昊拍了拍齐志鸿的肩膀，然后说：“行了，我要问的问题问完了，你让邱正进来吧。”

齐志鸿出去了之后，邱正也走了进来。

“别紧张，邱正，你既然是负责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就来问问你技术上的事。”姜昊看着有些紧张的邱正，安慰道。

“那好，姜厂长你问吧。”邱正抬起头，看着姜昊。

“听说你是我们厂里的机器专家，那你告诉我，这条生产线到底怎么样？”姜昊问邱正。

“是这样的，姜厂长，我们厂的这条生产线当初引进的时候有些仓促了，生产线的价格很高，而且也不是合纵国最先进的设备，这种设备，在合纵国都已经濒临淘汰了。”

“不过，尽管这样，这条生产线在我们国内还算是很先进的，最少，能够赶上我们的很少。”

邱正一提起技术问题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滔滔不绝起来。

“那么说，这条生产线还可以用喽。”姜昊问。

“怎么不能用，其实我倒是觉得厂里用的太浪费了，本来这条生产线还可以生产别的东西，可是厂里为了效益，只生产已经形成市场规模的巧克力威化，这是对这套机器极大的浪费。”

“巧克力威化这种东西，进一台三分之一价格的机器就能做了，那里用得着这么贵的机器。”

提起厂里的生产规划，邱正一脸不屑。

“这事情你和厂里提过没有。”姜昊问。

“怎么没有提过，我刚从合纵国学习回来就提过了，可是有人听我的没有，就连赵厂长，都死抱着巧克力威化这个产品不放。我能怎么办？”邱正有些无奈的抱怨着。

姜昊和邱正又谈了几个关于技术上的问题之后，就让他走了。

等到邱正走了之后，姜昊不禁深有感触。

他感到，国营厂真是人才济济。

这并不是姜昊想要讽刺利达食品厂，而是真的心有感触。

今天的这三个人，不管是曲风还是邱正，或者是齐志鸿，对于国营厂的事情，都有一番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是非常的高明，如果把他们放到王左公司的话，最少也是王谦那个级别的人物。

可是这样的三个人物，却在小小的国营厂中，难怪齐飞会被算计了。

不过，姜昊转过来一想，这件事情却也正常，原来，利达食品厂里工人的人数，恐怕比起王左的公司人数还要多几倍，能够在这里面混出头的，能有几个是善茬。

别看方才曲风他们几个对于姜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不过姜昊清楚，那只是在不涉及到他们自己利益的情况之下。

姜昊知道，他只要一问关于工人集体上访的事情，那些人立马什么都不会说了。

正在这时，齐飞走了进来：“阿昊，感觉怎么样？”

“都是人才啊，通过他们，我算是对利达食品厂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了。”姜昊伸了伸懒腰说。

“对，这些人没一个省心的。”齐飞也是赞同的说。

“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都很难缠，可是现在贸然换掉他们也不现实，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姜昊沉思了一阵子说。

“这些人可能不知道林家的情况，不过他们通过这些天的事情也应该感觉到了，我们不会轻易把他们开除了，所以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齐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有恃无恐，后面的工作越难开展。”姜昊有些头大的说。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心疼自己，明明是一个愉快的暑假，没想到变成了一场烦心之旅。

“现在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看你今天的办法倒是不错，方才他们三人回去的时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的了，都是一脸沉默的走回去。”齐飞笑着说。

方才之所以齐飞没有立刻进来，是因为他去观察曲风他们几个反应去了，看了曲风他们三人的反应之后，齐飞才笑了笑回来了。

“这并不完全是算计他们，而是我对于利达食品厂真的不熟，不通过他们几个，我们不知道要了解到什么时候，至于你说的有效果，我看到是未必。”

“他们互相提防是真的，可是真指望着让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就反目，也不太现实。”

“那下边你准备怎么办？”齐飞好奇的问。

“继续单独谈话，把谈话的范围扩大到所有职工。”姜昊毫不犹豫的说。

“这么大范围的谈话，有必要嘛。”齐飞大吃一惊的问。

“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

“上次之所以工人集体抗议，固然是有人煽动的结果，不过也反应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工人对这次国企混改的不满。”

“我们不了解工人到底怎么想的，又怎么能够消除他们的这种不满，不消除不满，又怎么能够恢复生产。”

“再说了，要想更清楚的了解到这里，还有比谈话更简单的办法没有。”

姜昊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做这件事情的好处。

“那我去安排一下。”齐飞说。

“恩，齐哥，虽然你不当厂长了，可是还是要辛苦你了。”

“别说那话，我还等你把算计我的那帮混蛋给找出来呢。”齐飞一提到这事情，就恨得咬牙切齿。

“放心，一定找的出来。”姜昊承诺道。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姜昊分别找了几十名工人代表谈话，了解了一下厂里的情况，也问了一下工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有效，不仅了解了一下厂子的情况，还意外的得知了一个情况。

在谈话的过程中，有人反映，那天抗议，是厂里的仓储科科长廖全串联的。

第476章升职加薪

“廖全，廖全是曲风一手提拔上来的，我看，这件事情就是曲风做的。”齐飞肯定的说。

“齐哥，别急，就算是廖全串联的这些人，也不代表是曲风做的。”姜昊急忙说。

“不是曲风还能是谁，行啊曲风，让我栽了那么大的跟头。”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可是齐飞提起之后，仍然恨得咬牙切齿。

他齐飞自从跟着王左以来，吃亏的时候都不多，更别说吃那么大的亏了。

“别冲动啊，齐哥，虽然现在总总证据都是指向了曲风，可是我总觉得不是他。”姜昊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为什么？”齐飞回过头来问姜昊。

“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直觉。”

“对，直觉。”

“直觉这东西靠不住吧。”齐飞犹豫的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公安局的，总不能去破案吧，只能靠直觉了。”姜昊理直气壮的反驳齐飞。

姜昊的话，竟然让齐飞无言以对，他不能说姜昊说的是错的，可是，要他说姜昊说的是对的，他总是感觉有些对劲。

“问话暂时问完了，我们下一步呢。”

最后，齐飞只能转移话题。

“问话问完了，接下来就要开始生产了，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情。”姜昊揉了揉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