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瞪着帐顶,等怀中的人儿再次醒来。
这是婚后第三日早上发生的事情。
再说到了晚上裴疆练拳沐浴回房,在房中没有见到玉娇,也就以为她回主院陪母亲说话还没有回来,所以在床上看书等着她,可夜都深了,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略一思索后。裴疆起了床,披上了披风便出了门。
裴疆推门入了以前玉娇的闺房,走到了床外,伸手拉开帐幔后,便见到蜷缩在被窝中熟睡的玉娇。
才成婚不到两日,玉娇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姑娘家了,而是成了亲的小媳妇。
裴疆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喊道:“娇娇,我抱你回房。”
说着伸手抱她。玉娇睡得迷糊,感觉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睁开眼缝见是裴疆,便直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胸膛中蹭了蹭,呢喃问道:“你来我房中抱我做什么?”
裴疆……
默了一会后,才再次重复早上的话:“我们已经成亲了。”
玉娇半睡半醒的软声回道:“我忘了……”
随即窝在他的怀中再睡了过去,裴疆只能用披风盖住她,然后抱出了屋子。
赤玉小院离他们的小院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裴疆虽然抱着一个人,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沉稳的步伐。
看着姑爷把小姐抱入了屋中,福全与身旁的桑桑感叹道:“姑爷抱了小姐这么远的路,脸不红气也不喘,我瞧着小姐这以后想去哪,估计都不用亲自走咯。”
一旁的桑桑得意的道:“我们小姐可是姑爷心头上的宝贝疙瘩呢,姑爷不疼小姐,还能疼谁?”
福全点头表示赞同。
姑爷虽然连自己都不心疼,但他确实是除了小姐一人外,谁都不心疼,
新婚趣事之外,再说离上金都还有几日的时间,玉娇都有了安排。
先前在榕城之时,裴疆去了幽州,玉娇便在榕城待了一个多月。在榕城也没个认识的人,但好在有这钱金灿兄妹时常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她才不至于给闷出病来。
所以去金都之前,便请钱金灿兄妹二人一块在这淮州游玩。
钱金灿知道裴疆过些日子就要去金都,说玩是次要的,学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裴疆那几招刀法。
裴疆先前与他说不收徒,但可以教他一些拳脚功夫。虽是如此,钱金灿还是一口一个师父叫得甚是欢快。
既然已经答应教他一些拳脚功夫,裴疆也不食言,所以余下的几日都让他一早就来玉府,从而教他。
裴疆在后院教钱金灿刀法,这时莫青婷来寻了玉娇。
在暖阁中,小桌子摆了许多的零嘴,干果居多,且都是剥好的。
玉娇先前虽然吃腻了,但最近又喜欢上了,所以裴疆每日一早都会先剥好放在小碟中,玉娇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莫青婷见小姐妹吃着果仁都能吃出蜜糖的感觉来,便笑她:“你一双眼睛都笑成了缝,心里美滋滋的,肯定是你那新夫婿疼你疼得紧。”
玉娇抿着唇笑,笑中隐藏不住的得意,“我也没让他疼呀。”
莫青婷“啧啧”了两声,酸道:“看你这得意的小模样,看得我都想打你。”
说着伸出手掐了玉娇的笑脸,玉娇连忙躲开,而后也还击去掐她的,两个小姐妹闹得甚是欢腾,许久后才消停下来。
莫青婷缓了气息,抿了口茶后才问:“你们是三天后就上金都吗?”
因莫子言在金都,此去金都免不得麻烦他,所以莫青婷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出意外,三日后一早就立刻出发,毕竟裴疆过几个月就要去商会任职典运盐司一职,时间紧迫得很。”话落,玉娇拿了颗果仁放入口中。
明明是同一家店送来的干果,怎这次的干果就比之前吃的要来得好吃?
“希望你夫婿此次能寻到亲人……但若是真在金都寻到了亲人,他们不让他离开怎么办?”
玉娇拍了拍手,随后用帕子擦了擦手,说得甚为通透:“我总不能害怕他家人反对他入赘,阻止他回淮州就不让他找回自己的身份了吧?”
想了想后,玉娇继而道:“反正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到时候让裴疆自己选择,现在想这么多,只会庸人自扰。”
玉娇想得很是明白,一点也不纠结。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莫青婷也告了辞离开了。
玉娇回了院子,原打算去寻裴疆,却听下人说姑爷带着那小钱少爷到铁铺买刀去了。
裴疆去的铁铺,便是先前玉娇给他买刀的元记铁铺。
先前裴疆就对这铁铺有些怀疑,但一直都未曾有时间来查访一番,此次正好带钱金灿来买刀作为掩护,从而暗中观察。
元记铁铺在闹市有铺面,但不打铁,所以这好东西基本都在偏僻的打铁铺中。而他们来的便是打铁铺。
裴疆下马后看了一眼铁铺周围的环境。铁铺吵闹,所以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只是有许多圈养养鸡鸭等家禽的小围院,围院都是篱笆做墙,鸡鸭的声音更加的大。
打铁的声音掺杂着鸡鸭的声音,吵吵闹闹的,与身旁的人说话,估摸着都要说大两个音。
看着周围的圈养着家禽的小围院,裴疆才略一思索,身边便传来钱金灿兴奋的声音:“师父师父,你说要送我一把称手的刀,真的?”
裴疆收回了目光,随之看向元记铁铺的大门,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都走入了元记铁铺,前边是店铺,后院是打铁的地方,
掌柜迎了上来,询问他们要寻什么。
裴疆漠声道:“刀。”
掌柜随即把他们带到了摆放着各式刀的架子旁,钱金灿兴致高昂的一把一把的拿起来试手,而裴疆则是站在他的一旁。
似在看刀,但却是暗无声息的观察着这间铺子。
后院的铁铺格外的响。裴疆也听闻这元记铁铺远近闻名,许多地方都是来这里采买,所以生意红火,打铁日夜不间断。
许是来得早,所以铺中也没有几个人。
裴疆正暗中观察之时,忽然“砰”的一声响,是大铁锤落地的声音。
有人不小心手滑了,手中的大铁锤落了地。
就在铁锤落地的那一瞬间,裴疆的耳廓微微一动,随之看了眼地上的铁锤,再看了眼地面。
重物落实地和落在有密室的地面上,声音明显是有区别的。落在实地上声响重而短迅,但若底下为空的话,重物落地的声音不仅有些空,且还会长一些。
裴疆五视极为灵敏,且心细如发,所以顿时听出了端倪来。
底下有密室。
心思微转,收回了目光。与一旁的钱金灿道:“再给你半刻时辰,若再不选好,我便走了。”
“别呀师父,我现在立刻选!”
最终钱金灿还是坚信最贵的便是最好的,所以挑了把最贵的刀,裴疆直接付了钱便回了府。
钱金灿这两日在裴疆那学了几招刀法,所以回到客栈后,便在房中使着新刀开始耍了起来。
钱金灿和候在门外的护卫都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这屋顶上有人。
那人把钱金灿所练的招式都看了一遍下来,随之把瓦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而后离开了屋顶。
半个时辰后,总兵府。
吴维看着探子比划了一下钱金灿所练的招式,思索了半晌后,从身旁的侍卫腰上抽了一把刀出来,行云流水的把那几招连贯了起来,刀风颇猛。
如此反复了两次后才停了下来,微眯眼眸道:“这招式确实霸道,且也有一股杀敌的狠劲,可若只学了形,却不知精髓,就算知道整套刀法也只是花拳绣腿。”
如此悍猛的刀法,那裴疆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大人,属下还打听到过几日那裴疆要与玉家千金一同上金都,似乎是去寻亲。”
裴疆寻亲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只是没有大肆宣扬而已。
吴维闻言,看向下属。
裴疆此人,他第一回见,便觉得碍眼得很,更别说他坏了自己两次好事。吴维觉得若是不除裴疆,那裴疆定会成为他登往皇位路上的一块拦路石。
想到此,忽然眼眸一眯,露出了狠戾之意,冷声吩咐:“别让裴疆活着到金都!”
话声一落,想起那明艳照人的女子,又立即补充:“但得留下玉家的千金,尽可能的别伤她分毫。”
☆、第64章
裴疆白日在元记铁铺发现了端倪后,思虑许久才决定入夜后去元记铁铺一探究竟。
深夜四更天的时候。裴疆趁着玉娇熟睡,便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自己的怀中挪开。
下了床后,便在床边半蹲了下来,把手伸进床底去拿今日白日准备好的夜行衣。
但似乎摸索到了包裹之外的东西,顿时微微蹙眉,但还是顺势把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木盒。
裴疆把木盒打开,看到盒子中装的是羊皮小札,随之抬眸,隔着薄薄的一层帐幔看向床上的人。
嘴角略勾。暗道总会有一日,会让她同意与他一块看的。
把盒子盖上,随后放回了床底之下。
继而把装着也行衣的包裹给拿了出来后,才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玉府离元记铁铺约莫半个时辰的脚程。
此时的元记铁铺虽然看不到有人在看守,但裴疆从远处观察了半晌,还是发现了在暗中有不少的人盯着梢。
仔细的从几个位置观察了一番,摸清了哪些地方有盯梢的人后,才隐身到黑暗中,错开哪些有人的地方,潜入铁铺。
裴疆最擅长的莫过于隐匿踪迹。成功潜入了铁铺后,
在安全的地方继而观察了一会。见有人从一个地方进进出出,便明白了那个方向就是密室的入口。
待有人进去之后,再悄无声息的尾随其后。进入密室后,便传来铛铛的打铁声,越往里边,那铛铛声越来越大。
裴疆并未跟着进去,只看了一眼地下密室后,便立刻转身出去了。
这常有人进出,且也有许多人盯梢,不宜久留,虽然只是一眼,可也足够了。
在这元记铁铺的地底下有一个极大的密室。密室里边有许多光着膀子的大汉在密室中打铁,周边的箩筐和货架上都是打好的刀剑长矛等兵器。
也不是上交朝廷,而是私自打造大批兵器,显然有不轨之心才会如此。
裴疆在回去的一路上,暗中琢磨着这元记铁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人最有可能。
——吴维。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且在这淮州城,他的权力也最大,若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兵器库,他怎可能不知道?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兵器库是他亲手建立的!
裴疆很清楚虽然玉家有功,但到底是商贾。就他这么一个毫无官衔的平民而言,此事若以他来举报上去的话,难免会节外生枝,所以必须的是官场中的人来上报。
此人必须是信玉家的,且还要与吴维没有什么交情的。
仔细的想了一下,裴疆想到了一个人。
那便是科举高中榜首,在殿前被封为翰林院修撰的莫子言。虽然莫子言现在的官衔只为正六品,但新朝才成立不足两年,朝中有许多的官位都空缺着,再者新帝惜才,对莫子言很是看重。
裴疆虽不喜从旁人口中听到那莫子言比自己与玉娇更为般配,但他也承认,莫子言着实是前途无量。
虽仅见过几面,可裴疆也看得出来莫子言是个正人君子。此去金都,或许可以顺势试探一下莫子言对吴维的态度,再而与他商议吴维欲要谋逆之事,即便短时间内动不了吴维,但只要吴维还有谋逆之心,就必定能让他万劫不复!
裴疆定了主意,便在外边换了夜行衣。回到了房外,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关房门的时候,从内间传出玉娇那略带鼻音的嗓音:“你去哪里了?”
听到玉娇的声音,裴疆动作一顿。默默的把门关好,在转身回内间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走回了内间,便见帐幔已经钩了起来,而玉娇怀中则抱着一个汤婆子,裹着一张被子坐在床上望着门口。
裴疆默了半晌,才问:“怎么醒了?”
玉娇脸上很是不高兴,怨道:“冷着冷着也就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床边是空的。本以为裴疆是去上茅房了,可摸了摸他躺过的被窝后,才发现是冷的,他显然已经出去许久了。
后来又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细微的开门声。
这又不是白日,而是四五更天的深夜,他离开了半个多时辰,难不成还能是去寻谁谈心了?
若是旁人说裴疆这半夜是与美人私会了,玉娇自然是一点都不信的,她还觉得裴疆是去做贼了。所有人都有可能三心两意,但她的裴疆现在不会,将来自然也不会。
这么晚时辰离开,不是私会,但肯定不见得是好事。
裴疆听到她说冷,便立即把外边的衣衫脱下,随之上床。正要把玉娇拉入怀中,她却是把他的手拍开了。
“你离开的时候也不担心我会不会冷得受了风寒,怎的这会害倒会惦记着要给我取暖了?”玉娇鼻音确实是有些重,似乎是要染上风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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