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茵晴作为谢氏幼女,自幼得宠,穆家无人与之相比,虽是按大家闺秀养着,但本人是既娇气又霸道的性子,着实不好相处。
孙妙娥离开后,裴歆站在窗边,举目远望,亭台楼阁,白墙青瓦,实在也没什么风景可供一观。
当然,她也没心情赏什么景。
回想起姑姑曾经打听到的穆家消息,再结合孙妙娥方才的话,裴歆总觉得不妙呀。
须臾,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陆瑾沉从外面进来,见她一个人凭窗而立,不知在看些什么,或是想到些什么,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怎么了?你这叹气是为了我?”他走过去与人并排站着,却有些不正经地调侃道。
“不是。”裴歆瞥了人一眼,否认了。
“那是叹给我听的?”
裴歆这才点头,侧过身子,将穆茵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还道:“若真如妙娥所言,这未来的三嫂是个霸道娇蛮的性子,只怕我与陆明修之前的事,还不一定过的去。”
“本来也过不去。”陆瑾沉听到这儿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但裴歆没听清,“嗯?”
“没什么。”陆瑾沉道,“我是说你是得小心一些,不过也不必太在意,也许是咱们多心,亦或等乡试成绩出来,再加个机会,跟祖父说分府别居的事,便可一劳永逸了不是!”
“祖父会同意吗?”
裴歆有些担心,上辈子三房从陆府分出去,是因为青杏被辱自尽,沈姑姑替其出头伤了主子,被杖责至死,婆婆荀氏受刺激晕了过去,差点没挺过来,如此种种,导致三房与大房二房嫌隙太大,闹翻了脸的地步,才走到分家这一步的。
如今,青杏还好好的在婆婆身边伺候着呢,沈姑姑也被她打发回了乡下荣养天年去了,没了闹翻的由头,要分家可不容易。
这一点儿,她明白,陆瑾沉更是了然,却笃定道:“放心吧,迟早会走到分家这一步的,祖父心里也是门清,不会太久。”
听他这么一说,裴歆倒是忆起上辈子没过两年,陆家分家一事,她原以为是三房决裂引起的缘故,可听陆瑾沉的意思,怕并非如此。
她追问了一句,陆瑾沉却不愿多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问她买置田地的事,一会儿又提店铺的事,惹的裴歆一个白眼过去,分家的事就此打住了。
知道能分就好,其他的,裴歆并不介意。
很快,乡试的结果出来,府城的街头巷尾、酒楼茶坊又热闹起来,鞭炮齐鸣,响锣震天,报喜的差役一个接一个从府衙领了差事到处跑,其中脚步最快最急的,便是往陆府来的人。
不为其他,只是大户人家得喜讯给的赏钱,自然是最多的。
听雨轩内。
裴歆紧张地有些坐不住,倒是陆瑾沉,还有闲心看些杂书,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的裴歆有些来气。
索性过去抽了那本《鸳鸯记》扔到一边,嗔怪道:“你倒是沉得了气,还有心思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瑾沉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只许你看,却不能我看,是什么道理?”
“我的道理。”裴歆直接坐了下来,理直气壮地回道,“这是我的书,再说你是读书人,合该读那些正经的史经文集,却扒拉着我这些闺阁读物做什么,若是看迷了眼,失了智,坏了前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会?男女之情,大欲存焉,这可是圣人之言,与我为官济世也不算冲突呀。”
“可…”
裴歆正要跟人辩解一番,却听外面一阵喧哗。
银瓶欢天喜地地跑了进来,“恭喜少夫人,恭喜公子,公子中了。”
“第几?”
“第三。”
“三公子呢?”
“三公子第二名,还有表少爷,是第五名。”
陆瑾沉与银瓶一问一答,神色自若。
裴歆也欢喜,不过似乎想到什么,笑容淡了淡,也没忘记打赏的事。
原来即使陆瑾沉和表哥都无事,陆明修也还是第二名,那他做的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裴歆吩咐赏了三房丫鬟每人一个月的月钱,再回房时,见陆瑾沉坐于书桌案前,也不算惊喜。
他与裴歆的想法几乎一致。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陆瑾沉难得迷糊。
裴歆想了想,才回道:“翠云山的事,是为什么呢?”
沉默许久,陆瑾沉开了口,“因为…他狠。”
裴歆却摇了摇头,“是因为不择手段,他要除去那些自以为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但并不在乎是否能真正威胁到自己。”
“以…保…万…全。”
这才是陆明修的道理。
“原来如此。”
陆瑾沉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