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那老人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将脖子低下来,转头看着傅忘生。

卢卡可能有点老年痴呆,他打量了傅忘生好一会儿,才逐渐将人认了出来,你是跟那年轻人一起来的。

那年轻人呢?他又问。

巨大的十字架在小镇中非常惹眼,傅忘生朝着赵浅的方向指了指,在那儿呢,替他人受罪。

哦。卢卡似乎心知肚明地应了一声。

站点中的非关键性npc也属于待开地图的一部分,当任务进行到下一阶段时,他们的行动和记忆会产生相应的变化,乘客能得到的线索也会随之完善。

只是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大部分时候这些凑数用的npc就是工具人,只负责完善站点规则以及隐藏部分线索,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思想。

傅忘生又道,老人家倘若你想到了什么,请务必告知。

卢卡的反应很奇怪,他年纪虽然大了,但前一天跟赵浅斗智斗勇时,还灵活机敏,善于伪装。但现在却表现得非常无措,傅忘生一句话通常要说完很久,他才能跟上嗯或啊一声。

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啊!亨利毕竟年轻浮躁,他动手推了一把卢卡,手指刚沾上老人,他自己却先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亨利的声音刚开始还很正常,但随后,却嘶哑的非常厉害,声带震动时,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他喉咙那一块泛红蜕皮,眨眼之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滚过一圈,已经没有半寸完好血肉。

但亨利仍然活着,他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拼命挣扎,手指尖都快抠进了血管中。

傅忘生不见慌,他动手压住了亨利,把他的双手反翦过来,确保喉咙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陈邦也有眼力劲,赶紧贡献出自己的衬衫,撕了两片袖口给傅忘生,一片用来缠裹伤处,另一片则用来绑人,短短半米长的衣袖在傅忘生手里就是武器,居然轻而易举制服了亨利。

傅忘生的动作很快,但也快不过随之而来的变故。

坐在长椅上的老人忽然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堂,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就连那些耷拉下来的皱纹都被逐渐熨平了。

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身穿黑白长袍的牧师,绿莹莹的眼睛温柔又哀伤,还有些少年时的乐观胸怀,他手里拿着半本破旧的圣经,躯体在行走时被无形的利刃剁成数十块,随着钟鸣声轰然坍塌在教堂前。

钟声大作,整个小镇随之嗡嗡作响。

站点通报,关键性npc被系统格杀,扣除乘客三小时,请乘客们加紧完成任务。

所有乘客心里齐齐骂了一声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

第26章

系统排杀npc这种事就连傅忘生都没遇到过,更何况是别的乘客。

他们齐齐看着地上的一堆牧师,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何特别,竟值得站点自己动手。

而且站点自己要杀人,却把罪责归在乘客身上,三个小时啊足够所有人死去活来好几趟了。

陈邦眼巴巴地看着傅忘生,他本来就长得瘦弱可怜,二十出头却跟初高中生差不多,但手脚还算利索,让傅忘生稍微能回想起一点郑凡来。

傅忘生将郭白雪的位置告诉了陈邦,让他再选两个人将亨利抬过去,现在的情况过于复杂,伤员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还不如躺在一起,相互照看,说不定站点看在他们生命力旺盛的份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我怎么觉得最近几个站点都不怎么稳定呢?人群中有声音在窃窃私语,我上一站也是忽然出现了从未出现的问题乘客里面居然有个被开除的站务员,差点把我们害到团灭。

地铁站之前的规则总是非常严谨,乘客做出的每一种选择都有对应的处理方式,就算当中有个活宝不动脑子随便折腾,站点也能找出一本行为规范,然后死活给他套上罪名予以处罚。

傅忘生随即想到,这一切都终止在赵浅身上。

地铁从一开始就将赵浅谴派进存活率极低的站点中,然后又想方设法的救他,不惜违背自己的规则,做出出一个接一个不合常理的举动。

系统为了什么?想活活把自己累死?

不过,牧师之死以及站点通报引出来的讨论只在一时,随即所有人的士气都低沉下去,有些甚至认为自己离死不远了,心境变化,或向着抑郁自杀,或向着暴躁捅人的方向策马奔腾。

傅忘生抬起头远远望过去,眼神在中途与赵浅交汇,前者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不管时机对错,先抛了个飞吻,被赵浅完美躲开。

赵浅虽然离得远,却也看清了这一切,他的精神高度紧绷,身体里所有的供血都先紧着脑子,导致疼痛减轻,最多也就是思考时的一阵刺痒。

赵浅听见傅忘生道,你看得见我,可听得清我说话?

等赵浅幅度巨大地点了点头,傅忘生才继续道,应该是因为你顶替了牧师的位置,而随着任务进展,站点又不得不恢复老爷子的身份,为纠正一处有完全相同两个npc的错误,才不得已暴露且杀了其中一个。

赵浅心想,不对,我跟真正的牧师还有区别,我未曾拥有他的记忆,也给不出他手上的线索。

忽然,赵浅的舌根处泛出腥甜的味道他脑海中被强塞进了第一视角的记忆。

融合在这段记忆中的感情非比寻常,强烈到撕心裂肺,赵浅的胸口像是被烧热的铁汁浇灌过,所有血液停止供氧,肺部因此生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忘生瞬间察觉到了这点异样,他先低低喊了几声赵浅毫无回应,也就不顾剩下这些人,拔腿冲向巨型十字架的方向。

鉴于亨利和老牧师都毫无预兆的出了事,傅忘生这种反应将众人都惊了一惊,直到目送他活蹦乱跳地奔向赵浅,全身上下毫毛未伤,这才稍微放心。

随即他们又想,什么情况,那位十字架下的帅哥是在跳芭蕾?

赵浅身上的疼痛重新真实起来,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场景仿佛新旧画卷逐渐替换,周围深褐色的枯叶重新回归树顶,斑驳的房子与院落焕然一新,小镇里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也有神情严肃者手里拿着凿头或鞭子。

然后,赵浅又留意了一下自身状况。

他被人绑在木制十字架上,四肢鲜血淋漓,锈蚀的铁钉约有三四寸长,钉穿了手掌脚踝与木架居然还有富余,赵浅的头被强制固定,只有眼睛能动,他面前就是那座教堂,教堂的门敞开着,堵着一圈穿军装的士兵。

军装的款式很漂亮,但却老旧,赵浅的历史还算不错,能分辨出这是二战中期,德军曾有过的制式。

最里面的军官牵着一个小孩子的手,赵浅的角度并不讨巧,低矮的东西很容易被挡住,所以脸看不清楚,只能靠着衣着打扮来分辨这是个男孩。

就算是在这样身心具受摧残的情况下,赵浅也还是尽己所能地搜集证据,留意细节,倘若没有猜错,他正遭遇的这些就是老牧师的记忆。

教堂里忽然响起了枪声,只是警告意味,片刻之后,赵浅又看到从教堂门里走出来一群群的小生命,约有四十来个,典型的欧洲白人长相,赶在一起时,根本分不出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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