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独立电影人 superpanda 2294 字 2023-09-05

早餐还是比较西化。谢兰生对他的莘总详细说了开会经过,莘野点头,他其实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兰生说到领导的话以后,你们不会被电影局抛弃,可你们会被市场抛弃,有些惆怅,道:我一方面非常高兴,另一方面又非常担心。最早,制片厂拍文艺电影,中影负责推广发行,可现在电影完全市场化了,一切一切都变化了。观众会看文艺片吗?资本会投文艺片吗?文艺导演在市场上真的可以立足吗?

莘野说:兰生,你

谢兰生把莘野打断,因为知道对方想的话:对,我应该是不用愁的,毕竟两个金熊在手。可其他年轻的导演呢?电影市场刚刚放开,资本逐利是必然的。电影公司还非常少,电影作品也非常少,资本没到欧美那个市场细分的程度,不会想,与其争到头破血流、可能血本无归,不如关注小众群体。大约未来一段时间,甚至很长时间只要出个大片就能赚。而且!中国这个商业文艺的说法儿非常讨厌。欧美可没商业文艺,只分喜剧片、动作片、浪漫片、科幻片等等。我们这呢?电影一旦比较现实,就被打上文艺的tag,没地方要,太碍事了。此前,电影公司基本没人想要出个文艺电影。

莘野知道谢兰生有他想要说的东西,便只是聆听。

莘野,兰生晃晃莘野手腕,欧美、日本这些地方都有一些电影基金,支持鼓励好的电影。我想了想,我是不是也能搞个电影基金?让没资金的好导演可以摄制他的电影。我这些年卖的版权应该足够撑一阵子。

莘野闻言笑了:好不容易有俩钢镚,就这样儿全扔出去?

一部分了一部分。谢兰生的眼睛清亮,我想问问宝贝儿你啊,知不知道咋开基金?

莘野嘴角依然含笑:还真知道。

莘野吃完,十指交叉:创立基金会,原始资金必须到账。你把资金梳理梳理,我将材料准备出来。

谢兰生点头:好的。

顿顿,他又道:莘野,我昨天跟王先进还有个电影的策展人在开会后聊了会儿。我们都觉得,这些年轻的导演们还是需要一些观众喜欢他们、支持他们的真正的电影观众,光能拍片并不足够。莘野,你这个人比较聪明,你觉得,如果学习欧美那边,开个文艺影院,那这个文艺影院有没有可能运营下去?甚至赚一点儿?放映放映没地放的文艺电影、实验电影,有经典的老片子,也有动人的新片子。

莘野抬眸看谢兰生,说:没有可能运营下去。

谢兰生:

中国现在根本没有文艺电影的受众群。欧美那边,文艺电影一直有着一批拥趸。有人喜欢某个大师,有人喜欢某个新人,他们会在杂志、网站等等地方筛新电影,搜寻感兴趣的题材或者感兴趣的内容,主动去看。LandmarkTheaters这样的文艺影院更是有着固定顾客,他们每周查看片单,对影院的忠诚极高。这边呢?你看看吧,今年,能进影院的大导演票房也才几百万,没有过千的,它们还有明星加盟,有资本助阵,全国上了600块屏幕。别说那些冷门的了。一部电影赚三五万,这不可能cover成本。别被论坛给蒙蔽了,受众可能全在上面了。

谢兰生:

他真希望中国也能诞生、拥有文艺影院。

可是莘野说的没错。

欧美那些文艺影院不是慈善,而是能赚的。虽然受众十分小众,但他们能撑起运营。比如,美国最大文艺影院LandmarkTheaters1974年成立,是连锁的,有50家影院,200块屏幕,日本也有早稻田松竹等影院,1954年就有了。

他扁扁嘴,沮丧地道:哦

莘野盯着谢兰生,突然开口问:非常想开文艺影院?

嗯,谢兰生把眸子垂下,我问过了。若电影院规模不大,几百万块就能开了,4个小厅,400个座儿。然后每月支付成本,包括水电、设备、房租。不过一直赔着也是不好,运营费用太吞资金了。

莘野眼珠一瞬不瞬,好半晌后突然开口:那就开吧。

啊?谢兰生不明白了,不是不能覆盖成本吗?

要是只靠文艺电影那当然是覆盖不了,不过可以想想办法,从别处想想办法,用其他的营业收入补影院的账面亏空。谢兰生想要的,他都给。即使听着天马行空,他也会想方设法给。

同时放映商业电影吗?我不大想这样做谢兰生说,文艺影迷一向高傲,甚至可说自以为是,他们会进文艺影院,自己觉得挺special的,但未必想进商业影院的某个厅看文艺片。

是单纯的文艺影院。莘野回答,你别管了。文艺影院被建起来你再参与一些工作。

也别租了。莘野说,直接买吧。

啊???

这个年景该直接买。

好谢兰生并没概念,但他感觉要大资金。

不过,莘野此时话锋一转,兰生,你也不是20几岁了,筹备电影、摄制电影需要消耗大量心思,现在还要管理论坛、开电影节、办交流会、管理基金、管理影院太累了。

去年,因为深感没厂标的DV导演们需要观众,只自己人聚在一起观看讨论远远不够,谢兰生跟一个叫作周维维的老艺术家打擦边球,在北大的人文社会学院搞了一个社会观察影像展,可说白了,在实质上,它就是个独立电影展。DV导演们把纪录片和一点点现实影片带到影展给观众看、听人评价、与人讨论。谢兰生负责选片,他同时也是主席。这独立电影展是打着人文社会学术交流的旗号才拿到资质的,谢兰生在这些年中对与官方打太极已颇有心得,成了专家。这首届的独立影展便吸引了1000多人次。

还好。谢兰生把他两只脚都拿到了坐的凳子上,盘着腿,两手摸着两只脚踝,说,论坛都是小版主管了。电影节是一年一次,而且,主要还是周维维做,电影节在举办以后交流会也开的少了。至于那个文艺影院肯定还是深蓝管理。我可能就看看基金,看看投资,没了。

莘野轻轻叹了口气。

莘野,谢兰生说,文艺导演比较孤独,而在中国尤其如此。可是,我不累,我很高兴。

莘野:

昨天下午开完会后那十几个导演都说,这个时代并不需要深刻的东西。我没办法这样认为。我觉得,任何时代都很需要深刻的东西。

他们还说,文化就是娱乐大众,这个世界娱乐至死。同样,我没办法这样认为。文化有它一生下来就必须承担的使命。镜头里的人被关注,镜头外的开始思考。有些题材是可以在商业、文艺中求平衡的,我很支持,但有些题材、有些故事却没办法变商业化,它们也需要生存空间。有时候,电影、小说比新闻要更加艺术、更有力量,它们不能被淹没了。当然,目前,中国这些文艺电影还基本上比较幼稚,甚至莫名,但,它们需要空间来好好发展呀。

我知道。莘野说,我全力支持。

宝贝儿,谢兰生又哈哈笑了,你可真好。

莘野眼神一动:你第一天知道这个?

谢兰生说:不是。我知道了八年多了。

莘野两脚左右一分,把盘腿的谢兰生的木凳子给拉过一截,卡在自己膝盖之间,凑过去,而后右手拇指食指捏着谢兰生的下巴,一扽,扬起脖子吻上对方挺饱满的两片嘴唇。

阳光照在他们两个长长的眼睫毛上。

莘野办事一向迅速。

两个月后,春节刚过,深蓝影业宣布改组,搞出一个分公司来。

这分公司还购买了某广场里的一栋商业用房,房屋单价每平米8000,建筑面积25000平方米,合同总金额为20,000万元,整整两亿,卖方叫嘉美置业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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