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夏的冰品相对简单。
冰品造型不多,魏夏还挤了朵花出来,放在荷叶造型的盘子上。与楚心的山水泡芙前后脚送了过去。
第一道甜品个头小,制作简单,算是个开胃小菜。
这第二道第三道就要艺术与口味齐头并进了。
楚心第二道原想做覆盆子迷迭香慕斯,找了一下,没找到迷迭香,便改用浆果。
长方形蛋糕模具。一层杏仁浆果蛋糕,一层覆盆子浆果馅,放入切好片的覆盆子和浆果,再加一层浆果馅,最后盖上一片蛋糕。
用刀具将长方体的长边修掉,形成中间高,两边低的山峰样,最后撒上浆果淋面。
在“山峰”前方,她用饼干与糖艺做出一个入口样的古典牌楼,与应有容的古代宫殿呼应。
楚心做的专心,没注意应有容来到她身边。
“我发现bonape的巧克力师,调出来的巧克力不怎么好吃的样子。”她边取工具,边低声说。
楚心没忍住,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见对方底盘很大,做出的巧克力样子也很大,似乎要做某种大型建筑。
这样确实需要巧克力有足够的硬度和持久性,必然会牺牲一些口感。
她快速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说:“专心做自己的,别管别人。”
应有容翻翻眼皮,又看了眼魏夏。
青年低着头,十指修长,正捏着一种黑色小果子,逐个往杯中放置。看样子,第二款冰品也做好了。
应有容忙回到桌前,专心起来,她可不能当拉后腿的那个。
第一款蛋糕开胃,那么第三款蛋糕就是压轴,必须要给人带来视觉冲击力。
用环形蛋糕模,以柠檬板栗戚风蛋糕打底,中间一层芒果奶冻,再一层浓稠的芒果果粒奶冻。
三层蛋糕体冻好后,脱模倒扣进焦糖慕斯液中,形成厚厚的外层。
最后,将焦糖淋面洒上,整个蛋糕体便做好了。
等待淋面凝固的过程中,楚心用拉糖和吹糖的技术制作了一朵透明糖艺水晶花。花径弯曲,径头是一朵红色郁金香,几条细细的软径蔓延出来。
用环形模具在蛋糕淋面上压出几圈细浅的痕迹,再将郁金香从一侧伸出,带尖的花瓣轻触蛋糕。
整个造型就像个年代久远的唱片机。
做完三道甜品送走后,楚心尚有闲暇观察其它小组。
有四个小组显然是完不成雕塑了,其中两个看样子,似乎连甜品都做不完。
完不成比赛肯定是直接淘汰的。
楚心又去看其它队伍,粗粗扫过,心里便有了底。能与知甜一较高下的,也就bonape了。
而bonape交上去的甜品,在楚心看来,并不优秀,样子略显寡淡。
不过说实话,在八小时里,做三道样式独特的甜品,确实不容易,楚心若不是有上一世的经验,也不敢用拉糖吹糖。有了糖艺,甜品整体表现力非常慑人。
虽然甜品一般,但bonape的巧克力雕塑看着很有气势。冰品不好判断,但想来,不需要造型加分的项目,bonape肯定不差。
菜品一道道送过去,随着最后一道冰淇淋吃完,评委们暗自记过分后,便互相谦让着来到透明墙这边,准备为巧克力雕塑打分。
其实选手们的制作过程,他们全看在眼里,谁熟练谁慌乱,一目了然,此时心里早有一个基础分了。
那些一看就完不成的小组,他们也不多停留,只把时间花在不相上下的作品上。
bonape的展品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底座是近一米宽的正方形,之后层层向上,四面各有一条长梯。
楼梯制作精细,表面光滑,建筑整体契合主题,大气磅礴。
罗明宇对评委们说:“我做的是古玛雅文明金字塔。之所以选择玛雅文明,是因为在那里人类首次发现可可豆,并将其发扬光大。”
记者在旁边一直照相,许老师点点头,与罗德尼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之后,一行人来到应有容的桌前。
雕塑底盘是一块大的巧克力底,中间很平,四周以棉花糖做出随意起伏之状,仿佛腾云驾雾。
底盘上,一座宫殿孤立正中,金顶红门,凤首飞檐。镶边牌子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广寒宫。
宫殿后,用白巧克力做出一轮明月,露出大半。
殿旁月桂参天,树下小池,碧波荡漾。
池边坐着一个女子,双目微闭,神情孤冷,眉间似蹙非蹙,怀中抱着一只白兔。
应有容仿佛没注意到评委们,将手中一个个小灯笼挂到宫殿屋檐上。
她轻声说着:“这个作品的灵感来自古代华夏神话‘嫦娥奔月’,广寒宫、月桂树、寂寞仙娥。”
她声音压低,不似平常那么尖细,配着这景这词,莫名也有种孤寂之感。
许老师沉浸其中,一时忘了说话,直到旁边摄影机的声音响起。
他赞了句:“好精巧的构思。”
应有容这时才站起来,一改刚刚的语气,笑眯眯地说:“谢谢老师点评。”
罗德尼弯腰细看女子面容,发现它是捏面人一般捏出来的,再画上五官。
他以为应有容学过捏面人,笑道:“这个技术得有十年功底吧。”
应有容琢磨了下说:“五六个月吧。”
罗德尼和许老师一怔,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只当她随口胡说。
他们点点头,抬步继续往下走。
眼看着他们要走了,楚心忽然往前几步,道:“各位评委,这个雕塑可以品尝。”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是一愣,包括bonape的人。
巧克力雕塑哪有人吃?
不过……好像也没有规定不让吃。
应有容眼珠一转,明白楚心这是把她刚刚的话听进去了,她要从味道上再为自己争取两分。
于是她也开口:“对啊,我做的是雕塑,但它首先是食物,当然要尝一下,只有把味道和美结合起来,才能叫色香味俱全。”
“但这一吃,不会变得难看吗?”
“不会。”应有容自信道,“花瓣、灯笼,甚至女子怀里的玉兔……”
她说着,轻轻巧巧地把兔子取下:“都可以吃。”
花瓣、灯笼自然没问题,但这兔子,许老师凝神看去,发现没了兔子,女子的姿势就成了一手轻搭另一手。
心思精巧,制作美观,他不由赞道:“好。那我们就尝一下。”
罗明宇慌了,下意识看了眼罗斯方向,不知此时要不要出声也请评委们尝尝。
但是,先不说他们这个建筑本身是一体的,如果要吃必定会缺一块,单论味道……他自己尝过,连超市售卖的巧克力都比不上。
若是主动请评委品尝,怕会适得其反。
许老师吃过巧克力,笑呵呵地对其它小组说:“还有可以品尝的,都请说一句。”
观众看不懂,但选手们心里很清楚味道在一个餐饮作品中的份量,评委这样说,自然是对刚刚入口的巧克力很满意。
他们不由地多往那宫殿看了几眼,却没人敢请人品尝自己的。
应有容朝楚心扬扬眉,神情颇是自得。
评委们欣赏完雕塑后,有一小时休息时间,之后宣布结果。
应有容后背全是汗,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热的。
从赛场一出来,她就钻进自家车里,换了身衣服,又补了妆,重新梳好头,光彩照人地下来。
齐轩到了外面第一件事是点了支烟。
傅安安跑过来直夸他们做的好漂亮,说自己坐在这边,看得好羡慕,都动心想学了。
齐轩抬手招呼大家:“晚上一起吃饭,红亭水库,我都订好房了,最大的一间。”
傅安安欢呼。
楚心惦记着比赛结果,哪有心思想吃饭的事,随便他们怎么安排都答应着。
应有容扬起脸说:“我晚上还有约会,就不去了。”
她边说边看眼魏夏,后者正低着头看手机。
一小时后,会场内。中间的透明墙已经拆除。
仅存的七个小组分开站立。
评委们分别点评作品。由于是第一届,总体还算温和,就算是批评也是以说笑的方式。
楚心对自己的蛋糕很有信心,让她不放心的是冰品和展品。
最后请评委品尝其实是她冒险一步,因为bonape的金字塔一眼看上去相当有气势,夺人眼球。
但应有容的广寒宫却是需要到近处细看的,细微处见真章,第一眼给人的震撼感不如金字塔。
可是这个巧克力的味道,却是自己亲自把过关的。如果她是评委,在造型各有千秋的情况下,一定会考虑到味道。
评委们短暂交谈后,各自打出一个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平均数。
之后按照小组编号,逐一报出分数。电子音在大厅上方响起。
楚心站在小组最右,旁边是应有容,再旁边是魏夏。
到了bonape,她深吸气,觉得自己指间发凉。
电子音报出成绩——“bonape,9.2分。”
观众席响起掌声,这是目前全场最高分。
楚心也跟着鼓掌。应有容在她身边冷哼一声,楚心用胳膊怼怼她。应有容不情不愿地跟着拍手。
紧接着轮到知甜。
场面一度变得安静。整个比赛过程所有人都看到了,有实力竞争的,无非就那几个小组,但随着最终甜品和展品出炉,悬念逐渐集中到唯二两个小组身上。
应有容抿着唇,两手背在身后,紧紧抓在一起。
电子音在大厅上空响起——“知甜,9.6分。”
楚心重重地松了口气,八小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后的紧张感一下子释放,立刻觉得全身无力。
耳边是应有容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我们拿到冠军啦!!!”
观众席上一阵哄笑,就连评委们也笑起来。
应有容发怔,不明白怎么了。
魏夏侧头,小声说:“还有两组没公布成绩……”
应有容尴尬地收回手舞足蹈的四肢,朝旁边另外两队点点头,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啦。”
饶是她再漂亮,也免不了收获几个暗中白眼。
接下来便是颁奖发言一套流程走完,三个人每人挂了一枚金牌,来到会场外。
罗斯走过来,对楚心说:“恭喜你们,希望明年还有机会较量,你是一个很棒的对手。”
楚心却笑道:“我从来都只重视堂堂正正的对手,不管我们以后是否在赛场上再见,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是对手了。”
她朝罗斯点点头,从他身边离开。
等待宣布结果的过程中,齐轩把烟抽完了。
魏夏说想去走走,主动提出帮他买,他穿上大衣,两手插兜到会场外面的超市买烟。
齐轩则招呼大家上车吃饭去,傅安安积极响应。楚心再次邀请应有容。
应有容拒绝了,没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坐上自己的小跑离开。
魏夏买完烟站在超市门口,无聊地在手上磕着烟盒,他懒得再返回,这会儿正等着齐轩开车过来。
一辆骚包的红色小跑刷地停在他旁边。
大冬天的,车子没有敞篷。
应有容摇下车窗,对魏夏说:“哟,跟我分开后,都学会抽烟啦。”
魏夏知道她是要找嘴上痛快,只笑了下,也没解释,右臂撑在车顶,说:“真不吃饭了?拿了冠军不庆祝一下?”
应有容反问:“你是在邀请我吗?”
魏夏说:“看到了就问一句,又不是我请客。”
应有容哼了声,冷着脸关车窗。
魏夏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车窗关到一半停住。
应有容沉默了会儿,问:“我们还有可能吗?”
魏夏道:“我们在一起,会有信任吗。”
“不会。”应有容回的也干脆。
魏夏耸耸肩,表示无奈:“那就没办法了。”
“好啊。”应有容说,“天高水远,永不相见。”
魏夏笑道:“这我可没法保证,市区就这么大。”
应有容斜看他,看了许久,才发动车子离开。
红色跑车一溜烟冲出几百米。
驾驶座车窗没关,冷风吹进车里,吹得她眼圈发红,直想冒眼泪。
她把车子停在路边,双手抱着方向盘,重重地呼了口气。
抽出一张纸,在眼角轻按,又拿出化妆包,对着后视镜补妆。
这些做完后,她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应有容声音轻快。
“晚上去哪玩啊?”
电话那边哟地一声,像是很吃惊。
“我的大小姐,你还想着找我们玩啊?她们都说你失恋了,天天在家哭呢,毕业设计都没交上来。”
应有容“嘁”了一声:“我失恋?你觉得可能吗?懒得理那些造谣的。”
“那你这阵子不出来,忙什么去了?”
“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参加比赛去了。星系甜品锦标赛,首届的。”应有容骄傲地说。
“真的假的?你还会做甜品?这什么比赛,没听说过啊。”
“没听说就对了,你才听说过几个比赛啊。”
“应二小姐出手,肯定是冠军吧。”
“废话,这是必须的,金牌就在我脖子上挂着呢。”应有容一手摸上烫金的牌子,“晚上给你们开开眼。金牌哎!全星系第一枚,那是要载入史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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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大学军事学院本年度第一批实习生返回。
这些娇惯许久的少爷小姐们生凭头一次真刀真枪上战场,虽然严格地说,他们只是换了个更偏僻的地方训练了四个月。
但不妨碍家中父母记挂。返校那天,很多车等在路边。
路长川坐进车里。查理看着黑了瘦了的少爷,老泪纵横。
“少爷,你辛苦了。”
路长川伸手:“我手机。”
查理忙递上去。
路长川打开电话,居然一条消息都没有,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给楚心拨过去。电话响了两遍,没人接。
“真是的,又不接电话。”路长川随口问,“比赛结果怎么样?”
查理道:“拿了冠军,9.6分,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