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住持挥挥手,让弟子们放开一条路,赵浅也不客气,他直接走到中间,掀开了被血染的白被单。
死在这里的女人居然是个熟面孔,赵浅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起来。
女人的确是自杀,因为没人敢动尸体,所以她仍然维持着最初的模样,身体半蜷,右手紧紧捏着一根筷子,筷子就像个中空的注射器,让血顺着它流了满地。
更可怕的是,这根筷子直直插在女人的气管里,很明显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直接戳进去的。
这女人就是第一天晚,挂在楼道间里没了舌头的那位。
这位女施主的情绪一直不太对。住持是出家人,说话时自有种不惊不扰,他眉眼是低着的,悯却不悲,仿佛看清了所有人生的走向。
他又道,女施主因为喂奶时疏忽大意,闷死了未满月的孩子,与心理医生沟通后,寄宿寺庙中寻找内心的平衡,却不想
住持遗憾地摇了摇头。
报警了吗?赵浅检查完尸体又将白布一拉,盖住了女子逐渐僵直的身体,此事与我关系不大,住持既然喊我来必有原因,不妨直说。
住持想了想,从宽大的僧袖中摸出一张一次性车票,车票已经作废,上面沾着血,应该是属于死去女人的。
老主持道,阿弥陀佛,贫僧受人之托,也曾给过你这样的车票既然形制相同,不知是否通往一个地方?
第17章
赵浅在国内的人际关系其实很简单,他自小是个孤儿,大概三四岁就遭遗弃,因为性格也不擅长交朋友,从那时起就奠定了孤家寡人的基础,以至现在愈演愈烈,直接长成了没克星的老狐狸。
仔细回想,那张奔赴死亡的车票似乎早在床头柜上放着,赵浅整理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拿起,偌大的木质客房便从眼前消失,人处地铁口,就连行李都还是原封不动的一套。
住持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赵浅正在磨他的四十米砍人长刀,随时准备对我佛无状。
可也不对啊,老住持很有辩证思想,又开始否定自己的想法,你那张车票由来已久,但这位女施主的车票还很新,形制虽相似,细节却稍显不同,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老住持顶着光溜溜的脑袋,显然受香火熏陶太久,背弃不打诳语的规矩时,连赵浅都看出了他目光闪烁。
一时之间斋房里有些安静,赵浅的眼神随着老住持的话音沉了下去。
倘若只是单纯的受故人所托,那老住持与自己的渊源必定在这位故人身上,一个漂泊无定的孤儿从何而来的故人?
两张车票确实通往一个地方,赵浅并不给老住持粉饰太平的机会,他道,我刚从那边回来,还受了些轻伤都说我佛慈悲,只是这么个慈悲法,怕西天之上会挤得慌。
阿弥陀佛。老住持不过六十左右,皱纹不多,模样很有格调,有点类似于穷乡僻壤里出的英俊后生,年轻时候应该浓眉大眼方正平稳。
老住持的好心态与旁人的不太一样,说谎时有普通人的局促,但被赵浅这样挤兑也并不觉得羞愧,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事事因果早有衡量,更何况贫僧确实只给了你一张车票,女施主的从何而来,贫僧并不清楚。
赵浅曾经有个自己的团队,受雇于各种国际组织,什么下贱龌龊的工作都见识过,所以对人心的秘密知之甚多。
他见老住持态度坚决,似乎抵死让有些秘密烂于腹中,百年后随棺材下葬,便也不追问了,只道,天气闷热,尸体容易腐坏,警察来了要是没发现什么问题,还是尽快联系家里人,将她好好安葬吧。
说完,赵浅又瞥了一眼老住持手里的车票,这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住持慷他人之慨,没怎么犹豫就将沾血的车票递给赵浅,拿着吧
顿一顿,老住持耷拉下眼皮子,目光似乎停留在脚边的蚂蚁上,白色的米粒被拖拽地一瘸一拐,缓慢而坚决地挪向树下蚁窝。
老住持又道,孩子,收拾好你的行李去往山下,我将给你一个地址,找到地址上的人,阻止更多这样的牺牲吧。
他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快,愿我佛慈悲,此后常常照拂于你,莫蹈前人覆辙。
赵浅已经懒得去理睬时时空话的人了。
老住持给赵浅的地址在市内,一梯一户的高级小区,不知是凑巧还是我佛太过无聊,老住持前脚刚许愿,后脚此地址的主人就杀上了门。
刷着迷彩图层的越野车十分高大,直接将狭小的寺门堵得今日谢客。
警局的人刚来过,由于当时目击自杀的人很多,现场也没太多可查的疑点,所以将尸体也一并拖走了。老住持给女子的家里人打了电话,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到最后只应了句,好,知道了。
女人匆匆走完这一生,似乎离开的理所当然,连最亲最近的人也没发出她想活着的声音。
傅忘生从越野车上下来,除了他,郑凡居然也在,他们两个明显认识已久,郑凡一口一个哥,傅哥,老板的喊着,比在酒店时还要亲。
赵浅拎着行李刚走到寺院门口,眼睛晃了一下瞬间扭头
傅忘生好似什么妖孽修成人形,不招摇过市不舒坦,强占山路的越野车就罢了,他还搞出十米长的大红地毯和LED灯牌。
大白天的,灯牌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上面一共四个字,有缘有分。
赵浅扭头之后想了想,抄起行李箱冲着傅忘生的狗头拍了过去。
为防误伤,郑凡抱着灯牌缩到了寺门后,心想着,我说什么来着人太高调是会翻车的。
大概纠缠了三分钟,赵浅就认清了现状,这位姓傅的扁毛孔雀并不好对付,还似有受虐倾向,你越打他,他越觉得你是投怀送抱,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简直是流氓里的至尊,还好意思说绅士。
傅忘生也不冤枉,他躲开赵浅的行李箱,嘴里还不忘接一句,美人体力真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艹,郑凡骂,骚不死你。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三分又三十二秒,赵浅坐到了越野车里,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一边喝一边问。
因为斋房里死了人,地上的血渍都没清洗干净,所以暂时封禁,大部分的人又在此之前吃个半饱,只剩下赵浅这个赖床的至今饥肠辘辘。
喏,这个。傅忘生挨在他身边,座位放了下来,几乎呈一百八十度躺着,因为五官立体的原因,林间阳光在他眼角嘴周留下阴影,有那么一刻显得非常严肃。
傅忘生递给赵浅的是一张纸,纸上字体跟老住持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连笔没那么严重,纸张上还有明显的折痕与污迹,边角磨损厉害,虽然保存完好,但一看就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东西。
这张纸上还有赵浅的名字,并指明了寺院地址,怪不得傅忘生找来的这么快。
赵浅是个以脑子和高科技谋生的,实在无法承认预言和神学。
你不必觉得困扰,傅忘生笑了笑,地铁中风云诡谲,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百分之六十向上的安全率,如果下一站死了,就不必想这些陈年往事与你我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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