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听到了守夜婢女说王爷回来了,便起了身匆匆穿了外衫,提着灯笼出了院子。
才到院子外就见裴疆沉着一张脸从外边回来。
玉娇体谅他,也不说其他的,难得称职的当个好妻子,张罗着下人给他准备夜宵和洗澡水。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可夜里寒凉,玉娇也不让裴疆洗冷水。
裴疆也没有说些什么,没有食欲的吃了些宵夜便去沐浴了。
玉娇在屋子里面还琢磨着该如何劝慰他放宽心态。结果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沉重?
玉娇顿时明白他是装的。
裴疆才走到床边,睡在床上的小团儿刚好转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娘亲,然后胖胖的小身体滚了滚,翻了个身。在看到爹爹的时候,一双朦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已经八个多月大的小团儿用他的小短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朝着自个的爹得张开双手摇晃着,更是长着嘴巴“咿呀咿呀”的喊着。
裴疆白日里也不常在府中,可是但凡在府中,能抱着小家伙,便不会假手于人。虽然也不苟言笑,可是小孩子最能分辨谁对他好,所以即便爹爹不笑,小团儿也喜欢自己的爹爹。
裴疆弯下腰,把乐得嘴巴都合不拢的小家伙抱入了怀中。
因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天气也闷热了起来。虽然半开窗户,但看两个小火炉抱到一块,玉娇看着就热得慌,略有嫌弃的拿起小扇子朝着他们扇着。
“热不热?”她问父子俩。
裴疆坐了下来,摸了摸小团儿的小脑袋,“不热。”
裴疆自己热而不自知,反倒是躺在一大一小火炉中间的玉娇,每晚都会被热醒个一两回。
屋子周围虽有小池子和小竹林。可裴疆就是个热火炉,冬天还好,可一到夏天,那些降温的池子和竹林根本没用。
玉娇每回被热醒后就会气恼的推开搂着她的男人。结果每回一推开,裴疆就会醒,然后拿着扇子给她扇风。可以一等她睡了之后又把她抱在怀里,似乎不抱着她就睡得不安稳一样。
玉娇有时候热得受不了了,脾气一上来就会弄得他也睡不好,结果好几回却让他反过来闹她!
每回闹她的时候,因为床上还有个小团儿,不能尽兴。所以裴疆都会二话不说的直接把她抱到外间的小榻上。
听到裴疆不热,玉娇便把扇子扇回了自个,随而道:“你出去的时候和方才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我还以为出了意外的,连着我都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裴疆低眸看着怀中伸着肉呼呼的小手掌抓着自己下巴的小团儿,点了点他的小额头,小团儿乐得更欢了。
裴疆抬眸望向玉娇,回道:“吴维现在戒心重,得演戏给他看。”
玉娇凑到了他面前,微微眯眸盯着他:“我以前怎没发现你扯谎和演戏这么在行”
裴疆想了想,随而认真的道:“我没与你说过谎。”
闻言,玉娇轻“哼”了一声,“玉恒给你那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许是有些理亏,所以裴疆一时沉默。低下头继而又点了点小团儿的额头,半晌后才道:“没骗你,只是没与你说是什么东西。”
玉娇放下小扇子,腾出双手□□儿子肉肉的脸蛋,“小团儿,你爹爹欺负娘亲。”
小团儿虽然被揉得小脸蛋都变了形,却还是笑呵呵的,小小的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可脾气却出乎意料的好。
裴疆看着小团儿那任搓任揉的可爱小模样,笑了笑:“就那么喜欢揉他的脸?”
玉娇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你都还会挑我身上最软的地方……”
话语一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根子一红,忙又闭上了嘴巴低下头逗弄儿子。
玉娇脸颊有些烫,但她觉得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更灼热。烫得浑身上下都滚烫滚烫的,像是被火炉包裹着一样。
她的脸皮薄,可裴疆从她一开始认识到现在,就没见他会因什么事而脸红过,无论是做什么还是说什么,最后脸红的就只有玉娇一个。
小团儿似乎陪着自己娘亲玩了一会,也有些困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后,眼睛一阖一阖的,小脑袋也也点一点的。
见他困了,玉娇也不继续逗他了,轻声的与裴疆道:“给我,我哄他。”
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小团儿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放到了床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家伙满足的在娘亲的胸口中拱了拱,最后才慢慢睡了过去。
期间裴疆一直看着玉娇哄儿子,也没有说话。看着儿子睡得香甜后,才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要去软榻吗?”
玉娇转身,看向他那双黝黑深沉的双眼睛,略有羞涩的点了点头。随后软绵绵的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了起来。
锡锭乱了之后,裴疆会离开一段时间,所以他想怎样,玉娇都会顺着他。
在软榻上折腾了许久,玉娇承受不住昏睡了过去。因二人皆出了一身,所以汗裴疆下了榻套上了衣服去弄些水来给她擦净身子。
最后才温和的擦了擦她眼尾上的泪水。
玉娇告诉裴疆,说一开始她是很怕很怕他的。因为那会她什么都不懂,而在梦中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欺负她,把她欺负得哭得求饶。
然后那是他在榻上与她说——除了在榻上,下了榻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欺负她的。
当时玉娇听到这话,又恼又羞的用她那修剪得好看的指甲对他又抓又挠的,胸膛上皆是她的挠痕。
这其实也算是裴疆故意的。
玉娇每回想要做个温柔贴心的好妻子时,裴疆总能不着痕迹的把她逼回那娇蛮的小姑娘性子。
裴疆就喜欢她娇蛮的性子。在外人面前她可以收敛,但在他这,他希望她过得舒心。
玉娇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给自己擦身子,以为裴疆又要闹她,便微哑着嗓子,委屈的娇喃:“不要了……”
还带着微微的哭腔。
裴疆俯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口,然后把人抱起,抱回了大床上,紧紧的把人抱在怀中。
许久后,怀中的人热得受不了,下意识的挣扎。他便拿起小扇给她扇风。
渐渐的凉快了起来,怀中的人也睡得安慰了起来。
锡锭叛乱,朝廷商议对策的时候,有好几个大臣提出让淮南王带兵去镇压的提议。
理由无非是功绩不够,有许多人不满他被封为淮南王。所以劝谏皇帝借此锡锭叛乱,让淮南王去平叛锡锭,立下功勋从而立下威严,让他人无话可说。
朝廷近有一半大臣都赞同,而皇帝思考再三,还是下了圣旨,让裴疆带兵去锡锭平叛。
八月中旬左右,朝廷来了让裴疆五日后启程去锡锭平叛的消息。
消息到来,裴疆与玉娇虽都不吃惊,但玉娇还是闷闷不乐的。
不管在外边,还是屋子里边,都是一副愁眉不展。
明天裴疆就要出征了,玉娇早早让人弄了好些干粮让他带着。
“一想到起码要一个月见不到你,我就不开心。”
自从二人在去年这个时候再相见后,最长的便只是分开过三天。如今起码要分别一个月,玉娇哪会习惯得了。
裴疆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了笑,“虽然天气热,但也别踢被子,还有便是你有踢被子的习惯,小团儿便让岳母带他睡吧。”
给他整理衣物的玉娇闻言,放下手中的活,有些生气的抡起小拳头就在他的胸膛捶打了一下。
委屈道:“你都不陪我睡了,还不让小团儿陪我一块睡?!”
裴疆把她拽如怀中温声道:“你踹被子,他也爱踹被子,你们这样容易着凉。”
天气凉那会,母子俩都轮番踹被子。夜里都是裴疆醒来给他们盖上的。
玉娇小声道:“我也爱踹被子,可没人给我盖被子呀……”
“等我回来。”
玉娇窝在他的怀中,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后道:“你不在,我便盖你的衣服,有你的气息,我不会踹。”
在他不在的那半年,玉娇思念得最厉害的时候,都是靠抱着他衣服熬过来的。
玉娇想了想,继而道:“还有,我在家会安安分分的,一有危险,我就会随着父亲他们一起躲入密道中,所以你也不要为我太过担心。”
玉娇不想让他在外边之时还担心着她,为她而分心。
而玉娇口中的密道便是玉盛做的后路。两年前从玉娇的口中知道吴维将来会做的事情后,玉盛便琢磨了许久,想到了暗中在玉府底下挖了一条密道,以做逃生之用。
裴疆知道玉娇的心思,所以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松开她,低声道:“我有东西给你。”
玉娇从他怀中出来,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随后给了她。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自己。”裴疆给的不仅仅是匕首,他还留了好些身手不错的人在玉府,更给百里寒送了消息,让她在淮州一乱的时候,立刻保护好玉娇母子。
玉娇拿了匕首,乖乖的点了点头:“我定然能保护好我自己,也能保护好爹娘和小团儿,更能保护好玉府上下的。”
洞察了先机,这便是玉娇能护着全府的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然后小姑子的番外,然后新文种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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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裴疆离开淮州已有十日左右,而这期间淮州城内的戒备森严了许多。
他此次确实是往锡锭方向而去,但会在半途中带着部分的人暗中折回来。
人马这一块,裴疆从皇帝那拿了可调动禹州的兵符,可调动三万人。且也与禹州刺史商议谋划好,刺史也会适时领兵而来。
淮州城中也有裴疆领走的时候安排的人,而调遣的主将是百里寒。
毋庸置疑,在调兵遣将这一块,一直在军营中的百里寒比裴疆出色得多。
所以裴疆并不担心淮州的事情,让他忧心的唯有玉娇母子。
再说留在淮州的玉娇。自裴疆离开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每日都是在家与小团儿待在一块。
已经是八月底,再过几日就是九月了,越是这个时候,玉娇越是不能多生事端。
而父亲也知晓吴维会在九月份会撕开他的面具,如今要做的,便是做好万全之策,在到了那个时候再让一家人平安脱险。
那边的吴维近来也如平日一般,去军营巡查一遍,随后又回府。
一回府,便有探子来报。
“属下跟了一路,如今淮南王已经过了闽河,约莫再过十日就会抵达锡锭。”
吴维冷笑了一声,随而挥退了探子。
探子退下后,一旁的刘杨道:“大人,如今淮南王也离开了淮州,也没有了顾虑。”
吴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是呀,他都不在淮州了,我也没了顾忌。”
“那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吴维不急不躁的喝了口茶,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在椅子的把手上。
心情愉快的思索了半晌后,悠闲的道:“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你让人在淮州城内弄些动乱,然后我会让刘知府顺理成章的封城,城中一封,便没有人能从中出去,我反了的事情也会因此暂时封锁下来,在朝廷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把禹州和周边的大小城都收服,兵力也会因此增加。”
想了想后,又道:“百里拓与其子百里川也都已经回了边疆,如今在金都的十万禁军中也有我们的人,到时候攻打金都的时候里应外合,我便不信我拿不下金都!”
吴维的眼中迭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刘杨:“那大人,这具体的时间定在几时,属下也好做好万全准备。”
吴维睁开了眼睛,勾勒一抹笑意:“九月十七,便是封城的第三日……”
随后吴维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也让刘杨去做准备。
吴维道在封城的第三日,以淮州城内有人与同盟会勾结制造动乱,要急商议出计策的理由来把淮州城内所有的都官员聚到一块。
等人都齐了,便把人都围了起来。其后把他们的府邸都包围起来,抓了他们的家眷来当威胁。
官员若是有反抗者,便直接杀了,若顺从的话,就放他们回去。但他们的家眷还是会吴维的手上,若一有反抗或者有通风报信的念头,便立马诛杀。
下令后,刘杨便出了书房。
路过走廊,遇上端庄秀丽的总兵夫人,便顿足侧身微微颔首。
总兵夫人带着一个婢女,而婢女端着一盅炖汤。主仆二人从他面前经过。
随后刘杨正欲转身离开,前边的总兵夫人停了下来,喊了他一声:“刘副将且等一等。”
前边的刘杨转回了身,“夫人有何吩咐?”
总兵夫人温婉道:“近来你替大人排忧解难四处奔波,身子也是要补一补的,厨房还有些炖汤,一会我让婢女送过去给你。”
刘杨垂下头,声调平缓:“属下皮糙肉厚,便不劳烦夫人了。”
总兵夫人笑了笑,似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一会婢女会送过去。”
说后,转了身,往吴维的书房中走去。
在总兵夫人入了书房后,刘杨顿足了一会。随后听到书房传出“呯”的一声响,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刘杨收紧了手,随后面无变色的转身离开。
玉娇与小团儿在亭子中纳凉,这个时候桑桑神色匆匆跑来。
看着桑桑入了亭子后,玉娇问道:“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桑桑附耳在玉娇的耳边低声说道:“方才奴婢回房的时候,在梳妆台上发现了先前一样的纸团,里边还像上回一样包裹着小金片。”
玉娇身边的两个一等婢女,都有自己单独的小屋,所以那小纸团也就只会有桑桑能看到。
玉娇听了桑桑的话,脸色略微一沉,随后道:“到我屋子来。”
gu903();说着起了声,与小团儿的奶娘道:“你把小公子抱到我娘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