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独立电影人 superpanda 2452 字 2023-09-05

谢兰生:嗯?他将背脊挺直。

姑娘叫着:赚大发了!大牌导演都有活儿!让你捡到一个便宜!!

谢兰生却本能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那么巧吗?

大牌导演都有活儿?

听着十分像是借口。

他在这里不过是个新人选手,能轮到他???

真有天上掉陷阱这种好事?

他沉吟着,没被消息冲晕了头,笑着道:谢谢妹子,不过

我比你大!

呀,这可真看不出来!谢兰生改口说:谢谢姐姐想着小弟了,但是,我希望先看看剧本,行吗?

谢兰生的长相俊俏,姑娘本来觉得麻烦,却被哄的挺开心,道,哎,那你抓紧了。

放心!

谢兰生把《乱世儿女》拿回来看,发现果然,这个剧本剧情简单,人物扁平,推动方式更是无比粗暴!好人成为好人是一句话的事儿,坏人成为坏人也是一句话的事儿,chuachuachua的,让人懵圈。

他在厂里打听了番,才知道这《乱世儿女》已在所有导演手上轮过一遍,没人要。

据说编剧有些来头,是市里面某位领导的什么人,《乱世儿女》不拍不行。文学部的同事已跟其他导演谈过几圈了,搞得人人都绕道走,把文学部当瘟神了。万般无奈之下,文学部想到了刚来的新人选手谢兰生。

怎么办呢

一方面是能拍电影,一方面是拍恶心电影,谢兰生十分为难,想到头秃。

谢兰生将垃圾剧本拿回自己的寝室,反复翻、来回看,始终沉默不语,弄得纸页都有点儿发黑发皱。

一天以后,为了可以圆导演梦,谢兰生终下了决心,拎着本子,风风火火跑到厂里,对文学部的同事说:张姐,亲姐,是这样的,我可以接这个本子,但希望做大幅修改。

文学部的那个姑娘没有权力决定这个,上报主任,主任也不敢自作主张,把谢兰生给带到了临时厂长的办公室。

临时厂长叫张富贵,69岁,马上就要退休了,以前一直是副厂长。去年厂长出去学习,让张富贵暂时代职。

张富贵是老好人儿,比较胆小,也可以说怯懦,没有威严,无法服众,在潇湘厂几十年了还只是个副厂长,被足足小他24岁的厂长压着。

果然,听完谢兰生的要求,临时厂长有些犹豫,叫谢兰生出去等着,他必须要打个电话。

谢兰生站在办公室外,眼见着临时厂长抄起话筒拨打号码。电话号码不是按的,而是拨的,临时厂长几根手指又短又粗,使劲儿地怼在数字圆圈里面,卖力拨号,有些滑稽。

大约五分钟后,富贵厂长胖手向内一招,叫谢兰生回去,开始说官话:兰生啊,你就死马当活马医,自己看着修改修改吧。对不能得罪的关系户硬塞来的电影剧本,富贵厂长很想赶紧圆满地把任务完成,让大人物高兴、满意,这好不容易抓到壮丁,他想尽快敲定一切。不过,虽然同意兰生修改,他的话也含糊其辞不得要领,这样以后万一出事他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谢兰生说:谢谢厂长。

事实证明,潇湘这种国企里面没有秘密。

接下本子当天中午,在潇湘厂的宿舍楼口,谢兰生便被一个叫池中鹤的导演拦住了。

呦呦呦呦,看看是谁???对方一副奚落样子,北电毕业的谢兰生!!!

谢兰生:

你打算拍《乱世儿女》?

谢兰生又露出微笑:嗯。

我们丢了的烂骨头,你居然还捡起来啃吗???

谢兰生:

加油~~~池中鹤说,叫咱们都睁眼瞧瞧,北电毕业的大导演拍的片子有多厉害!哈哈哈哈,可别砸了潇湘招牌!片子要是太烂、太臭,到时候哭鼻子,可就跟北电高材生的身份不符了!

谢兰生十分清楚,导演专业的毕业生已经动了别人蛋糕。为了招揽人才,16家电影制片厂都或多或少给予了些优惠政策,可是厂标数量有限,你有片子他就没有,他有片子你就没有,两个派系明争暗斗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池中鹤在讽刺他们。

这池中鹤据说也是个关系户,跟省里的某位领导是还算密切的亲戚,不是侄子就是外甥谢兰生也没闹明白,然而水平根本不行。

以前,各制片厂拍完电影都是直接交给中影(中国电影发行公司),不用操心放映的事。在哪里放、放多少场,都是中影自己规划,有点强买强卖的性质。然而1985年后,这个模式逐渐变了。虽然电影也是必须通过中影统一上映,但是,各地方却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购买一部电影的拷贝以及购买多少拷贝,再由中影公司按照它统计的总量向制作方付账,也就是说,中影不再强制地方买电影了。一般来说价格都是一万块钱一个拷贝,不论制作成本是多少,中影采购多少拷贝就支付多少现金。这两年,有的片子能卖上百甚至上二百个拷贝,有的片子只能卖几个或者十几个。谢兰生听同事们说,池中鹤的上部片子只卖掉了4个拷贝,赔本陪到姥姥家了。

谢兰生并不喜欢逞口舌之利,说:谢谢池导,但它不会又烂又臭的,我对北电的大师们教的东西有信心。

你!也不知道真傻假傻。

顿了会儿,池中鹤的眉目舒展,呵呵笑笑,将手里的一个肉包搁在谢兰生的饭盆上:对了,你是要去食堂对吧?食堂包子被抢没了。我这正好还剩一个,既然谢导这么喜欢我挑剩下的东西,那也拿去吧!

这操作太莫名其妙,谢兰生一愣,还没等说话,池中鹤已拔脚走了。

谢兰生也没再理了,走过楼口的垃圾桶,rou地一下把肉包子撇了进去,说:哼,谁要你的狗屁肉包?!

谢兰生向厂里请假,躲在宿舍没日没夜地想剧情和改剧本。他每天抽大半包烟,喷云吐雾,寝室好像一毒气室。说来奇怪,他平时并不喜抽烟,也没瘾,然而,每回思考故事、撰写台词,他都必须得拆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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