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带我夫君去哪?”凉飕飕的话语在他的身后响起。
“当然是去我的铺……”声音戛然而止,笑意也瞬间停滞。
玉恒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回头,就见玉娇手上拿着一根鞭子在掌中轻敲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去哪里?”
笑意看着温和,却让玉恒冷到了骨子中。
笑意渗人。
“哪都不去!”扔下这句话,玉恒脚底抹油立马逃走了。
见玉恒逃跑了,玉娇瞪向裴疆,伸手一扯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屋中走,连桑桑和青菊问好也没搭理。
入了屋子,关上门,双目发直地瞪着裴疆。
掐腰怒问:“我一直让你不要和他凑到一块去,你偏不听,偏不听,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呀?”
她原先就纳闷比她懂得还少的裴疆怎就开窍了。不仅如此,竟然还知道在洞房那晚让她不那么的疼,当时她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教了他什么,结果还真的是!
她早该想到是玉恒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么厚的脸皮与没有羞耻心的裴疆说这些东西?还说得这么详细!
昨晚与玉娇一块开了木匣子,裴疆就已经预料到玉娇会与他算账,只是不曾想玉恒会一早来寻他,直接在火上浇了一把油。
在玉娇气头上的这个时候,裴疆只能识时务的说实话:“成亲前,岳父让我去寻的玉恒。”
玉娇眼睛瞪得更大:“所以你就找了?!”
裴疆脸上露出了几分歉疚:“我怕弄疼你。”
玉娇心里虽恼他。但仔细回想了一下,洞房那晚除了累些外,好像真的不如娘亲与嬷嬷说的那么疼。
虽然是真的没有多疼,但开窍后的裴疆根本就让她招架不住!
特别是昨晚!裴疆好学的程度简直让她咂舌!
“好,那先前我不与你计较了,但往后你要是真去了玉恒那铺子,我便、便……”玉娇停下话语想了想,随后道:“我便只许你一个月碰我一回!”
裴疆:……
沉默一息,脸色顿时严肃:“若玉恒再邀请我,我便不搭理他。若他死缠烂打,我便打到他不敢再提这事。”
逃走的玉恒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教会的徒弟,竟然翻脸要打他这个师傅!
玉娇指着他:“你可不再骗我了?!”
裴疆握住她的手指,认真回道:“决然不会。”
听到他这么承诺,玉娇气才消了一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裴疆给她倒了杯茶。
玉娇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接过茶水。
待玉娇喝了茶后,裴疆道:“这几日我会到各地视察一番,做做样子给吴维瞧。”
毕竟以裴疆的性子来说,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只待在府中,那样的话定然会让吴维多想。
玉娇放下杯子,扬着下巴,带着两分盛气凌人:“你去忙公务的话,我自然会在家中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但你若是敢与玉恒乱来,我便闹你。”
见她不再抓着这点不放,裴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应道:“定然。”
二人洗漱后,便带着小团子到隔壁院子去和玉盛夫妇一起用早膳。
到了膳厅。玉娇只见母亲,并没有见到父亲,就问人去了哪。
玉夫人叹了一声,“昨夜深夜茶行的掌柜来了,说运送到金都一批茶叶被水寇给劫了,那一批茶叶都是上等的精细茶叶,价值数万两的,一赔又是翻倍来陪。自打从禹州回来之后,生意虽然好了许多,但这都遭抢了好几回了,都还是极为贵重的货物。”
玉娇与裴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坐到了饭桌。玉娇询问:“从禹州回来后,被人劫了好几回?”
玉夫人点头,忧愁道:“听旁人说是从那禹州逃窜出来的同盟会余孽做的事情,不仅水路,就是陆路也都被抢。抢的不仅是玉家的货物,便是别家的也被抢了不少,”
听到这里,玉娇心里边就怀疑了起来。
如果刚好是禹州的事情之后才开始闹腾的,说不定还真的是那些从禹州逃离的同盟会,经由吴维授意后就在淮州的境内四处抢劫。
或是维持生计,又或是在抢造反的粮饷。
若是后者的话,那就不可能只有淮州出现这些情况了。
夫妻二人简单用了早膳之后,就回了房。
玉娇拉着裴疆入了屋子,问他:“刚好是禹州之事后才开始出现水寇和山贼,你说是不是吴维的手笔?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只要为了抢粮饷和分散你注意力?”
毕竟在梦境中,吴维为了造反的粮饷,直接诬陷了玉家,贪了一大部分抄家的银子。现在他搞不了玉家,也极有可能另辟蹊径。
而这水寇和土匪掠夺货物就是他敛财的蹊径。
裴疆沉吟了一会,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得看看被抢过的商户都被抢了什么货物,可我毕竟淮南王,商行的事情我不便去询问,你且去与岳父说清你我的猜想,再让他把那些商户聚集起来统计损失,同时我也会派人去查看还有什么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玉盛是淮州商会的会长,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也容易。
说定后,二人便相继出了门。
玉娇穿着一身轻简的衣裳到了茶行寻父亲,把来意说了出来。
玉盛其实也怀疑过是吴维的手笔。所以今日本想回去之后和裴疆说说看的,但没想他们就注意到了。
“我明日便把大家伙给召集起来询问这件事情,你且告诉女婿,把这事交由我来办便可。”
**
再说调查了两日,玉盛把商户被抢过的货物都记录了下来。
一看才知,被抢货物少则上千两,多则十数万两。
淮州知府也是派了人去剿匪剿水寇的。但两个月下来,愣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而裴疆这边也得到了消息。不仅淮州,其他地方也有被水寇和土匪抢劫的情况。
除此消息之外,金都还传来了一个消息。就在他们离开金都后不久,沈如月便被人给暗杀了。
沈如月被关押的地方非常隐秘,这都能被人暗杀,只能说身居高位中的人有与吴维合作的人。
若是前朝的人,为的是复辟。若不是前朝的人,那便是为了更高的权势。
裴疆与玉盛商议过后,都觉得吴维应当是快要反了。
玉盛正从裴疆书房出来,就见玉娇神色匆匆的提着裙子跑来。
“怎么了?”
玉娇有事与裴疆说,这正心急如焚,便急急的问父亲:“裴疆在书房吗?”
“在,但你这是……”
“我有急事,便先不与父亲你说了。”
说着直接略过玉盛,推开了书房门,然后直接关上。
玉盛看着那猛地阖上的房门,忽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把自己当成了外人,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叹了一口气后。心道与其复杂的琢磨这个外人不外人的,还不如去把小外孙抱回去与夫人逗弄逗弄。
再说玉娇神色匆匆的入了书房。关上门后就跑到裴疆更前,焦急道:“今日我出去闲逛,听旁人说吴维身边那貌美的门客三娘失踪了。”
三娘是百里寒在总兵府的假名。
裴疆略微怔了下,随而问:“你在哪听到这消息的?”
吴维门下养有一批能人异士,称之为门客。而百里寒先前是以武艺高强的江湖女侠身份入的总兵府中。
百里寒的身手极好,在总兵府中还与吴维低下的刘杨交过手。那刘杨能在吴维身边近身保护,身手自然是顶尖的,可百里寒却是略胜了刘杨一筹。
因此,吴维对百里寒刮目相看。虽垂涎与她的美色,但因她的身手,想让她为己所用,所以久久未下手,把她当贵宾一样招待。
玉娇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因跑得急而不稳的气息,“我今日在集市上看到有官兵追查,便询问了一下附近的人。听人说前两日总兵府的三娘似乎偷了什么东西,逃出了总兵府,总兵才派人去抓拿。昨日只是暗中追缉,但许是抓不到人,今日才闹大的。”
两日前,那便不正是洗尘宴的那日?
裴疆回想了一下。想起吴维送他出府的时候确实是神色匆匆,但那时脸上净是喜意,不似发怒的表情。
若是如此的话,那在他离开总兵府的那时,吴维并不知三妹失踪,而是在之后才发现的。
三妹向来谨慎,而也刚让莫子言提醒他小心行事,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贸然出手盗取什么东西的。
思索半晌,裴疆回过神:“三妹一直与莫子言有联系,我现在去莫府寻莫子言,说不准他会知道三妹失踪的原因。”
玉娇忙道:“我与你一块去,就说是去看看准备出嫁的青婷。”
夫妻二人正打算去莫府寻莫子言,就听到下人通传,道是莫大人来访。
☆、第110章
因后日是莫青婷的出阁之日,所以莫子言是和玉夫人一块过来宴请玉家的人和淮南王的。
莫子言让母亲去与玉夫人说话,他则亲自去请淮南王。
在下人与裴疆通传的时候,莫子言已经侯在了院子外。
裴疆让人把莫子言请到了书房中来。
待莫子言入了书房,见到裴疆和玉娇,行礼:“下官见过王爷,王妃。”
裴疆看向莫子言。见他那向来温润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稍作思索后与他道:“到了这便不用多礼了,正好想去寻你,你便来了。”
玉娇心里担忧着百里寒,所以急急问他:“子言哥哥可是为了阿寒的事情而来?”
莫子言点头应道:“洗尘宴那晚,下官也是在马车上发现了寒少将军,寒少将军……”默了默,看向裴疆,随后斟酌了一下措辞,继而道:“吴维暗算了寒少将军,所以寒少将军趁夜走了。那时正好认得出下官的马车,也就上了下官马车避开了总兵府的视线,如今寒少将军正在下官的府中。”
莫子言也是上了马车后才发现百里寒的。
听到百里寒无事,玉娇松了一口气,但随而似反应过来些了什么,微微蹙眉的问:“吴维怎么暗算了阿寒?”
莫子言向来从容不迫的神色多了一丝丝不自在,略微点了点头。
裴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眸略为一沉,冷声道:“下药?”
那晚的吴维确实有些不大对劲,而且他也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小人。
玉娇刚松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抿紧唇手握成拳蓦地一锤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禽兽,王八蛋,混蛋,等逮到他,非得把他给阉了不可!”
玉娇气得一时语出惊人。
莫子言轻咳了两声,提醒玉娇。
气头上的玉娇看向裴疆,气愤的问道:“本来他这种就该阉了,裴疆你说是不是?!”
裴疆与莫子言不一样。莫子言饱读圣贤书,从没有用这些粗俗的话骂过人。而裴疆虽然也没有这么骂过人,但却不左右玉娇的言行,认同她点了点头。
莫子言无奈,倒也觉得两人相配。
“那阿寒那个……她……没事吧?”气愤后又看向莫子言,甚是担忧。
自从裴疆打开了他那个木匣子后,玉娇懂的东西就更多了,对于下药一事也极为了解。
木匣子中就有三瓶药,其中一瓶就是那等药。
话本上说着用了这药,便是圣女也变**,吴维那畜生竟然敢用在了小姑子的身上?!
想到此,玉娇恨不得拿起鞭子去狠狠的抽几鞭子那吴维。
莫子言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直接朝着裴疆拱手低下腰来:“寒少将军虽无事……只是有些是事下官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的,但不是现在。”
前晚虽未发生实质之事,但却也有了些肌肤之亲。可到底有玉娇在,不好细说。
“有什么事要交……”玉娇话语一顿,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立马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裴疆看了眼莫子言略微不自在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后,低声的“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但吴维搜城搜得严,出城危险,而玉府也有吴维的人,也不安全,唯有让三妹在莫府再避一段时日。”
莫子言微微松了一口气,随而点头:“下官与寒少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见他们两人谈妥,玉娇问:“那我过两日去看青婷的时候,能不能顺便见见阿寒?”
裴疆与莫子言互看了一眼。莫子言思索一息,回道:“自是可以。”
莫子言对吴维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且莫子言在淮州待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从莫子言去年年底到淮州来的时候,就没有花心思让人去盯着他。
莫子言这番前来,主要是为了说百里寒的事,如今事情已说完,也就告辞了。
送走莫子言,跟在裴疆身后入书房后的玉娇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忍不住询问裴疆。
“刚刚子言哥哥说会给你一个交代,到底是什么交代呀?”
裴疆轻笑了一声,随后把她拉过,让她坐到自己的桌案上。
问她:“你觉得三妹的身手如何?”
玉娇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厉害,撂倒七八个壮汉也轻而易举。”
“那你觉得能轻而易举的撂倒几人的三妹比较危险,还是那读圣贤书的莫子言危险?”
玉娇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来。
短暂沉默,玉娇才抬眸问他:“那……若是我们这边理亏的话,最后到底是该谁负责?”
自家小姑子到底不是普通的姑娘,说不定是她欺负了莫子言。这样说来一时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吃亏些。
“莫子言不是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他若是有交代,那便是和三妹商议了,我们也掺和不进去。”
玉娇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那后日你要与我一块去吃酒吗?”
裴疆摇头:“不了,先去调查水寇和土匪的事情,得让吴维觉着自己的谋划是有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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