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谢兰生还会把极个别报道他的剪报拿出来,怼到老板的面前,说:看,报纸上都登了!喏,《柏林影展今日闭幕,谢兰生获最佳影片》。他故意说挺大声的,让店里的其他顾客也都听到这个消息,他想,别人如果也有兴趣,就可能去其他的店帮他一起问谢兰生。
而每一回,老板都会认认真真地看剪报,有些还会在垫板上记下名字。其中一个还一边写一边念:谢兰生《生根》《美丽的海》
这一整套流程最后,谢兰生则会失望地道:竟然还没有VCD出来吗?我看其他的报纸说,谢兰生的前几部片比如《生根》《美丽的海》都在日本出过VCD了,在美国也是。咱们国家不能看吗?
谢兰生是在胡扯淡,因为报纸根本没说。可谢兰生还是觉得自己该把信息给全,让盗版商知道可以从日本的市场上盗。
问完已经是六点了。
谢兰生与莘野汇合,一起吃了顿本帮菜。
在吃饭时,谢兰生跟莘野笑说:我外公是上海人,但18岁就到北京了,来上学。不过,他一直不喜欢北京,喜欢上海。那年好像是56年?美味斋来北京了,还是第一家国营餐厅。我外公和我外婆俩屁颠屁颠地跑去吃,吃完就用上海话在美味斋的大厅里喊这不是上海菜!这不是上海菜!我妈赶紧把他拖走。莘野笑了,觉得自己了解到了谢兰生他家人的事,是好现象,说明对方已经把他当作最为亲密的人。两人之间气氛温馨。
吃完出来,谢兰生在过街天桥上看到一盗版小贩。
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到他嘴边的VCD小贩的,赶紧拉着莘野过去。
到那小贩的面前,谢兰生又开始表演了:那个,请问,有谢兰生的片子吗?
小贩:啊???
谢兰生又莫名惊诧:连谢兰生的都没有吗?他刚拿了金熊奖呀!咱们中国第三个拿欧洲三大的导演呀!
莘野:
莘大影帝再次觉得,谢兰生比他能演多了。
而等谢兰生拿出剪报对那小贩语重心长地说却在最后拿了大奖,打破不擒熊的惯例,欧洲媒体、香港媒体都说他的片子巨好看的时候,莘野已经彻底服了,再次确认,谢兰生才应该是影帝。
跟其他的商贩一样,对方也在看过以后对谢兰生留意起来。
VCD小商贩知道自己肯定没有谢兰生的,但他也不想一点都不挽留眼前的顾客,于是试着推销自己手里现成的VCD,问:除了那个谢兰生的,你就没有其他想看的了?不看看美国大片或者看看日本的嗯?
谢兰生:???
嗯是什么?
谢兰生有些莫名,带着好奇反问小贩:日本什么?文艺片吗?
呵呵,文艺,当然文艺。小贩说着,从箱子里把一本VCD抽了出来,看看这个,饭岛x的!绝对精彩绝对好看!
被小商贩这样推荐,谢兰生就更好奇了。他没听过对方说的这个叫饭岛什么的,突然怀疑自己现在对电影的了解还不够,于是伸手接了过来,垂下眸子认真地看。
他一开始没看明白,还又仔细看了两眼,而后:!!!
这、这都是什么呀!
怎么怎么能???
他两边脸颊刷地红了,把那张VCD砰地一声就砸在了纸箱子上,像拿着个烫手山芋,浑身上下都不舒坦。扔完,他憋了憋,看看小贩,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一拉莘野,说快走吧,转过身子,垂着眼睛,急匆匆地离开原地。
莘野则是拔脚跟上,走在谢兰生的外侧,而后貌似随口地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谢兰生还没能从刚受的冲击中缓过来,他皱着眉,摇了摇头,咬了咬唇,道:日本人也太太那个了!
哦?
谢兰生又小声地说:就男人的那个东西哪能舔呢?太脏了。
末了,又受不了似的,道: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做那样的事儿啊?
谢兰生还从没看过日本拍的那些东西。1996下半年万燕的VCD才走进了千家万户,谢兰生则刚一买回VCD就开始想盗版的事,而后修改剧本,筹备《圆满》,拍摄、剪辑,参展,直到现在,连正经的美国大片都没时间看上多少。而这之前,男人都是去昏暗的录像厅看片子的,谢兰生可不好意思跟一群人一起,于是一次都没进过有那种片的录像厅,只去去正经地方,看《英雄本色》《纵横四海》等等。除此之外,他们只能偷偷看看地下流行的小说,朋友拿给谢兰生的那些本子也都还好。所以,第一次像这样看到直观画面的他惊呆了。
兰生并非一无所知。他大二时就明白了男女之间要如何,看本子时也有感觉,他甚至还非常清楚男男之间的一些事,是从电影和他自己的身体构造猜出来的,可是
听到谢兰生的评价,莘野轻瞥兰生一眼,低低地笑了声儿。
插曲过去,谢兰生和莘野两人坐火车到江苏省会,他们打算睡一晚后出门继续问谢兰生,让老板们向盗版商反馈市场的需求,叫盗版商生产《生根》等VCD。
莘野这人比较金贵,一定要五星酒店,于是带兰生在南京最早的希尔顿办了入住。
房间设计非常不错,谢兰生还挺喜欢的,可他以前在都灵时也跟莘野住过贵的,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直接去洗澡了。
再出来,谢兰生把自己明天要说的话准备了下。谢兰生觉得,每换一个新的城市就要换一套新的话术,要不然,如果所有碟社老板都反馈同一番说辞,那生产VCD的盗版商可能就会有所怀疑了,因为看着的确很怪。同座城市则不要紧,因为盗版商会认为是同个客人到处在问。谢兰生他也是这样与其他的主创说的,让大家都不要偷懒,换城市就换话术,小红小绿当时听了这要求后一顿哀嚎。
其实,谢兰生也觉得自己挺会折磨大家的,可他没办法。他也想过其他手段,比如结识VCD盗版商,把自己的拷贝给他,让对方生产和出货,并且保证如果亏本自己愿意填平亏空,可这个计划他执行了不到三天就夭折了,因为碟社那些老板都对渠道守口如瓶,不愿别人分一杯羹,谢兰生打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于是只好另谋出路。
11点半时,莘大影帝也在浴室洗完了澡,穿着浴袍,抹着头发,回到自己床边坐下,又把毛巾扔在一边。
他的样子干干净净,偶尔,没擦干净的水珠儿会顺着他脖颈流下,滑过锁骨,滑过没入浴袍的边沿去。莘野挽着浴袍袖口,露出一截小臂,健壮有力,谢兰生还挺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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