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是他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镇定,轻描淡写道:“一匹马啊,我还以为起作用的是他的津液呢。”
赫伯特更加惊恐地望着艾布纳,好像这一次艾布纳已经骑到国王的头上似的。
艾布纳不自在地眨眨眼,“你为什么总是这幅神情?”
赫伯特咽了口唾沫,默默低下头,喃喃道:“没有……”
两人从母体中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艾布纳的肚子咕咕叫,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荆棘伤口几乎消失了,“奥……”刚想喊奥雷亚斯,但房间里没有奥雷亚斯的身影。艾布纳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他拉着赫伯特就出门,“走,我们到一楼饭厅里觅食。”
“就我们俩吗?”赫伯特问。
艾布纳轻哼,“他爱来不来。”
此时正是饭点,饭厅里挤满了人,有爵爷也有农民,但农民都穿戴整洁,吃饭也斯文得像个爵爷,总之没有醉汉的喧嚣和下流的小曲儿。饭厅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菜香味儿,伙计跑来跑去,忙着满足客人的各种要求。
艾布纳和赫伯特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坐下,艾布纳捻起桌旁的小铃铛,摇了两下,一个满头是汗的伙计就忙着跑过来了,伙计一看是爵爷,不好意思地擦擦额头的汗,赔笑道:“两位大人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特色菜是蚕豆烤排骨。”
艾布纳点点头,“就那个,来两份,再来一大盘洋葱烤肉,有牦牛肉吗?没有了?那羊肉做的还如何?很好,不要加香菜,三个水煮蛋,燕麦面包多一点,一罐焖豌豆,凉拌甜菜,鹿肉汤,煮得不要那么粘稠。”
伙计怀疑地看了眼艾布纳的小身板,又看了看强壮的赫伯特,继续记。
“赫伯特,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艾布纳问。
赫伯特不好意思说道:“有培根吗?”
“这个自然有,”伙计连忙记下,“大人需要喝点什么?”
艾布纳向赫伯特努努嘴,赫伯特想了好一会儿,“我只喝过麦啤。”
伙计眉毛一挑,“大人,我们这儿没有麦啤。”然后礼貌地瞥了眼艾布纳,艾布纳摆摆手,“来瓶‘藤下狸’。”
伙计听后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藤下狸”是他们店里最好的酒了,酿制于潘斯产的紫葡萄,品质和口感上仅次于卡加洛斯的葡萄酒,不过卡加洛斯葡萄酒仅供应于王室贵族,不会在一般的店里出现。
很快伙计就先将“藤下狸”和面包先送上来。摆上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上香气四溢的“藤下狸”,伙计鞠了一躬,正准备离开。又被艾布纳叫住,他恭敬地转身,却对上艾布纳一张阴沉的脸。
伙计又擦了把汗,“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艾布纳阴沉道:“再拿个杯子来,看不出来我们有三个吗?”
伙计扫视过两人,好在他也是个见过点世面的人,对于爵爷的骄横也算是习惯了,连忙赔笑:“请您见谅,我这就去取。”
一会儿后,伙计拿来了新的杯子,还笑嘻嘻地送了一盘草莓。
艾布纳抿了口“藤下狸”,手心抵着下巴,捻起一颗草莓,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陆续上了肉食、炖菜和其他食物,艾布纳全部堆在赫伯特面前,只拿了面包,抹上蜂蜜,挖了一大块黏糊糊的豌豆放在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脑中却翻江倒海。
该死的奥雷亚斯,到底去哪了,哦该死,这豌豆不够新鲜,真难吃,我都说了鹿肉汤不要那么稠,诸王啊,这到底怎么叫我下口,简直一团糟,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这家旅店吃饭。瞧瞧这该死的水煮蛋颜色真难看,居然还泛青色,这排骨都要烤焦了,都没放多少草药,吃着不腻么?为什么赫伯特能吃得这么香。
哦该死的,我老往窗外看做什么,该死的奥雷亚斯,我就不应该愚蠢地想让他做什么骑士,不该和他骑一匹马,我居然还想和他一起洗澡?哦真见鬼,我的脑子是被烤焦了吗?当初就不该收留他!
我为什么要收留他,对了,那天晚上下雨,他什么都没穿,哦不,他穿了条愚蠢的裤子,我可怜他被雨淋湿了会生病,他生不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连饭都不吃还会生病?
哦不,你闭嘴吧,你这个恶毒的人居然想别人生病。
我没有想让别人生病!真见鬼,别搞得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似的。我对他是不是很好?诸王在上,温斯、肖恩……哪个受过他那般待遇?我甚至还像个男仆似的帮他穿衣服和洗澡!但是他呢?他不过是帮我上了药,给我一条破项链,就敢推我了,我的肩膀现在还发红。
说到底你还是因为他推了你一下、你就生气到现在?
是的!
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真见鬼!我没有!
你没有吗?这些年那么多事情你都忍下来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赖?奥雷亚斯是你的朋友,帮了你那么多,你为什么……
不!我不无赖!他也不是我朋友!
那他是你什么?
艾布纳顿住了,停止嚼嘴里的面包,茫然地望着窗外。
他是你什么?
脑中又浮现出这个声音。
正埋头大快朵颐的赫伯特许久没有听到艾布纳的动静,抬起头,见他的脸色就像一盘蔬菜色拉,又青、又白、又红。
第37章那头该死的黑豹4
艾布纳见赫伯特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不自在地轻轻嗓子,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推到赫伯特面前。
赫伯特:“你不吃吗?”
“不想吃。”艾布纳回答。
“你应该多吃点,你太瘦小了。”
艾布纳努努嘴,“是是,你们那儿的人长得都高大。”
赫伯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并不是,我们那儿的人和这儿的人都差不多高。我的父母都比较高,所以……”
艾布纳轻哼,他的父亲不算很高,但在众人中也算比较高挑了,至于他的母亲一直有“高个美人”的美誉。也许等到下个月的成人礼,我就能长高许多,他这样安慰自己。
赫伯特终于吃不下了,桌上还剩一盘完好的排骨和羊肉,艾布纳又把这两样推到他面前,说道:“见鬼,既然奥雷亚斯不来,你就吃了吧。”
“我吃不下了,”赫伯特一脸苦恼,继续说,“而且他不吃肉的,要不你吃了吧。”
艾布纳顿住了,“你说奥雷亚斯不吃肉?”
赫伯特惊讶地看看艾布纳,点点头。
艾布纳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脑中拼命回忆奥雷亚斯吃饭的情景,似乎一次都没有,“怎么会?那他吃什么?”为什么不吃肉还能拥有那么强壮的身体?!
“他们族有专门的食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们这儿没有吗?”
赫伯特摇摇头,沉思道:“不可能有的。”
赫伯特抬起头,看见艾布纳的脸色很差,连忙补充道:“应该可以吃点面包、饼干……”
“叮铃铃……”艾布纳又摇响铃铛,伙计又笑嘻嘻地赶来。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多准备些面包,有什么甜点饼干之类的吗?”
“有蓝莓甜饼、柠檬蛋糕……”
“好、好,有什么都给我来一份。”艾布纳付了钱,还给了足足的小费。
伙计乐呵呵地去准备食物,赫伯特咽了口唾沫,说道:“其实他不吃东西也没什么问题……”
“不吃怎么能行。”艾布纳让赫伯特继续回房休息,抱着大大的纸袋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出了旅店。
艾布纳站在熙攘的街道上,习惯性地向身边一瞥,但是没有人,他皱起眉,抱着大纸袋子跳上马车。
“大人要去哪?”马夫问。
“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人哪去了?”
马夫摇摇头。
艾布纳叹口气,“出城吧。”
马车出了城,马夫又问:“大人,接下来该去哪呢?”
“随便走走。”
马夫瞥了眼失魂落魄的贵族少爷,下意识地带他去了马库里长街。午后的长街上几乎没有人,摊位都收起来了,马车同行很快。艾布纳瞥到了那个卖梨的屋子大门紧闭,这才意识到自己到了马库里长街,他伸出头往前一看,很快就看见红阁门口的红色绸带和花里胡哨的玻璃灯。
艾布纳瞥了眼马夫,“……”
真是“善解人意”。
突然他瞪大眼,看见肖恩从红阁里走出来,一脸阴沉感。
见鬼,肖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想着,肖恩的品行在贵族中端正得像尖塔,自己虽说开玩笑地带着肖恩来过两次红阁,但每次都以肖恩红着脸而作结。
他眯起眼,连忙下车,向肖恩走去。
艾布纳走到肖恩身边,后者才受到惊吓似的瞪着他。艾布纳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你来这也不叫上我?”
肖恩又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艾布纳哈哈一笑,转身看看身后,笑容霎时消失,他看见那个烦人的史言长奥布里?费尔南多正看着自己和肖恩,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艾布纳眼睛一沉,随即又挂起了那腻人的笑,向奥布里挥挥手,“嘿,下午好,费尔南多勋爵!”
奥布里一愣,又恢复了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下午好,殿下、阿波卡瑟里少爷。”
肖恩的神情有些厌恶、又有些木讷。艾布纳很满意这神情,揽着肖恩的肩,大方地向奥布里走去,“勋爵大人,不知您是否有空帮我个忙?”
“哦?阿波卡瑟里少爷也要人帮忙?”
艾布纳哈哈一笑,拍拍肖恩的后背,“怪我硬要带殿下来散散心,殿下一见那些漂亮的花儿们就不能呼吸了,能否请您帮我送殿下回去?我嘛,这不才来,暂时还不想走,您应该在这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奥布里扬起下巴,“这是自然,殿下,请。”
肖恩瞪了艾布纳一眼,又无声地推开奥布里,径直向后走去。
艾布纳一愣,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奥布里说道:“殿下似乎还有点生气了。”
奥布里对艾布纳冷笑一声,令马夫驱车去追赶肖恩。
艾布纳在红阁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但里面的姑娘一窝蜂地奔出来,团团围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挂着甜腻的笑走进红阁。
有些日子没来了,阁内的设施没怎么动,但是姑娘更加热情了。以往他总能挨个应付,但今天他看着一条条薄薄的印花吊带,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快点离开。
“诶呀,少爷今天怎么这么不开心呀,是不是有了正房了?”一个金发高个姑娘和艾布纳差不多高,搂着艾布纳,手四处游动,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艾布纳扯着笑容道:“没有。”
突然一个栗色头发的姑娘扭过来,拉下金发姑娘,脸上挂着高傲的笑:“有也不是你。”
艾布纳这才眼前一亮,一把搂过这个栗发姑娘,叫了声“珍珠”,就向空房走去,留**后的一片笑声。
“你不知道少爷每次来只点珍珠吗?这点规矩都没有。”
“呵,我不懂她有什么好,听说她还生过个孩子,真是没趣。”
“少爷就好这口呢。”
“少爷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他生一窝。”
“你就做梦吧!”
“诶呀,又来客人了!”
“大人……”
艾布纳到了没人的地方,连忙松开珍珠,珍珠也收起了一脸媚笑,推开房门,“少爷,请。”
艾布纳大方地走进去,长舒一口气,在长椅上躺下。珍珠给艾布纳递上一杯茶,他这才坐直,抿了口,茶香还是原来的味道。
“少爷比起上次有了变化。”珍珠坐在一张椅子上,脸庞曲线柔和,鼻子小巧但并不挺,眼尾微微上调,即使椅背描着秽图,也显现出一股端庄之气。
艾布纳一愣,放下杯子,淡淡问道:“哪里?”
珍珠笑道:“您的眉眼里有了牵挂。”
“可能昨晚没睡好。”
“少爷,我从不会看错。如果我不能看人,那天,我就不会向您伸出手。”珍珠缓缓说道。
那年,艾布纳九岁,随父在蓝泉城游玩,那日父亲去处理公事,一向坐不住的艾布纳独自乘着马车出行,他早就听说蓝泉城与黑岩城交界处有一座铜舟山,那里的风景极为迷人,有一群山民是不服从于任何一城的。
但即使好奇心再怎么驱使他往前走,他的马夫兼随从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向前的,铜舟山人自有一套语言和习俗,行为举止极为淳朴又残忍,对于这么一个衣着考究的贵族小少爷,保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艾布纳正是在边境处救了珍珠,那时她只围着一块遮羞布,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身后是山民的追赶和粗暴的叫骂声。
艾布纳听不懂铜舟语,但看懂了珍珠眼中的求救,他连忙让珍珠上了马车,绝尘而去。他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笔钱,让她逃难。直至后来他与珍珠在红阁重逢,才知道她曾处子怀胎,铜舟山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要求她把孩子交给山神,但是她硬是在人群中逃了出来。她一个从未走出山的异乡人,连语言都不通,在逃难时,被人偷走了孩子,又被偷了钱,几经辗转,才找了个落脚处,虽然是个风尘女,她也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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