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白菘,不要说得太过。崇修仙人放下殷烈,竟是用白菘这道号称起殷王来,六千年前他给殷王起的道号,随着那些事一起成了风沙。
捡到失忆的殷王后,他管他叫白菘。待殷王势弱,他便再不这般称呼殷王了。
如今又叫,实在是可笑得紧。
殷烈抬头看他,那张脸宛如黑洞,透着直白又最深刻的危险。
晋仇,你最好不要插手孤的家事。白菘也不是孤的道号,历代殷王都是不起道号的。殷王走到他们两人面前来,他的玄衣静止着,世间的声响仿佛都消失了,只余弥漫着的威严与杀意。
崇修仙人能感到杀意不光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有殷烈。殷王竟是真的不愿信殷烈,明明他们长着相似的脸。
后果我担,但我怎么不是爹的孩子了?殷烈的嘴角流出血来,殷王将他踢出来时明显使他内府受伤了,这些伤对修士来说不算重,却不是一个爹该对儿子做的,更不像是殷王会做的。
崇修仙人现在还记得殷王是如何想要个跟他的孩子,殷王是怎样护着那孩子的。但现在,殷王竟会打他。
王,殷烈的确是你的血脉,没必要这么对他。如是因为殷烈身上有我的血脉或是与混元有关而这么对他就更是大可不必,崇修仙人同殷王传声。
有些话到底是不能让殷烈听见。
但殷王并未理他,而是直接对殷烈道:想不明白是不用回殷地的,殷地的狗都不敢仗着主人的身份乱叫。
你爹不是故意的,他很爱你,只是有些怕。怕什么,他没有说。
因他也无法猜测,只是冥冥中感觉殷王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吓,崇修仙人倒是关心我,我爹将我赶出来,你在旁边看戏是不是真的很热闹。他擦着自己嘴边的血,也不看,只是一遍遍在脸上用力,唯恐那些血留在自己的脸上,但血是没了,脸上的红也是真的在。
将嘴里的血吐在崇修仙人脚边,那刺眼的色仿佛在挑衅崇修仙人的耐心。
收起你假惺惺的关心,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殷地人,有资格管我吗?他嘴角往下撇着笑了,笑中尽是嘲讽,在那张连皮都未动而透着赤红的脸上,显出冰冷的狰狞。
他一向会控制自己的神情,崇修仙人发现,他每次笑,哪怕只是些许的改变,都有无尽的意思,而他是要让你知道这意思的。
虽然大多的意思都差不多,但就是有东西在变。
他与殷王都不大会笑,殷烈却是与他们相反,崇修仙人凝眸,叹了口气。
你既然知晓你父与我的关系,便该懂,我是有资格管你的。
晋仇,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皮很厚?你与我的关系?仇人之子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关系吗?还是有血缘的累赘,唯恐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叫别人看见,毁了清誉?殷烈伸手扯着自己的发丝,似乎不用力便要被他自己说的话刺激死。
明明是他自己说出的,最先受不了的却还是他。
清誉从不是我在意的东西。
对,不是。殷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转身走了,他没有回头看殷王所在的那扇门,也不曾回首看崇修仙人,他只是踢了下路边的石块儿。
殷王住的是六千年前与崇修仙人在叶周东北角的那处房子,极其简陋,破烂,周边的树将所有包围的很紧,却扎不透这间房。
几千年前画下的阵法仍在起着作用,屋中的木却是腐烂了。
但并无腐烂的味道,殷王要在此住,殷地人当然会将其布置好,只是终究荒芜。
崇修仙人冲屋内道:殷烈的事我会管,你不要生他的气。
屋中没有声音,崇修仙人心中一顿,他敲了下门,门便悠悠地开了。
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之前的摆设也消失了,仿佛是不想与晋地留下任何瓜葛的模样。
关上门,崇修仙人顺着殷烈的脚步远去。
他得看着点殷烈,在晋地大放厥词是会出事的,而且他也想把殷烈带回晋家看看。
第18章晋家深处(三)
听闻裴道人的牛死了?
哪里来的消息,这修仙界虽除人外都不能修仙,裴道人的牛却是用灵草仙丹养大的。不说成精活几百几千年。一百年总是有的,它现在才活多少年,二十年?这么早便死裴道人还不伤心欲绝啊,可贫道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嘘,不要乱说,只是死只牛裴道人怎么会伤心。
牛是一点点养大的,他去哪儿都带着,这次修仙之会来的人那么多,连人都快没地儿待了,他却想办法给他的牛找地方待,一口一个这是他的道心所在,怎么就不伤心了,放余身上恐怕要哭死啊。那道人许是想到什么,竟是真的面有凄苦,似乎光是想想便觉悲痛异常了。
可见裴道人对他家牛的好的确是被众人认可的。
只是有人嗤了一声,不喜欢便不会伤心了,你们看裴道人他伤心吗?他的牛死了,他连管都不管,据说有人商量着要不要把他的牛割去卖肉呢,到底是辛苦养大的,应该肉质不错。
这怎么讲?在旁的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些话,都说地极隐晦,仿佛这些凡俗之事不是他们该言语的。
崇修仙人走在路旁,殷烈就在他的前面,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无法再近,也无法再远。
只是殷烈的步伐在听到这件事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那些人,仿佛很是惊诧般。
再然后,他便继续走了,走到牛前。
那是具牛的死尸,很是宽阔,要比寻常的牛大上两倍,皮毛不是很顺滑,但根部是发亮的样子,只是根部往上便粗糙发黄了,可见是最近才被人抛弃的,以前过的都是好日子,有人给它刷洗,剪毛,但现在也着实是没人要了。
殷烈扒开人群,盯着那匹牛。
崇修仙人隐着痕迹,看见他推开旁人时,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
无外乎是些殷烈看着就不像专心修道的样子,殷烈是殷地来的,跟他们不同之类的话。
这些话殷烈听了都是没什么反应的。
他蹲在地上,扒了下那牛的尾巴,看见蚁顺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密密麻麻的都在牛下。
那些血沼里还趴
这牛都被虫凿坏了,你们有些人却在讨论吃它的肉?
万物俱有法,本就是生生不息,加之不断循环的。它死了便该给他物吃,他物从其中获取力量,人吃牛本就没什么,修士动动法力,它身上的虫便烟消云散了,由此,虫不算什么,它们无福享用牛,便该由吾等来享用。
乍一听有理,实际屁话不通。你们便是这样修仙的?殷烈抬头,也不再摆弄那牛的尾巴了,而是看着众人。
在场的确有人是需要那牛的,殷烈自小在殷地长大,而殷地虽不如以前强盛,根基却是在的,他从不用为天材地宝或是寻常的滋养之物担心,当然也就不知这修仙之会上多得是缺少外物的人。
哪怕崇修仙人提倡本心,呵斥外物,也还是有修士妄想凭外物提升己身。
裴道人的牛上虽有虫,却是喂灵草长大的,这牛生活得要比他们很多修士强,它的肉当然对很多人来说都有用。
殷烈不一定真不知道这道理,他只是看着众人,眼神嘲讽又悲凉。
牛我买下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盯着头死牛不怕被人笑话吗?
围着殷烈的人有几十,他们大多不是想要牛,而是来看这牛最后会怎么样,毕竟是裴道人宠过的,他们想看看失宠的后果。
殷地人是有钱啊,看见头死牛,哪怕对自己没用,也不想被他人得到。在场一白眉修士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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