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修仙人心有不悦,虽然殷烈很可能与自己无关,却也不是能被魏激浊随意辱骂的,还是这种贼子的骂,殷烈如真是他的孩子,魏激浊这句便在骂自己是贼。
我是贼子?窃了殷地位置的人才是贼子吧,我可不是他的孩子,当不起贼子这词。殷烈撇了下嘴,挑衅般看向崇修仙人。
这修仙界的最高位的确是崇修仙人勾结天下心怀不轨的修士从殷王那里夺去的。
崇修仙人听了这话却依旧稳坐着,只是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在场诸人,无一是贼,魏激浊,退下吧。
退下?主上,是他有错在先,为何要我退下!
身为魏地掌门,言辞无端,不知礼法,与小儿相斗,难道有理?
实在是无礼的,早先便颁布了规矩,要人注意自称,魏激浊身为魏家掌门却还是一口一个你我,委实不像话。
崇修仙人的眉目有些冷了,魏激浊看在眼里,却还是不退缩。
自然有理魏激浊方要说话,衣袖便被人拉住了。
是赵家掌门,他那古铜般的脸上是暗藏的劝说。
魏激浊嘟嚷了一句,声音细弱蚊蝇,大约是说赵家掌门不该劝他,劝又不说话,只拽着,宛如哑巴一般。
他嘴
殷烈轻蔑的看他一眼,魏激浊心中发怒,却隐忍不发。
真是一派的孬种。
殷烈此话说得颇大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在场都是修士,怎么可能听不见,但崇修仙人都未开口,他们实无理由说话。
既坐下,便论修仙界这六百年所发生之事吧。崇修仙人未再管殷烈,他只觉心中有些疲惫,不想为难殷烈,却也不愿与殷烈说话。
这一月的事结束,他准备去殷地一趟,看看那个孩子的尸体还在不在。
只有确认了,才好干接下来的事。
如是一味猜测,实是劳心。
仙人,修仙界这些年并无大的变化,正如仙人所安排的,法力仍以《伯季本心考》《研修法》为底,辅以他书,先养神再养气,后修法术,唯有恬淡虚无,志闲少欲,而能心静意端,以己之厚养法之薄,说者是曾地来的道士,向以崇修仙人之法为天地至大,这辈子都耗在了研究此法上。
只是养神需费的功夫是如此多,等真的养出,便也离死不远了。
修为低的人再懂法之根基,也是无大用的,只可为后人提供更多的方法而已。
那人不知懂不懂这点,他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崇修仙人。
如是某一句说出,而崇修仙人点头了,他的声音便突然扩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殷烈在旁看着,只觉荒谬,他知晋仇这些话虽有用,却不适合现在的修仙界,再多的书本终是不如于荒山大泽吸收天地灵气的。
心养的再好,又能比无资质的凡人多活几时?
只是他看着那些明亮的眼,刹住了自己的话。
命如朝菌蟪蛄般的普通修士,哪怕在某一刻望见了虚伪的大道,恐怕也是欣喜的,全无道理被打断。
只是殷烈看着晋仇那张肃穆的脸,越发觉得恶心。
自晋仇掌管修仙界,这些修士的法力便越来越弱了。
他们殷地要是想肆意屠杀,恐怕极为简单。
殷烈碾着地,伸直自己的腿,箕坐着。
在旁注意到他的人都一副不忍直视的神情。
殷烈只是冷瞥他们一眼,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养心之法极为重要,
诺!
在场修士齐呼。
殷烈发现他们都很有精神,眼神清亮无比,又透着些对晋仇的狂热。
真不愧是从小在崇修仙人光环下长大的。
心未养净,身便死了,又该如何?只顾养心,恐怕同凡人之寿命相差无几。殷烈终是说出。
他来之前便该想到了,晋仇管理下的修仙界,只顾什么养心,以晋仇自己的修为,养心倒是差不多,其他人只养心,还不如叫他们直接做凡人,还修什么仙。此会第一项明明是交代这六百年之事,却生生变成了对法的交流。
怪不得听晋仇讲道要二十日,恐怕二十年这些人都不会腻。
修士本就资质过人,养心再养气是可行的,现今修士活得并不比六千年前短。这话不是他人说出,而是同属殷王一脉的元地掌门之子元河洛。
殷烈一听他说话,脸便冷了下来,今日他本未打算将元灯灼牵扯进来,元灯灼却偏要为晋仇说话。
元地少主说的是,如崇修仙人所讲有假,这套也不至于流行六千年,凭空的猜测是无用的,要看修仙界之现实。他地的修士道。
崇修仙人是天道下第一人,怎可能有错,本道人按仙人之法修行,便觉极为通畅。
法力长得慢并不是什么坏事,取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见有人怀疑崇修仙人,还是崇修仙人之法,在场的修士果然坐不住了,他们接连地说起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心中至高至伟的崇修仙人遭他人诬蔑。
殷王虽与仙人有千般纠缠,尔也不该说出此话来。又一修士说道。
殷烈站起,玄衣被山顶的冷风吹得狂乱摆动。
我与我父是两个人,你们要说我便说我,提他干什么!
莫不是想借我而非议我父,真是小人之行。殷烈嗤笑,他轻微勾起的嘴角在那张冰冷的脸上显得极为瞩目。
他地修
殷烈不按规矩登山,他们念其年纪小,可不予理会。
殷地与他们向来不和,殷烈身为殷王之子,却孤身前来会上,言语放肆,他们亦可不理。
怀疑崇修仙人之法却为人所不能忍。
怀疑在场众人之德性亦是大罪,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哪怕崇修仙人在场,他们想在崇修仙人面前做君子,也无法再按捺下去了。
吾等修士前来,皆得到了晋地的许可,尔一小辈,又代表殷地前来,可也是被应允了?
应允?我哪需要那些,还不是想来便来了。
殷烈仰起头,将发丝散开,任其被风吹拂。而与在场修士的高冠直束迥然不同。
崇修仙人未动,他看着殷烈那双同殷王一般幽深的眼眸,叹了口气。
早些时候,他便该知道,殷烈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所以故意激怒众人,故意挑战他。韩羡鱼既把与会的布帛交给自己,殷王的名字在上面,无论殷王会不会来,名字在布帛上了,便算是晋地应允了。
如此,哪怕殷王不来,殷王之子来也只有欢迎的道理。
殷烈却不说这事,显然是故意的。
或许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崇修仙人站起,不管殷烈是不是殷王与他人的孩子,他都不会让其他人伤害殷烈。
殷王已失去过一个,怎么可能再失去第二个。
他跟殷王的仇早已报完,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计较。
晋地确是应允其前来了,如要讲事便接着讲,这般被人一激便坐不住,实不是修士该做的。
可是仙人!那些人还要讲。
崇修仙人将手抬起,做了个中止的手势。
只是这手势做到中途,他便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