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殷王的孩子,殷地人便不会为难晋仇。
殷烈想着想着,笑出
他爹舍不得,杀尽世人舍得,让晋仇受苦不舍得。
可晋仇最大的苦本就是他爹给的,喜欢前巴不得将人消磨殆尽,喜欢后就越来越心软了。
殷烈有些不想听后面的事,比如生他的药是花了很长时间做出来的,在很多人身上试过,可到了他爹身上还是出了事,害他爹没了法力。
修士之间的境界不同,那药本就是晋仇用来害他爹的。他爹没了法力后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只是一切已晚了。
自认为掌控一切的殷王,实际自己是个被情掌控的傀儡。
而他是害他爹的工具。
他爹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怀疑他爹对他的喜欢,但他好像不如晋仇重要,如果他一直阻碍他爹,会被赶出家门吗?
孤与晋仇之间盘根错节,一切由孤挑起,孤害晋仇,晋仇害孤,孤灭晋,晋仇灭殷,孤失去法力,晋仇亦失去法力,孤被他捅了七下,几日前已还了回来。我们之间算清了,唯一相欠的,只剩你。孤现在问你,你是否认晋仇。
你们哪里算清了!你认为算清便算清了?你替元伯想过吗?替宋公想过吗?替殷地死去的人想过吗?你还想和晋仇在一起!我最近对晋仇的确比以前好了,但我们有仇,一直有!血缘能拉近关系,却不可能冲淡错恶!赵魏也死了人,但元宋的死会因赵魏的死而冲淡吗?你杀晋仇父母,你问晋仇,他会原谅你吗?他不会!你之前说我识人不清?我活该被人泼脏水?我只被爹你泼了脏水。你自己被人骗,想告诉自己这没关系。就说我也被人骗,被人骗没关系,因为骗我的人是爹,骗爹的人是爹最喜欢的晋仇。爹你不觉得怪吗?我的确拿爹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事儿不在意,但那是爹未真的伤害我!晋仇呢,你怎么不扒开自己看看,看晋仇给你带来了什么!你
殷烈停住了,他看着他爹,发现他爹一直在沉默,但他抱晋仇抱地越来越紧了,甚至有些颤抖。
他怎么会说那些指责他爹的
殷烈发现自己也开始颤抖,他想收回前面那些话,但收不回去了,为什么要说那些?被指责,装傻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爹做错了,我是怕爹再被晋仇骗。爹不会再给晋仇生孩子了,法力强过晋仇,殷地强过晋地,按爹说的,没了像我这种隐患,哪怕晋仇心中再有恨意,也不可能翻出天来,可现在还是不同了,爹跟晋仇在一起很危险。他是崇修仙人了,爹是他的仇人殷王。
崇修仙人对殷王来说很危险。殷烈颤抖着,他走到他爹身边,试图把他爹从晋仇身边拉回来。
他不想要晋仇死,也不会再说晋地的坏话,揣测晋仇一家的忠心了。可他爹不能靠近晋仇,晋仇不好,很不好。
殷王在殷烈伸手拉自己时打开了那只手。
道:孤想和晋仇在一起,一直都想。你不同意,可以出殷地了,什么时候接受什么时候回来。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跟晋仇再续前缘的打算,否则他不会出现在晋地,更不会见晋仇。
殷烈于他很重要,可那些重要的宋公、元伯都因晋仇而死了,他也还是未杀晋仇。
每个人的重量是不一样的,晋仇在他心中便很重,远重过那些死去的人。
他的确不配拥有天下,因他自私冷血,现在他要将这一面展示给殷烈,告诉殷烈,他不如晋仇重要。
这次,他还是选择原谅晋仇,但他不会放晋仇离开了。
爹。殷烈叫了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再一抬首,眸中已含泪光,我很怕,我们回家吧
这里是你的家。殷王道,他没有说我们。
殷烈不再说话了,他从地上站起,转身,竟就这么走了出去,冷寒泽跟着他走了。
如他主动跪下尚无法劝说,他爹便无法劝回了。
殷烈懂,所以不再挣扎。
牢中只剩殷王与晋仇两个活人,殷王放开了晋仇,看着他身上涌出的鲜血。
你听完孤的话了,作何感想。
晋仇吸了口气,殷烈言语讥讽殷王时,他感到了来自殷王的怒意,一直弥漫在牢中,现在散去了。
王想与我和好?这事情有些突然,晋仇不确定是真是假。
牢中魏激浊与齐问的死尸躺着。
殷王开口道:同孤去一趟不周之巅,孤有话与你说。
晋仇静默,王想好说什么了吗?
殷王不回答,他平日里话很少,只有别人揣测他意思的份儿,没有他大肆言语的时候。
今日他的话已讲太多,如对方不是殷烈,恐怕早没了耐性。更勿提他说不过殷烈时,险些动怒。
晋仇知道短时间内从殷王这儿不会听到什么话了,遂往不周高处走去。
用法力不过一瞬,从漆黑潮湿到云雾皑皑,这里的一切具为冰雪所融。
不周太冷了,晋仇的青衫成了雪挂,强风一吹,便裂出几道口子。
殷王的玄衣却是完好,风起时,烈声阵阵,下一刻竟是披到了晋仇身上,盖住那层青衫,使冰雪再无法侵透。
无人言语,只剩西风在天地间席卷,远处雪山崩颓,砸到又一座雪山上,每座山峰都在变化,无穷的变化。
眼前却是出现了冒着热气的泉水。
它四周具为冰霜,它自身滚烫。
殷王脱去衣衫迈入其中,晋仇便也将衣衫脱了,身上的血遭水,化为虚无。
以前的事你有错,的确错在为君不君。我也有错,错在伪君子,利用你的感情。桑林之舞响起时,我便将往事过了一遍,余温之后,只剩虚无,这六千年的相安无事才是对的,我很庆幸王不来找我,却未想到,王会在殷烈面前说那些。
殷王将自己埋在水里,闻言皱眉。
你认为孤又错了。
嗯。
杀意是瞬间爆发的,来自殷王,他没有对晋仇动手,但远方的雪山化为了白沫与细岩,殷王的胸口起伏,转瞬又平静。
从修仙界之顶落下来后,他很长时间内无法做一事,修行荒废,身体崩颓,一切向恶的方面行去。晋仇以为自己没去看过他,实则在晋地边缘,他望过那里无数次。如当时的他法力恢复,晋仇早死了不止一次。
他的确纵容晋仇,但在那不止一千年的岁月中,他除了悔恨与对晋仇的杀意,几乎不想其他。
殷烈
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岁月,晋仇被人歌颂时,他躺在暗无天日的冰窟里看殷烈。
殷地的人都同他一般抬不起头来,像具具走尸。
宋元两地未说过自己有错,但他知道他错了,在很多事上都有错。
他愈发空虚,失忆百年带来的后遗症是他对以往认识的大多数人没有感觉,他最浓郁的那份情被晋仇占据,晋仇心中却什么都没有。
殷烈活过来时,他才又活了。所有的一切都充盈起来,他渴望给殷烈一个家,渴望重新夺得以前所拥有的。
殷烈再次死了,又再次活了。
他对自己的所求升到了一个新的地步。
他等着晋仇的回话,他当着殷烈的面低下了他的头,晋仇不跟着低下的话,他会将晋仇碎尸万段。
让崇修仙人的名沾上肮脏阴险,让崇修仙人遗臭万年。
而殷王太庚会再次夺得整个修仙界。
混元已经把晋仇用的差不多了,在这里杀了晋仇,混元也不会来。
他等着晋仇的话。
gu903();第64章大武乐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