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面目狰狞,渐渐握紧了拳头,“柳大人,那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杀了解某?”
“也是因为太子!”
“为什么?”解缙迟疑道:“你是帮着太子的?”
“不!”柳淳断然道:“不管是太子,还是汉王,或者赵王,他们都是我的门下。身为师父,我一视同仁。之所以不想让你死,就是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死了,就会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结缔。有太多人藏在后面,想要吃人血馒头了。”
“人血馒头?”解缙迟疑。
“就是那种杀头的时候,从脖子喷出的热血浸透的馒头,吃下去能治病的。”柳淳解释道。
解缙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他们是把我当成药了,对吗?”
“差不多吧,其实你要是死了,不用担心身后名的,因为有人会想办法替你美化的……”
“不需要!”解缙突然暴怒打断,抓狂道:“人死了,还要什么身后名?我解某人想清楚了!彻彻底底想清楚了。这次只要我不死,就要跟那帮人斗下去,我要让他们变成人血馒头!”
解缙瞳孔充血,须发皆乍,跟个小鬼也差不多少。
可很快解缙又冷静下来,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更何况又是去安南,他这辈子还有希望回京报仇吗?
“柳大人,你会帮我,对不对?”解缙抓到了救命稻草,忍不住哀求。
柳淳两手一摊,“我没法帮你,只能给你提供条件。解学士,别看安南偏远,如果方法得当,能从安南榨出很多油水的。”
解缙吸了口气,没错,刚刚的拍卖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一定可以的,一定能成功!
到时候我要携着无上的功劳,返回朝堂,要让那帮东西付出代价!
解缙在心里发狠,但是想要干出业绩,就要有方法才行,他肚子里装了太多的经史子集,这玩意可帮不上他。
“柳大人,我,我想请柳大人送我一本书!”解缙眼睛冒光,他想到了《国富论》,过去卖得那么热,他竟然不屑一顾,都没有买来好好研究,真是失策!从今往后,这本书就是他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先生在上,请受晚生一拜!”
解缙比柳淳大了不少,如今却甘心执弟子之礼,不得不说,挫折真的能让人成长。从今天开始,解缙也不折腾了,更不吃酱肘子了,他天天清水白饭,躲在房间里,苦读《国富论》,只等着前往安南,建功立业。
就在这几天里,有关科举改革的计划,终于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悉数看过。
面对这份改革计划,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反对!
强烈反对!
甚至许多官员都后悔了,他们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当初提出科学的时候,大家伙置之不理,因为跟自己没有关系;等发配孔家的时候,还是默不作声;如今改革科举,难道还要忍受吗?
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读,熬干了心血,熬白了头发,皓首穷经,为的就是能一朝蟾宫折桂。
可若是改了科举,他们的心血岂不是白白流淌了?
而且科学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孔孟之道相提并论?
过去大家伙摄于柳淳的权势,不敢站出来反对,到了如今,还要默不作声吗?
动科举,的确是捅了马蜂窝。
所有的朝臣,全都怒了。
即便不是通过科举出来的臣子,他们在太学读的也是四书五经。虽然曾经鸡鸣山学院冲击过太学,当毕竟在一群“正人君子”的努力下,重新恢复了理学尊严,如今要改革科举,撼动八股文章,这不是要了大家伙的命吗?
“我们去找陛下,大家伙跟陛下在金殿上辩论,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辩论不过柳淳那个逆贼!诸位,大家伙再也不能退缩了,不然我们苦读书一辈子,到头来一钱不值,为了咱们的脸面,也要拼了!”
群臣怀着悲壮的心情,一起向午门杀去。
这一次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了。
就算是掉脑袋,他们也要搏一把!
面对汹涌而来的浪潮,六部九卿,哪怕是茹瑺和道衍,都招架不住,相反,还被裹挟着,一起来到了午门。
令人很意外的是竟然没人阻挡,太监木恩笑呵呵道:“诸位大人,陛下在奉天殿等候大家伙。”
数百位臣子鱼贯而入,等到了奉天殿前,他们却傻了,在空地上,摆了好几百张桌子,上面还有笔墨纸砚,全都准备好了。
这是要殿试啊?
群臣不解,这时候朱棣突然出现了,“朕知道卿等不服气,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书,满腹经纶,治国绰绰有余,科举考试根本不需要改动。那今天,就在这奉天殿前,朕想测试一下诸位爱卿的水平,你们不会畏惧吧?”朱棣笑呵呵道。
所有群臣心咯噔一下,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