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来一壶。这郎君十分好爽地道。
李员外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心疼钱这么贵,当即确定这人家底肯定很好,于是赶紧让人去泡茶。
那郎君身边的端庄妇人蹙眉道:这茶太贵了,且我们二人能喝多少呢!
那郎君笑道:娘子,我还未喝过红茶呢!我想试试看,那红茶的滋味如何!
妇人有些无奈,但是到底没有阻止他。
热茶很快便送上来,壶嘴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那郎君掀开壶盖,那热腾腾的热气便冲他的脸去了。而随着热气的扑面而来,一股馥郁的茶香便四处溢开来,邻座的百姓都闻到了。
这茶那郎君一怔,旋即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好香啊!
他将壶盖放回去,又倒了两碗出来。本来受到香气影响的邻座也好奇地把目光挪向了他们那边,只见一注清澈红亮的茶汤从壶嘴出,注到了碗里,还有一根茶梗与碎掉舒展开来的茶叶。
还真是红茶!那郎君笑着呼道。
嗯?妇人看着他,莫非又是二郎见过的?
李员外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因为他有信心,这对客人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接受红茶,并愿意为之花钱的!
听见妇人的话,李员外心里一提,寻思难不成这不是新茶?别的地方已经有了?
很快,那郎君便答道:没有,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见。
妇人没有追问,夫妻二人等茶汤稍微没那么热了,才抿了一口。这有了第一口,自然就有第二口,等碗快要见底了,妇人才诧异道:这茶汤滋味还真的不错,回甘明显不说,喝完后,好像一身的疲惫都没了。
有人在边上议论,兴许是见不得别人夸这茶,便冷嘲热讽地问李员外:这莫不是你们茶馆请来的托儿?
李员外顿时不悦道:这位官人未免太小看李某了,李某做买卖,何须找托儿?
李员外的人品,常客都是知道的,便附和他。
本以为那人只是嘴上逞能,没想到他不依不挠地道:这可难说,都说李员外因为更乐意找周家买茶,而得罪了不少茶商,以至于别的名茶越来越少,周家的茶叶却越来越多。或许这是你们与周家联合搞的呢!五十文一壶茶,谁愿意买?!
李员外看出来了,这是故意来挑事的。红茶开卖的第一天便遇到挑事的,可想而知,这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专门安排来砸场子,也想摸黑红茶之名的。
他冷笑:你污蔑李某人可以,但是扯上无辜的客人与周家,你意欲何为?
质问完,他赶紧向那对夫妻道歉。
那郎君摆了摆手,道:看来掌柜是开罪了人了,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也无意介入。至于被污蔑为托儿,对我并无影响,若掌柜需要我们作证,我们倒是能开诚布公地说,我们来此之前,可不知道有红茶。
妇人却问:周家,是不是卖楮亭古良茶的周家?
李员外一愣,道:正是,二位也知道古良茶?
那挑事的人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叫嚣道:露出马脚了吧!若不是托儿,初来乍到的临川人又怎知道古良茶呢?!
有人一听,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李员外正要辩解,那妇人微笑道:我们夫妻二人虽是初来乍到,但是临川却也是有古良茶卖的。而且我们夫妻二人来信州除了办些公事,也想带些古良茶回去孝敬老人。这如何能作为我们是托儿的证据?你们空口白牙地污蔑人,我夫君大度不与你们计较,可不代表我也会纵容你们继续放肆!
虽是微笑,可也不怒自威,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
李员外因她的态度和气度,越发觉得他们的身份不简单,而有了他们的作证,他的底气也充足多了。
我不管你们是谁派来挑事的,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好茶就是好茶,任你们如何污蔑泼脏水,都无法否认茶的好!出去!
那人要撒泼耍赖,那静坐的郎君只冷眼看着,而后让随从给邻座也倒了几碗茶,道:这是我请大家的,若是大家喝了也觉得不好,那我便认了我是托!
有免费的茶,谁不要?
那挑事的人则想,他也要讨一碗来喝,届时便说这茶不好,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承认自己是托!
李员外不给他喝,那郎君道:无妨,让他喝!
众人都领了茶,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入口之时微微苦涩,可是很快的便有甘鲜的茶味代替了苦涩味,茶香更是许久都不散。
喝了第一口,他们便想喝第二口。然而挑事的人捂着良心大声嚷嚷道:这茶好苦,这不是红茶,是苦茶吧!
你胡说,这茶明明便不错!有人反驳。
那人显然背后有人,他瞪着说好话的人:谁说这是好茶的?你让我记住你的样貌!
他这算是明着威胁了,记住说好话的人的样貌,到时候他才好报复不是?而他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寻常百姓躲着都还来不及,又怎敢去招惹?
于是众人便沉默了。
那人得意地看着心里凉了半截的李员外,道:如何,该承认你们请了托吧!
李员外是有些着急,也有些生气那郎君自作主张的,如今他骑虎难下,真要承认?
不过那郎君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地道:既然如此,那我承认,我是被请来的托儿。
李员外猛地看着他,心想他怕不是遭遇了仙人跳吧?!
那挑事的人也有些意外他真的言出必行,愣了一下,便越发得意。然而还未得意太久,便有胥吏推开了茶馆门口围观的百姓,大声喝道:都让开!
胥吏虽不是官,可却也是百姓招惹不得的,这会儿看见他们,也纷纷退开了来。
李员外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忙道:各位官人来的正是时候!
胥吏中走出一人,李员外认得对方是州府衙门参军底下的人,比普通的胥吏地位还要高上一些。
那胥吏对李员外道:李员外,有事不妨待会儿再说,我有要事在身。
李员外与围观的百姓都有些懵,难道不是有人报官了,胥吏才过来的吗?看情况,这些胥吏过来是为了别的事?
在他们好奇不已的时候,却见原本在信州城都是趾高气扬模样的胥吏,径直走到那对中年夫妻的面前,低下了他们的头,俯首帖耳道:张承议郎、大娘子,小的来迟了,还请恕罪!
这有何好怪罪的呢?我们前来本就不欲大张旗鼓,也未刻意知会衙门,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来的这么及时,已经很好了。那郎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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