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这东西有的贵有的贱,有的幸运有的不幸,我们一出来就是壮阔的悬崖,别人一出来也壮阔,你看看天,从天下掉下来可不如脚踏实地舒服。
空中也有结界,与外界相连,有人进来前还是脚踏实地,进来后却突然开始往地下掉了,空中的鹰见状,叼起些人,倏忽间便没了身形。
后面的人看见前面的惨状,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也被鹰叼去,或法力还没施展开,便砸在地上。
就算砸不死,摔一下也挺疼的。
哈哈,我们是命好,你说晋家给自己开这么多结界,崇修仙人也是有闲心。
仙人嘛,不问世事,当然闲了。人要是脱离事物,自视太高,就要被事物脱离,到时候不知不觉就被抛弃,跌进土里。
他设结界设这么多,使每处结界都流转,以为这样会更安全,毕竟补来补去,每处结
嘘,胡说什么,这次结界能破虽然有里应外合的好处在,最大的缘由却是我们人多,能使每处结界同时发动,一发动,它便再难流转,成了固定的解开方式。而每处相连的方式有一定相似处,琢磨了几年,才找到最佳方式,解开结界。这东西复杂得很,具体方式谁都不知道,你这道人就晓得吹嘘,还只知吹一处。这不是像你方才说的一样,言多必失了吗?
本道长也就是谈谈自己的看法,这么多小辈在,你拆我台干什么。
西崖处的人说完,便要向里走,晋仇在旁看着,他身边的弟子一脸急切,同他传声:主上,我们不知谁是探子,但我们自小在晋家长大,这里的人应是都无嫌疑的。
晋仇闻言只嗯了声。
弟子们的神情更急,就这般放任他们进去吗?主上,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按自己想的动,吾去他处,一个时辰后出现。
晋仇的身影消失。
他从天上看着涌入晋家的人,带头的是魏激浊,同样进来的,是齐问,这两人早先两年便有一同联手,先破晋家,瓜分晋家后再进一步行动的想法。
魏激浊就此事请问过晋仇,晋仇允了。
有晋家在,便仿佛有个猎人在,这些猎物争得再狠,也有失败被捉的一日。
齐问给他设局想害他,他顺势造成了自己被害的假象。
齐问虽开始行动,心中却一直有疑问在,不灭晋家,他是不肯罢休的。
而他自己一人无法破晋家,便想同魏激浊联合,断了两人的后顾之忧,再相拼斗。
齐问是个很容易被人猜透的性子,这次天下能乱,多亏了齐问的参与。
在晋仇的计划中,他会先命晋家的修士藏起部分,再使魏激浊破结界。
晋家总要死人的,只是无需死太多,做做样子即可。
晋仇对这些弟子不是很熟,天下人都在给混元当祭品,晋家当然也得出些人。
但死的人太多便不好了。
为何早一年来?他同魏激浊传声。
魏激浊那边很是嘈杂,没想这样的,齐问一直逼我,我同主上联系过,但主上闭关时是不是屏蔽外物了,我联系不到主上,自作主张地开结界了。主上说事情需第十年结束,现在第九年了,我总觉得再等一年开结界太晚,现在开才是最好的时机。
晋仇敛眸,魏激浊在说谎,他听得出来。
殷烈在你身旁吗?
少主不在。
晋家内有从魏地选出的弟子,你跟他们应该很熟,虽然当我的命令与你的命令冲突时,他们会听我的命令。但若不冲突,他们便都会听。我知道他们开始管殷烈叫少主了。
嗯,少主就是少主,主上一直想认他吧,趁着天下乱,有些事情要比以往容易很多。
魏激浊,你有私心。
不算私心。
你与殷烈说过话了?他做你的接应,将晋家的结界打开的?殷烈一人无法开结界,但他在晋家内,同魏激浊配合的话,就能开结界了。
主上,少主难得和我说话,我虽表现地讨厌他,但那是因为他也一副讨厌我的样子,难得有不讨厌我的时候,我当然得听听他说什么了。
那日我带着殷烈进结界时,你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他看,叫他留意你与我之关系的。
少主怀疑一切都是主上干的,事情也的确是主上干的,但少主毕竟是主上的儿子,肯定能原谅主上的。我不一样,我只是属下,不摆明我的主上的关系,他估计要怀疑我是不是不知道主上失去法力是故意的,而只道我是趁主上失势妄想背叛主上。我可真担不起这罪。
晋仇听着魏激浊的话,对魏激浊他是不信的。
是殷烈怂恿你开结界?你不是会听齐问话的人,齐问再逼你,你也不会贸然行动。
主上非要挑明吗?我的确是听了少主的话,少主说想开结界,当着众人的面开结
他不会这般做,如我法力真未恢复,你又心存杀意,晋家便被置于危险的境地。
主上,他会这么做。我以先祖的名誉起誓,一切都是他要做的。主上也好好看看少主的心,看看少主是不是频频把你放在危险的境地中。看看少主是不是值得被称作少主,我的确趁主上未注意,联系了少主,怂恿了他,但他若心中有晋家,有主上,便不会干出与我里应外合,欺瞒主上的事。
魏激浊的声音很戏谑,透着股嘲讽。
第46章信与不信(四)
怪不得众家放下恩怨合力也要打开晋家,晋家原来长这样,沃山所处不大,我便以为晋家也不大,结果放眼望去,够凡人走上半年了。
半年都不一定能走完,远处有高山遮着,你能望多远。要不然崇修仙人对他处都不屑一顾呢,晋家如此美妙,在里面呆着什么都看得见,也没必要出去。
晋家的童子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吧,个个长得风神俊美,这是崇修仙人的爱好吗?要仙风道骨不要瘦弱,还要求弟子们沉默寡言。我方才带人进来时,逼问几个童子,没一个愿意与我说话的。他们明明不光是从晋地选出的,还有魏地、赵地等处来的人,怎么原本活泼的孩子一到晋家就不理人了。
他们只是不愿理你。
从各地来晋家的人吵吵囔囔,魏激浊面带笑意,走在齐问身侧。
齐侯有疑问吗?
齐侯是殷王时的老称了,自崇修仙人掌管修仙界便不再有这种等级分明的称呼,但崇修仙人既已不在,便可放开了称呼。
魏激浊说这两字时笑地很怪。
齐问看不出他的怪来,只是同魏激浊传声,崇修仙人没死,寒泽告诉我崇修仙人死了,就算没死,我也要按他死了行事。于是我在天下散播崇修仙人已死的话,并带着齐地众人争夺天下。这一切都是寒泽教我的,他很聪明,我听他的要比听我自己的胜算大。但他吩咐完我这事后,便极少出现了,我疑心过他,却知道自己不如他聪明,所以不敢疑心,只能给出全部信任。但我再信他,也知道崇修仙人不大可能死。
齐问穿着松散的衣,这也是寒泽教他,说这样穿舒服,不被外物所围。只是他过于明艳的脸搭上这松垮的衣看上去很怪,甚至有些不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