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转身的一刹那,赵浅乔装出来的友善就垮台了,他目光冰冷,小声说了句,这个周枕
傅忘生没有追问,直到三个人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傅忘生才道,你也感觉出来了?
郑凡顶着满脸的莫名其妙,又开始掏笔记写重点。
这个周枕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赵浅终于将刚刚的话说完整了,我对他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但只要一靠近就会觉得毛骨悚然我骨子里想跟他保持距离。
我也是。傅忘生的眼睛看向郑凡,你呢?
我还好啊,郑凡努力思考了一下,周医生很有亲和力,人也温柔,我对他没有丝毫排斥。
郑凡是这样,想必言阙也是这样,否则不会选周枕作为三天任务的队友。
哥,会不会是大佬相斥的原因,你们觉得周医生抢了风头当我没说!郑凡求生欲爆表,我就是一个坐了几站路,还没成年的小可怜,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被吓哭的。
话音落,他还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两个对周枕怀有敌意,赵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进这一站的时间很早,大部分人都是在凌晨起床做准备,所以天尚未亮就已经到了站点,除了镜子变油画,里面还有个冒血的死人外,整个上午还算平安无事。
整栋大房子在乘客们麻利的手脚下,已经打扫得窗明几亮,那长相古怪的npc全程没有找麻烦,她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厨房里,根本不管乘客是上房揭瓦,还是下地钻洞。
但由于每个站点的npc都掌控着乘客的生死,她不出来折腾乘客,自然也没有乘客想不开去招惹她,除了某两个神经病四处逛了一圈,觉得没地方需要打扫了,就忽然钻进厨房跟老婆婆来了个四目相对。
郑凡没有跟过去,他转身又回了那幅棺材画下面,赵浅的原话是,那幅画有蹊跷,周枕此人虽然让我们毛骨悚然,但实力肯定不错,你跟着学一学,也顺便查一下张建的死亡原因。
老婆婆正在织一件红色的毛衣,毛衣是长款,已经差不多成形,还有个领子需要收尾,见有人进来,老婆婆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您老人家穿这件衣服不合适吧?傅忘生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老婆婆的腰身和毛衣的款式,您老这上下一样粗细的身量,还有点驼背我出钱给您多买点毛线,您织得宽松点?
老婆婆抬起浑浊的三白眼瞟了一下傅忘生,随即猛地一抽,将毛衣的边角从傅忘生手里抽了出来。
厨房的布置非常简单,一个老式的灶台,两口大铁锅,还有老婆婆坐着的矮板凳,除此以外就是五面镶在墙壁上的镜子,镜子分布均匀,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己的某一部分的肢体。
因为还没生火开灶,厨房里很干净,赵浅转了一圈,象征性的用抹布四处擦了擦,这里几乎纤尘不染,只有老婆婆织衣服用的劣质毛线偶尔往下掉几缕线头,但随即也被npc自己扫干净了,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整个屋子,只有这里被耐心收拾过,这厨房对你很重要?赵浅忽然回身问。
老婆婆织毛衣的手顿了一下,她眼皮子向下垂,几乎挡住了所有的目光,客人说笑了,我一个老妇,除了呆在厨房也没别处可去,只是顺手收拾一下。
倒也解释的通。赵浅说完,又将木制的锅盖掀了开来。
这厨房里一直充斥着醋的味道,很淡,不刺鼻,但掀开锅盖后,这种味道却忽然四散,铁锅里像是炖煮过白醋,就连锅盖的边缘都受到了侵蚀,木头中的气味久久不散。
除此以外,赵浅和傅忘生还闻到了掩藏其下的另一种味道,很难形容,有些类似于猪肉焯熟的油腥子味。
那老婆婆干脆停下了织毛衣的手,专心看向这两位不安分的乘客。
然而赵浅这次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又将锅盖放了回去,傅忘生随即配合地打了个响指,老人家,您继续织毛衣,我们还有事做,就先不打扰了。
老太婆瞪着眼睛,看他两又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转眼,进入站点已经四个小时,周枕提议的第一次复盘只零零散散来了三四个人,因为老屋的设施很破旧,油烟只靠个破败的烟囱通出去,所以离主屋有一段距离,导致赵浅和傅忘生姗姗来迟。
郑凡跟在言阙身边,有些畏虎狼似得躲着顾笙许辰星给这孩子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最近都不敢接近年轻姑娘了。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血腥气,赵浅向着西南侧的走廊处看了一眼,血是从那里渗过来的,很大一滩,就算直接割破动脉恐怕也没这个出血量。
周枕坐在餐桌旁边,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他见赵浅皱眉,于是推了推眼镜道,这次死得是个新手,他打破了一面镜子,随镜子破碎的角度被剁成了块,那些是他全身的出血量。
赵浅收回的目光在他脸上逗留了会儿,然后点点头,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姓彭,彭闻语。周枕答道。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顾笙有点不会看眼色,她怯怯地举起手,那什么,听说这里是有时间限制的,要不咱们先复盘,就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
房间里所有人齐齐望向她,顾笙的头一缩,缩出了双下巴,这就是个提议,你们要是觉得不好,也不用这么瞪着我吧?
她嘤嘤嘤着把脸埋进了言阙的肩膀中。
我先说吧,傅忘生拉了赵浅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并隔绝了周枕的目光,我们发现npc在织毛衣,没了。
感情你理直气壮第一个发言,就为了说这个?
哦,对了,傅忘生又接上一句,阁楼和厨房已经打扫好了,各位不用费心。
有了傅忘生做先例,言阙跟着道,我们打扫了二楼的四间卧室,以及一条走廊,另外装死人的那张棺材画没研究出什么来,她说着,看了眼桌子边的周枕,我们把画割下来了,准备再看两眼。
随身带着那么渗人的东西,你们不怕吗?赵浅话是对着言阙说得,眼神却落在周枕的身上。
我是个法医,周枕笑了笑,死人的东西我不会怕。
还留在车站的老手中,五个有三个都进过医院认识言阙,当然也清楚她的实力,而周枕是她带进来的朋友,因此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当初提议复盘时才没什么人反对。
毕竟旅途多凶险,谁也不想得罪大夫,只是他们没想到,周枕竟然是个法医。
那就没问题了,赵浅的眉峰一挑,既然如此,替死人收尸的艰难任务就交给你若是死得支离破碎,还劳烦周大夫缝缝补补,能有个全尸。
周枕很轻地叹了口气。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