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主子的身手,按理说不至于会伤成这般。
目光又扫到卫韵身上,见她毫发无损,他二人几乎明白了什么。
贺子初起身,顺势将卫韵拉了起来。
赵三垂眸,总觉得主子见到他似乎不太高兴,他道:“主子,前面已经处理好了,咱们直接往前走就是,从悬崖下方启程,不出半日,可直接走水路,五日之内可抵达柳州。”
贺子初点头。
卫韵这才意识到,原来贺子初早就料到才长公主会在此处伏击,而这条路又是通往柳州的必经之路,他更是知道跳下悬崖根本不会死。
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跳崖!
卫韵,“……”
贺子初一脸风轻云淡,她却是快吓坏了,这样的刺激她一点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因着贺子初事先算计好的,一行人在黑衣杀手赶到之前,先一步从渡口上了船,一路南下倒是比马车通畅的多。
此时,已接近日落黄昏。
如橘色绸缎般的晚霞铺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船舱内,贺子初赤着膀子,他的脸虽是清瘦,但身上的腱子肉结实有力,肌理线条甚是清晰,背后的箭矢已经拔出,他全程没有吱一声,但额头早就溢出豆大的汗珠。
卫韵给他擦汗,
赵三是个“懂事”的仆从,将药箱提到了卫韵跟前,“卫家娘子,就劳烦您给侯爷上药了。”
他看了一眼贺子初,仿佛从贺子初的眼神中,得到了“干得好”三个字的鼓励,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这条船也是事先准备好的,上面用度齐全。
卫韵不敢拖延,立刻给贺子初上药,见他后背伤口裂开,鲜血时不时往下流,她看着心里发紧,“侯爷,若是疼,您就告诉我。”
卫韵还发现,贺子初身上当真有太多疤痕,新旧不一,纵横交错。
贺子初一想到卫韵今日主动给他度气,他心情很不错,“我若疼了,你怎么帮我?”
卫韵,“……”
她能怎么帮?
她又不是郎中。
“我尽量轻些。”白色药粉涂抹在伤口,卫韵明显察觉到贺子初身子一僵。
但他依旧没吱一声。
他疼,只是他不说。
卫韵的唇凑过去,在伤口吹了吹。
贺子初享受着此刻的温馨,为了让她多吹一会,他时不时故意做出很痛的样子。
一直等到她给他绑绷带,贺子初才看见了她涨红的脸。
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脸红。
贺子初喜欢极了这样的表情,由衷夸了句,“方才你吹的很好。”
卫韵,“……”
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这句的夸赞!
绑带一直绑到贺子初胸前,他看着少女红着脸蹲在他面前,一双小手灵活迅速的系了一个结,从他的角度去看,卫韵白皙纤细的脖颈引入眼帘,发髻下面的小碎发可爱至极,又见她面颊上的那抹粉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深处……
时下贵女盛行低领装,身段丰腴些的女子,总爱露出傲人之处,但卫韵却是穿着高领中衣,贺子初眸色眯了眯,不知为何,冷/欲了数年的他突然很想那碍事的高领衣裳给扒了……
卫韵正要起身,贺子初突然伸手,一把箍住她的细腰,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根本不像是受伤之人,让卫韵直接坐在了他身上而且……还是分/开/腿/坐的……
卫韵的惊呼声被男人吞没,沉寂了十五年的/情/欲,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烈浆,再也压制不住。
卫韵被他吻的迷迷糊糊,唇得了自由,她无力推着男人的头颅,“你、你还有伤在身。”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贺子初动作一滞。
有伤不行。
那若是没伤呢。
他当然知道卫韵将他们之间当做是一场交易,可这几日,他也明显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
此前每次亲她,她都是身子僵硬。
可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化作了一团四月春水。
贺子初看着她迷糊的眼,突然问,“你不想辰郎了?”
“辰郎”二字让卫韵突然神色赧然。
她自幼与褚辰相识,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他,而如今她和褚辰之间已经隔着跨不过的鸿沟了。
卫韵沉默。
贺子初捏住卫韵的下巴,“以后,你只能想我。”
他想了她十五年,从今往后,她心里只能装着他,这是礼尚往来。
卫韵又去推他,贺子初的唇和手像是有股魔力,尤其是最近,一旦被他碰到,她仿佛不是她了,整个人迷迷糊糊。
“侯爷……不能这样。”
贺子初难受的紧,但眼下不是时机,他当然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让她“再一次”成为自己的人。
但软玉温香、偷香窃玉一番还是可以的。
贺子初记得,那年木槿绽放,他的阿韵换了一身女装,美艳的像只花妖,故意附耳挑拨他,“子初,男女之间就应该多多亲密,不然再浓的情,也有疏离的一天,所以你我需得多多……”
然后,她以仅仅贺子初可以听到的嗓音,在他耳边说出那两个字。
那天晚上,贺子初就彻底沦陷了。
第三十一章
贺子初是奉旨查案,柳州大小官员皆出城迎接这位钦差。
卫韵知道,父兄案子的起源,便是从柳州开始。
三年前,柳州遭遇蝗虫,朝廷下拨数十万两白银赈灾,那批银两的确经过了父兄之手,但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当初灾银明明按时按数押运到了柳州,账目也没有问题,但实际上,柳州并没有受到那批灾银。
这些,卫韵知之甚少。
她只闻,贺子初告诉她,从柳州回京后,父兄就应该能洗脱罪名了。
她信他。
“侯爷,宅院已准备妥当,今晚下官设了酒宴,给侯爷接风洗尘。”柳州刺史携数十地方官员恭候已久。
对他们这些盘踞地方的老狐狸而言,贺子初即便是战神,但也未必能斗得过地头蛇。
故此,一应官员皆是如浴春风、神情泰然,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查到什么。
贺子初淡淡应了声,“嗯。”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袭白袍,面容清冷,浑身上下无半分世俗气息,根本不像个庙堂中人。
卫韵虽然全程戴着幂篱,但柳州官员皆知她的身份。
武安侯前阵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谁人不知?!
况且,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卫广轩之女,那事情就更微妙了。
贺子初带着卫韵去往宅院落脚时,柳州各路官员开始各有说辞。
“你们说武安侯会不会是有备而来?”
“便是为了博美人心又如何?证据都已销毁,量他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卫广轩这人就是一块硬石头,软硬不吃,没想到倒是生了一个会攀龙附凤的好女儿!”
可不是吗,卫家差不多再无翻盘可能了,谁知卫家娘子竟是高攀上了拥兵自重的的武安侯。
这几日一直生活在船上,卫韵不便沐浴换衣,贺子初因为受伤在身,虽是免不了抱抱亲亲,但也没真的对她如何。
卫韵以前只听说贺子初冷漠寡淡,不好女色,但这五日朝夕相处下来,她总算是领悟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她记得话本子里说过,越是禁/欲之人,纵/欲起来越是可怖。
因着外出办事,不便带上秋蝉等人,贺子初将青莲指派给了卫韵,一来可以照顾她的起居,而来也能随时保护她。
卫韵受宠若惊。
青莲也觉得压力甚大。
比方说,卫小娘子沐浴之时,主子原本是要入屋,一看见她守在外面,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主子又讪讪的走开了。
青莲近日时常能够察觉到主子的气息不稳。
一个多时辰之后,卫韵去见了贺子初,而此时的贺子初也已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白月色锦缎袍子,他墨发上水渍没有干透,卫韵察觉到这人下巴处的暗青色胡渣也被刮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他其实看上去一点不像而立之年的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与他相处时日愈发长的错觉,卫韵愈觉他长的好看。
两人一对视,卫韵就移开了视线,“侯爷,今晚的接风宴,我真的要去么?”她无名无分,又是罪臣之女,担心给贺子初带来麻烦。
贺子初这五日习惯了与她亲近,刚刚沐浴过后的少女,如同被甘露滋润过的娇花,娇艳欲滴。
他握起了卫韵的手,全当两人是两情相悦,“阿韵这般招惹人,让我如何放心丢下你一人?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卫韵,“……”
又来了。以前褚辰总在她面前说浑话,她听了也就听了,从未羞涩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可这阵子以来,贺子初对她说的那些话,总让她无言以对。
青莲目不斜视,紧绷着一张脸。
原来,自家主子是这样的侯爷!
她以前真是看走眼了呢!
“可是……”卫韵犹豫。她其实不想露面,还有一个原因。她现在是贺子初外室的身份,她不想天下人皆知,父亲的女儿给人当外室。
贺子初似乎一眼看穿了她,“走吧,有我在,无人敢轻看你。”
从青莲的角度去看,自家主子温柔的牵着少女,而少女在他跟前微微一点头,怎么看都是郎情妾意。
青莲,“……”主子真厉害,短短几天之内,就让卫小娘子死心塌地了。
洗尘宴就设在柳州城最大的阅宾楼。
卫韵依旧戴着幂篱,贺子初要带谁过来参宴,自然无人敢置喙。
贺子初的席位在上首,卫韵就跪坐在他身侧,酒馈开始之前先是上了歌舞。
透过薄纱帘子,卫韵能清楚的看见大堂中央穿着清透的美人,一个个扭着水蛇般灵活的腰肢,风情万种,撩人无度。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贺子初的表情。
见他虽是神色极淡,却是没有避开视线,不由得心头堵闷。
男子,都喜欢这样风骚的女子。
贺子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稍稍侧过脸,薄唇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卫韵,“……”
他冲着她笑什么?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歌舞毕,场中央的美人纷纷走向各路参加宴席的官员,当然也有两名出众的美人来到了贺子初的身边。
卫韵无意识的揪着帕子。
她没去看贺子初,但注意力无法控制的被他的动作吸引。
“本侯不喜人接近。”贺子初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大堂响起。
美人一僵,“……”
既然侯爷不喜人接近,那他身边的姑娘又是谁。
不得不说,这一刻,卫韵心头诡异的高兴了。
她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就是不喜别的女子接近贺子初,尤其是穿成这般单薄,身段前凸后翘的歌舞姬。
柳州刺史徐大人微微一怔,眼神示意美人退下。
原本,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给贺子初赠送美人,方才只是一个试探,看来贺子初与他们并非是同道中人。
既然贿赂走不通,那就只能防备了。
酒馈上,贺子初对案子的事只字未提,这让柳州各路官员半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而他本人亦是神色极冷,让旁人也不敢及时行乐了,一场酒馈在无比尴尬诡谲的气氛中结束了。
贺子初即便什么也没做,亦是什么也没说,也令得官员们局促不安,总觉得贺子初准备放什么大招。
看得出来,贺子初并不喜这种场合,徐刺史便提前结束了酒馈,今晚算是一个试探,看得出来贺子初是块硬骨头,不好惹。
回到宅院,贺子初对卫韵说,“你先回房,我晚些过去。”
卫韵本能的点头。
他知道贺子初日理万机,必然很忙,可下一刻,她才猛然惊觉他话中意思。
他今晚要和她同住……
前几日都是在船上,她和他无法避免的睡在一块,可如今若是在住一起,那就避免不了某些事了。
卫韵看了他一眼。
贺子初掩饰好眸中神色,似乎“同住”是极为正常之事。
“去吧,我很快过来。”他十分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之事。
卫韵点头,“哦。”立刻转身,不想让贺子初看到她又红了脸。
真是太没出息了,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子,怎么这阵子一点禁不住“撩”?
见卫韵强装镇定离开,可微红的耳廓已出卖了她,贺子初唇角含笑。
要对付柳州各路官员并不是简单的事,贺子初去见了几个心腹。
等到商榷结束,大约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贺子初步子很大,身后的赵三疾步跟上,他头也没回,道:“不必跟着了。”
赵三,“……”他失宠了吗?
赵三只好悄然退下,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主子每次去见琼华郡主时,都不准他近身跟着。
他当然知道,主子是想和琼华郡主“干坏事”。
贺子初走在廊下,几个仆从的声音传入耳中。
“卫小娘子当真好容色,方才我总算是亲眼瞧见了,难怪武安侯如此维护。”
“容色好又如何,还不是外室女,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新鲜感一过,这卫小娘子可就惨了,武安侯这样的男子,身边岂会缺人。”
“……”
在院中窃窃私语的人,正是徐刺史安排在这座宅院的婢女。
贺子初面色一沉,他不喜欢“外室女”这个称呼,若非眼下时机不成熟,他又岂会不给卫韵名分?
“放肆!”
贺子初低喝了一声,吓的几名婢女立刻跪地不起。
“来人,掌嘴!从今晚开始,本侯这里不用人伺候了!”贺子初吩咐了一句。
青莲从暗处走来,“主子,这里交给属下就好了。”
gu903();打人,她很擅长的!尤其是喜欢打这种碎嘴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