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赵浅又道,他似乎将傅忘生认作了记忆中的另一个人。
傅忘生没说话,他只是听从的走到赵浅身边坐了下来,即便知道是幻觉,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真实,就连喝进嘴里的酒都辣的有些上头。
刘,你今天有些奇怪啊。赵浅说着,将手放在了傅忘生的头上使劲的揉,这么阴沉都不像平常的你了。
赵浅!傅忘生眸色发暗,他心想着,你在与谁如此亲昵?
席卷而上的醋意让傅忘生直接抓住了赵浅搭过来的手,那双因年轻而活跃的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在傅忘生瞳孔中。
傅忘生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那我平常是怎样的?
你生气了?赵浅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有了些老谋深算的影子,他也有点被惹到了,松开,否则我会翻脸。
他这样子放在别人眼中还有十分威慑力,但在傅忘生的眼里,就像个尚未长大的老虎崽子,挠人都显得有些可爱。
傅忘生放开赵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与赵浅世间绝配,却还是落后了别人好几年,没能见到赵浅意气风发的样子终究遗憾。
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傅忘生问,他对赵浅的记忆所知不多,只能用模糊的问题来引领。
再往前走翻过一座山,就是边境线,我们得协助一队人从境外撤退。赵浅的声音忽然被拉长,开始多了几分成熟,傅忘生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场景突变,忽然到了军绿色的帐篷内。
外面有交火的声音,赵浅带着耳麦,膝盖上放着电脑,傅忘生正对着赵浅,下巴放在电脑屏幕的上端,全身懒洋洋的,巨大的嘈杂声也不能引起内心的丝毫波动。
这时候的赵浅又长大了些许,已经有了日后喜欢皱眉的习惯,不管什么干扰,他都能适当屏蔽,连理都不想理电脑以外的东西。
傅忘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能自主移动了,只能顺着记忆规定的痕迹发展,没有互动的权利
他真的变成了赵浅口中称呼的这个刘。
不过肢体无法控制,傅忘生的思维和五感还是存在的,他发现自己的手上正转着一把蝴蝶刀,看速度应该经常这么玩。
刘道,小浅,你这干扰雷达的模拟陷阱还要多久啊,再不好,这帐篷怕是要被找到了。
话是这么说,刘却并不紧张,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两根棒棒糖,自己剥了一根,另一根塞进了赵浅嘴里,多吃糖,对脑子好。
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外面巡逻,看看战况如何,雇佣我们的人万一都死了,钱可没处收了。赵浅将刘不规矩的手拍开,刘啧了一声又道,不是还有艾米他们在警戒吗?难不成你只信我,不信其他人?
短短几句话,傅忘生就有了三条推论。
赵浅与这位刘应该隶属于什么组织,给钱办事,有时候还得保护雇主的安全;
这一队人包括赵浅和刘在内,至少是四个,赵浅是技术人员;
这地方很不太平,极有可能发生流血冲突。
就在这时,刘承载着傅忘生的五感走到帐篷口,掀开了帘子。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雪未消,非常冷,更远处能够看到白桦树林和高耸的雪山,傅忘生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
他记得这个地方,大概五六年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时,曾受自家堂叔的雇佣,越过边境线从一位富商的手里取回一卷地图,前期进行顺利,谁知这富商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而这张地图更了不得,逃亡途中就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
迫于无奈,他的雇主又找到私人组织,帮助逃离。
当时傅忘生处于险境,只听说这个私人组织数一数二,里面都是些人物,还曾做过官方顾问,却从没想到他当时离赵浅这么近,近到几乎一回头就能相见的地步。
完成了。傅忘生听到背后的赵浅道,里面的人已经被全部覆盖,边境岗哨察觉不出来,但能不能成功生还,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随着赵浅的声音,这一段记忆也结束了,傅忘生忽然又成了旁观者,他终于能清晰的看见这位刘的脸,同时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赵浅。
一个受了重伤,背靠着残垣的赵浅。
赵浅的腹部被血浸染,随着大量的失血,导致记忆不稳,幻觉的边隙出现电视雪花般的毛糙衔接,刘半蹲在赵浅的身边,右手捏起赵浅的下巴,迫使对方正视着自己。
你输了,刘的脸上仍旧挂着那种不经意的笑容,跟傅忘生的轻浮不大一样,更加恶劣,也更加自负,他又道,输家得以生命为代价,但是赵浅,我不杀你我舍不得杀你。
刘似乎叹了口气,赵浅,你说你有什么魅力,我这么个反社会的人都舍不得你。
滚。赵浅低声道,他的虚弱似乎调动了刘的兴趣,刘伸手,在赵浅的伤口处狠狠抓了一把,在赵浅反扑之时,刘立马跳开,笑道,我期待下一次的重逢,我的阿多尼斯。
随即黑暗倾覆而下,赵浅的记忆戛然而止,剩下的部分似乎是赵浅不欲人知的,即便这一层能深入他的心底,仍被一道防线挡住了。
傅忘生仿佛在短短几个小时里经历了另一种人生。
制造幻境会对站点造成压力,加上这一层本身就被破坏过一次,因此回忆结束后就有点崩毁的迹象,那些白天藏匿起来的同事们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残骸。
我说怪不得赵大美人的身手这么好,原来跟我有差不多的经历啊。傅忘生就站在这堆残骸里这么想,也幸亏遭遇了这些事,我的赵大美人还未曾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否则我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傅忘生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位刘某种程度上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
被破坏殆尽的平层绝不可能有任务npc了,所以要找的那位恐怕还在乘客聚集的那一层,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逮住没有。
傅忘生想了想,忽然从袖中将那支钢笔滑了出来,钢笔顺着墙壁上的纹路插进去,被破坏的内壁涌出大量的血,转眼就将平层搞得狼藉一片,别人再想进来是不大可能了。
做完这一切,傅忘生才离开了这里。
楼下也折腾了一会儿,npc应该还有战斗力,所以也搞得一团糟,齐信首当其冲受了点伤,但npc也被限制住,此时还未至天亮,但看样子,应该是完全结束了。
傅忘生重新回到赵浅身边,赵浅被关在陷阱中,那些呆在工位上的同事都被剿灭了,邓易正在给孙攀峰包扎伤口,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以邓易那救人不如杀人的包扎手法,幸好孙攀峰包容,才没打起来。
怎么了?赵浅隔着一层玻璃门看向傅忘生,你不高兴?
忽然觉得重逢太晚了,傅忘生将手抵在门上,早知道幼时一别,你我要现在才能再见,我就该早点缠上你赵浅,我们为何重逢的这么晚?
赵浅不知道傅忘生经历了什么,但眼前这个人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超乎寻常的坚定和不经意的温柔,很难得像现在这般消沉安静,让人想摸摸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