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信州城里在五月成亲的人家不下十户,为了避免冲了喜,按照习俗祁有望与周纾都是不能去参加别人的婚礼的,她们二人也无暇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便是了。

成亲的前两日,祁有望便回了祁家主宅,因二人成亲的地点还是在主宅这儿,故而周家派人来铺设房奁器具等都是在主宅。

因周家在信州的人丁并不旺,周员外也不想让人回建州将自己的族人找过来,所以就请了一些人充当周家的亲戚来充门面。这也是许多人家惯用的方法,在此并不罕见。

陈自在作为周纾的表兄,自然是这些人里关系最亲近和密切的,为此他毛遂自荐,带着那些充门面的人去祁家帮忙。

陈自在是第一次进祁家的门,祁三郎和陈见娇成亲那日他要在陈家帮忙,且信州城这边还有周家,他便没有跟着过来。

这回过来他也颇为低调,除了办正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郭氏看见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被别的事分了心。

等天黑了,祁家招待完陈自在一行人,送他们离去后,郭氏才道:我想起来了。

祁二郎看着妻子,一脸不解:你想起什么来了,咋咋呼呼的?

郭氏道:只是想起那周小娘子的表兄似乎与三郎认识。

祁二郎无语道:那陈自在是三郎的妻舅,他们认识不是正常的?

说完也不想听郭氏说这些话,便转身离去了。

郭氏眼神一暗,倒是边上的祁有望听了,问:二嫂定然不是那种会忘了陈自在是三哥的妻舅这种事的,所以二嫂认为他们认识,莫非是指在三哥与三嫂成亲之前就认识了?

郭氏点了点头,道:去年我与娘到芙蓉湖时,遇见三郎与人在芙蓉湖前闲聊,只是我们到的时候,那人看样子是不想打扰我们,还没碰着面便离去了。当时我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如今看见了那周小娘子的表兄后,才想起,那日与三郎在谈话的似乎就是他。

祁有望微微诧异,问:二嫂确定吗?

她这么一问,郭氏反倒有些不确定了:只是觉得眼熟,三郎带到我们面前让我们认识的友人并不多,那次我稍微上了心,可是毕竟时隔近一年,也就那匆匆一面,我并不敢确定。

祁有望没再说什么,倒是私底下去问了吴氏,吴氏道:我哪里能关注到那么多面孔?

祁有望就知道她没留意那人的面容,也就不再问她。

虽说这件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既然陈自在与她三哥早便认识,何以还刻意保持距离,在三哥成亲之后才稍微表现得关系密切?

祁有望忽然想起她三哥非陈见娇不娶,而陈家到周家提出让周员外收陈见娇为义女之事,当时她还觉得这个操作太骚了,可是如今看来这个骚操作或许不是出自陈治熊之手的?

祁有望无法确定,她倒是想请周纾帮忙参详一下,奈何明日便是迎亲之日,她也有一堆的事情要忙,不可能跑过去找周纾聊这件事的。

于是她暂时按下此事不去想。

夜里,祁家张灯结彩,红绿绸缎铺满了廊庑、梁柱,祁家已经有族人到这儿来帮忙了,而祁忱自然得办筵席请族人们。祁有望身穿亮丽的衣裳一一见过这些族里的叔伯兄弟,等到了吉时,便先到家祠去祭拜。

祁家的家祠只供奉了祁忱那一辈往上三代的祖先牌位,整个家族的大祠堂并不在此,而往往重大的日子时才会需要到大祠堂祭祀。

祁有望去祭拜,只是告知祖先,他们有儿孙要成亲、绵延子孙罢了。

祭拜了先祖,祁有望便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下,然而方氏又将她喊了过去,给她系了长命缕。

这长命缕是由青、白、红、黑、黄五色细绳编织而成的,既是孩子出生之时给孩子系戴的,也是端午时节无论大人儿童都能系上,驱邪、祛病、寓意健康长寿的物什。

不过在长命缕上,又挂着一个彩色的布袋儿,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一些东西。方氏道:这是你小时候佩戴的平安扣,因你顽皮,总是丢三落四,因此这平安扣,我便先帮你放了起来。如今你性子沉稳了许多,这平安扣也该还给你了。

祁有望摸出来一看,是一块圆润莹白,状似铜钱的玉。平安扣也是寓意平安的物件,只是这些玉对祁有望来说并非什么稀罕物件,她拉着方氏的手,道:嬷嬷怎的一副我要嫁出去的模样?这些物件嬷嬷都帮我收着这么久了,不妨再多放一些日子。

方氏哼了哼,道:你可不是要嫁出去了?!

祁有望嘿嘿笑了下,又将平安扣给塞了回去:我可不管,嬷嬷得帮我收着。

方氏又给推了回去,还让人拿出一对金镯子来,道:平安扣你戴着,还有这对镯子,明日是要给周家那丫头的,今晚便在我这儿放一晚吧!

得知周纾有礼物,祁有望也乐开了怀,便将平安扣收下,又要方氏替她挂上。做完这些,她又提议方氏到楮亭乡去长住,这样一来,她其实就跟还未成亲时一样,也能在方氏膝下尽孝了。

方氏倒没拒绝,还道:那儿的山水确实不错,住的人舒坦。

二更天的时候,祁有望吃过了宵夜就去歇了两个时辰,然后就被喊起来沐浴焚香更衣,等吉时到了就在迎亲队的喜声中出门了。

周家,即使这两个月来周员外为周纾的亲事而忙上忙下,可他的身体精神却一日比一日好,周纾成亲这一日,他更是三更半夜都睡不着,盯着着家中的仆役干活。

周纾准备的时间比祁有望那边长,首先她也要沐浴更衣,也得祭拜祖先,还得拜过周员外与陈氏

一直忙到天方亮,周纾强打精神,在等待的时候又拿账簿来看。陈氏发现她这个举动后,十分无语,将账簿抽出来,道: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便歇息一日又如何?

周纾无法,只得坐着发呆。她想到今后住的便不再是这个房间,心底还是有些许失落的,可是新婚的喜悦又压过了这种愁绪,她听着外头众人忙碌的动静,唇角也稍微翘了起来。

朱珠兴奋地告诉周纾,迎亲的队伍来了,还随时告诉周纾外头的情况,一直到乐官准备作乐催周纾化妆,周纾忽然让朱珠传话,道:此乐不足以令我化妆出门。

突生变故,众人都有些懵,而陈自在围观之后,不知为何感到窃喜,他想,最好便是周纾使性子刻意刁难祁家,如此一来,两家都会闹得不太愉快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祁有望并不着急,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让林敬将她的琴抱出来。她道:那为夫亲自作乐催妆,娘子是嫁与不嫁?

问完后,她便在周纾的房门前坐下,虽说在众人面前弹琴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成亲的紧张她都克服了,又何须在意众人的注目?

再者周纾便在房中,她想着往日在琴室里为周纾演奏时的情景,不知不觉地便代入了琴室之中,心无旁骛地弹奏起了她这张新得的伏羲式琴。

众人都不曾想到祁有望会这般应对,而令他们惊诧的是,祁有望的琴技完全不符合她作为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简直弹得太好了!

有人悄悄地道:听闻祁四郎的生母是琴中名师吴氏。

难怪!

都说修琴以修身养性,这祁四郎是吴氏所生,琴技如此高超自然也不出奇了!

当然,在祁有望的名声之下,她这一番表演可谓是惊艳四座了,这会儿也没人在意周纾找茬的事情了,反而因祁有望的应对得当,令这一段亲事更加为人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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