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纪慕云视野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夜间她默默哭了很久,哭得累了,不得不睡到床上去,夜里梦到幼年时,自己在姨母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就像老人们说的,今年天气暖和,到了除夕前后,依然没下雪,唯余北风在空中呼啸。
与往年相比,西府的除夕平淡得多,扫尘、放炮、贴春联,大红灯笼贴着白。
腊月二十三,过年的钱便发了下来,纪慕云是两百两,不如去年多,不过,她猜去年的钱是王丽蓉定的,今年曹延轩接手,延续了府里的旧例。
吃食、布匹、药丸子、不光她有,昱哥儿也有一份,有衣裳料子,点心果子,笔锭如意,小小的文房四宝,砚台刻着小小的猴子--不用问,是曹延轩从铺子里订做的。
纪慕云拿到手里笑了半日,亲自给昱哥儿造册、归档,把西次间一个柜子腾出来,专门放他的东西。
之后她把院子里的人召集起来,赏了一个月月钱,说了些勉励的话,“轮流放一天假,不许耽误正经事,两个两个一班,想吃什么告诉我。”人人喜气洋洋。
待别人散去,她把冬梅留了下来,“你的事,可商量好了?”
王丽蓉在的时候,给冬梅和厨房管事李凤春的儿子定了亲,今年年中,李凤春家的胳膊抬不起来,只好歇了假,病歪歪养在家里,差事也被别人替了。
冬梅耷拉着脑袋,“他家里想叫奴婢早点嫁过去。”
“你年纪也不小了,翻过年嫁,不算早了。”纪慕云安慰,“那,你可想好了?”
冬梅左思右想,一边舍不得双翠阁的银钱,另一边,出去了再想回来就难了。“奴婢舍不得您,舍不得十五少爷。”
纪慕云笑一笑,并不勉强,“订好了告诉我。”
除夕当日,曹延轩带着宝哥儿媛姐儿到东府吃年夜饭。永乾二十九年大年初一,府里的人齐聚正院,曹延轩、宝哥儿媛姐儿一席,三位姨娘坐一席。
席间多是素菜,有素八珍火锅,有素佛跳墙,宝哥儿近日爱吃的豆腐皮包子和拔丝苹果,还有热腾腾的饺子。
既是过年,大人们说说笑笑,宝哥儿说着孩子气的话,媛姐儿照顾两个弟弟,气氛颇为热闹。
夜间曹延轩带着宝哥儿宿在正院,纪慕云回了院子,朗月又来了一趟:“老爷吩咐给姨娘。”
纪慕云看时,托盘里躺着个大红袋子,里面盛满赤金铸成的小金鱼,小手指那么大,一尾尾须鳍俱全,鳞片像米粒,用红绳穿着,数一数,共八十一条。
窗外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不绝于耳,纪慕云拎起一条对儿子晃一晃,“娘给你存着。”小家伙儿啊啊叫。
初二回娘家,初三走舅舅,时隔十余年,西府又一次迎回回门子的姑奶奶。
虽是过年,仍在热孝里,珍姐儿穿一件月白色绣白梅刻丝锦缎薄袄,珍珠灰镶月白襕边马面裙,靛蓝色出风毛披风,发髻间簪一根镶拇指大南珠金钗,一朵月白绒布山茶花;花锦明亦是素色装扮,腰间戴一块羊脂玉玉佩,神色庄重而平静,没有过年的喜悦。
两人给曹延轩行了礼,后者笑呵呵地扶起来,分别发了一个红包。
因东府、王府也有回门子的女儿,三太太五太太舅太太脱不得身,今日在府里的只有曹延轩,宝哥儿和媛姐儿陪着,在正院闲话。
宝哥儿坐不住,喊人拿了栗子和红薯,“姐姐姐姐我们烤着吃。”
一进门,珍姐儿就仔细打量弟弟,见他面色红润,目光活泼,个子也高了些,才放下了心。
“烤什么栗子,也不怕烫了手。”她嗔道,训斥宝哥儿身边的人,“记着,不许给十一少爷,。”
宝哥儿一下子蔫了:上回在双翠阁,柿子冻住了,他又想吃,纪姨娘就叫人把柿子烤了烤,热乎乎的特别好玩,他一口气吃了两个。父亲见了,叫人送了栗子红薯在炉边烤,满院子都是香味,打那以后,宝哥儿就迷上了烤东西。
宝哥儿只好说:“那,我们玩什么?”
珍姐儿喊人拿细绳来,“姐姐学会两招新的,来来。”
翻绳么,宝哥儿日日玩,早就腻了,不过他习惯了听姐姐的话,并没反对,就是提不起精神。
旁边媛姐儿见了,提议道:“不如,我们投壶吧?”宝哥儿拍手叫好,媛姐儿就吩咐自己的丫鬟:“回房把我的壶和箭拿来。”
丫鬟忙忙去了,不多时,捧了个长颈玉色花觚和一捧各种颜色的竹枝回来。很快,花觚摆在房间前方,三米外画一条线,丫鬟把竹子分给众人,宝哥儿叫了三个常陪他玩的小丫鬟。
投壶不投壶,珍姐儿并不在意,只是有点惊讶:她在家的时候,这位六妹沉默顺从,像个素淡的影子,如今敢拿主意了。
说不定,一直盼着自己嫁出去吧?
珍姐儿捡了一把蓝色竹子,漫不经心地问,“六妹妹平日在做什么?”
投壶其实是纪慕云的游戏。无论针线还是画画,都是费眼睛的活计,纪慕云郑重其实的告诉媛姐儿,做一会儿就要停一停,去投壶赏花草踢毽子或者逗金鱼,否则,年纪大了眼睛就不行了。
媛姐儿认真记住。
现在么,她腼腆地答:“平日里抄抄书,画几张画。”
珍姐儿没再接话,站到彩线后面,把手里的竹子投出去,可惜,离花觚还有半寸就落地了。
宝哥儿一边拍巴掌一边说“差一点”,珍姐儿戳戳他脑袋瓜。媛姐儿照例排在最后,“十一弟,该你了。”他便高高兴兴奔过去。
另一边,对坐闲话的翁婿俩听到热闹,相视一笑,踱过来看姐弟三人。
珍姐儿连投几只,都没投中,眼瞧花觚里已经有了两只玫红的(媛姐儿的),把自己的竹子塞到花锦明手里,“你帮我。”
花锦明便笑着站到宝哥儿后面,宝哥儿一瞧,立刻不干了,张着手臂喊“不行不行你耍赖皮。”
场面颇为热闹,曹延轩笑着朝女儿招招手,“来,跟我拿些彩头。”
等到了书房,他打开抽屉,翻出一个大红丝带扎着的香囊放到桌面,却不着急起身,一边吩咐丫鬟沏茶,一边指指黄梨木椅,“坐吧。”
看得出,珍姐儿并不惊讶,略带沮丧地坐到父亲对面,把香囊拎到自己面前,开始解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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