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疯了》TXT全集下载_24(1 / 2)

他行医数十年来,经验丰富,就没碰见过这种情况:伤者本人分明还受得住,没怎么嚎,伤者丈夫哭的跟那什么一样。

纵然长公主玉体金贵,身上有个伤口是天大的事情,心疼自是应当。

但堂堂一个王爷,难道不要脸面吗,怎么就能哭成这样。

范彭回去的路上,又在思考,今夜目睹境宁王失态的模样,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做大夫难。

做皇亲贵胄们的大夫,难上加难。

那女人下手不留情,翊安的确很疼。

但上过药后,伤口冰冰凉凉地,很快疼痛便缓和下来。

接着她受不了了,某个醉酒的男人,还在床边蹲着,捂脸嘤嘤嘤地哭。

翊安是被他抱回来的,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除了脸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本以为他被吓过后,酒也该醒了。

谁曾想,这后劲太大。

知道的晓得他在耍酒疯,不知道的还当他脑子有病。

“喂,”翊安好笑地踢踢他:“我还没死呢,你别哭。”

方才御医范彭过来,信誓旦旦地安慰翊安,用这药膏一定不会留疤。

谁知齐棪不仅不高兴,还吼了人家一句:“留不留疤有什么要紧?谁关心这个。你想办法让她别疼了!你看她,小脸苍白。”

说完就开始哭。

翊安看得出来,那一瞬间,范彭甚至想先替齐棪把脉,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齐棪被翊安地话气到,睁开通红的眼睛,含着哭腔训她:“你瞎说什么?”

翊安笑,弯腰哄道:“好,不说不说。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是做什么?还掉金豆子呢。”

“我心疼死了,我就要哭。”齐棪理直气壮。

“哎——”翊安无奈地叹口气,掏出帕子将他脸略略一擦,“齐大人,醒醒吧,你明早起来可怎么活啊。”

齐棪乖巧地任她擦,不忘辩驳:“我根本没醉,清醒着呢。”

“……”好的,醉鬼说没醉就没醉,不跟他争。“那你能别哭了吗?好丑。”

“这好商量。”

翊安替他理了理散落下来的凌乱头发,揶揄道:“这么在意我啊?”

虽然被他哭的满心无奈,但通身比坐在火炉边都暖。

居然会有个男人,因为她受一点点小伤,当着外人的面痛哭流涕。

便是父皇,从前也不曾这般宠她。

“我当然在意你,我没了你,肯定活不下去。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本来在船舱内看着,一切都好好的。看见阮间那厮挨打,真是大快人心。

花燃还说,阮间没带半个护卫出来,他那点功夫,都不够挽骊露一手的。

谁知,翊安身后那女人竟下此狠手。

要不是挽骊动作快,后果不堪设想,她若出事,他也跳河算了。

齐棪声音含着哭腔,翊安听得想笑。

不知怎么,嘴还没弯起来,突也有了哭意。

齐棪喝醉后,一张嘴还这么会骗人。

什么叫没她就活不下去,哪个男子会为女子殉情呢,骗子。

翊安把他从床边拉起来,紧紧抱住他,拍着他的背道:“我没事的,别难过了。”

“怪我,就不该让你过去。”

翊安安慰他:“是我自己故意去找茬的,这次能抓住阮间的把柄,比什么都高兴。而且,我还替你报仇雪恨了。刺杀你的人,肯定是他派来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殿下,你对我真好。”他感动地轻声道,“可是……”

“没有可是,”翊安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柔声说:“我想为你做一点事情,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动你分毫。”

“真的吗?”听声音,终于有一点高兴起来。

“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啊。”翊安坐直,看着他的眼睛,莞尔道:“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但那时候你太讨厌,我只能把喜欢都藏起来。现在,你重新把它们翻找出来。”

齐棪的心绪慢慢平复,安静很久,在翊安深情缱绻的目光里,捧着她的脸便想亲下去。

“滚!”翊安突然改色,嫌弃地吼道:“你洗把脸去!”

两人当夜睡得晚,且一个醉得不清,一个受伤流血。

翌日,双双近午时才醒。

翊安没受伤的那只手,去翻齐棪的眼皮。

哪有这种人,明明早就醒了,只因不想面对,故意装睡死过去。

任她怎么戳,怎么掰,齐棪就是不睁眼。

翊安心生一计,忽委屈道:“我伤口好疼。”

齐棪当即翻身坐起,皱眉道:“可是睡觉压着了?我去喊范彭来,再给你上些止疼的药。”

“哈哈哈哈哈——”翊安奸计得逞,大笑:“境宁王爷,你还有脸见范彭吗?”

齐棪瞬间面露菜色,眼神无助又绝望。

他本想装得什么都不记得,但翊安是过来人,岂会让他如愿。

再加上雪后蝉那破酒古怪,昨晚明明没醉,就是半点藏不住心里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今早起来还记得清清楚楚,半个字都没忘。

在翊安面前胡闹就算了,在魏思荣夫人面前出丑,大骂花燃,踹连舜钦屁股,在范彭面前狂哭……

还有阮间被挽骊打断腿,最后昏过去,那个像翊安的女子刺伤翊安后,选择跳水自尽。

翊安的深情吐露,他同样记在心里,但眼下高兴不起来。

“殿下,”齐棪认真地说:“我求你,你让我去死。”

翊安指着屋内各处:“撞柱,悬梁,割腕,自刎,你随意。”

“你不拦我?”

“我拦不住吧。”

“我觉得你拦得住。”

正在贫嘴,听屋外豫西嬷嬷轻声道:“两位主子,可起了?花指挥使和连指挥使正在外候着呢,有一会了。”

齐棪双手捂住脸:“还是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齐想要的表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来了。哈哈哈哈哈

☆、借口

齐棪匆匆打扮齐整,只喝了两口甜粥垫肚子。

快到午膳时分,不敢多吃。

而后在翊安“壮士好走”的眼神鼓励下,亲了她一口后,人模人样地出了门。

花燃跟连舜钦在偏殿等了小半个时辰,对于两人今早起不来这事,表示万分理解。

两人穿着嫩绿的锦绣官服,双手负在身后,正站在雕花的窗边,评赏窗外的湖景。

这身袍子配上二人指点江山的动作,当真气势非凡,愣是摆出了抄家的气势。

偏厅外是个灵秀的湖泊,清澈幽静。

湖边花团锦簇,绿荫陈林,鸟雀盘旋啾鸣,不失为一番好风景。

齐棪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扬高声音,热情地含笑招呼道:“放之,舜钦,二位可是稀客啊。公主府的茶可还喝得惯,若不喜欢,我命人去王府取今春的新茶来。”

花燃跟连舜钦闻言,身子未动,齐齐回过头来,看了齐棪眼,又面面相觑。

花燃诚然是成了精的狐狸,道行更深些,以百倍的笑意奉还给齐棪:“王爷客气,托您的福,我们才能来这白玉为阶金做梁的长公主府一览。”

他又道:“您千万别麻烦,这茶是再好不过的了,说不定比府里的酒还好。”

连舜钦咳了一声,假装平静地转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喜欢就好。”齐棪干笑两声,请他们二位坐下,不失君子风度地道:“昨夜我小酌了两杯,依稀记得,好像遇上了你们?”

“难为您还记得。”连舜钦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讽刺意味浓厚。

心里想,齐棪真忘了也罢。

否则,万一他觉得尴尬,说不定反过来使阴招折腾他们。

“记不大清,那酒实在害人。我酒后可曾失仪,有不得体之言行呢?”齐棪“真挚”地问。

“没有,没有。”花燃微笑、连舜钦摇头:“您酒品好着呢。”

“那就好。”齐棪心道算你们识相。

花燃笑得不见眼睛,“只不过骂我是笑面虎,一肚子坏水,至今没媳妇是不孝呢。”

连舜钦直勾勾看着齐棪,“您说我像长得除夕夜的债主,还踹了我屁股一脚。”

齐棪忙把茶盏一放,满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惶恐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花燃:“千真万确。”

连舜钦:“实话实说。”

“那必是黄汤灌多了,酒后胡言,失了大德。”

齐棪悔恨地拍了下大腿,似乎在说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转而诚恳道:“我忘得一干二净,但两位兄长跟我多年的交情,想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连舜钦言不由衷:“自然。”

“我检举,连舜钦怀恨在心。”花燃抢过话:“他恨你给他儿子取名叫‘连家宝’,还说宁愿这胎是女儿,也不想孩子的一生被你糟蹋。”

连舜钦:“……”交友不慎。

齐棪再次惶恐问:“还有这种事?”

“有。”连舜钦冷着脸。

“就当我放屁,家宝二字实在不必。既然是你儿子,随你怎么取名字。”

连舜钦脸色缓和:“多谢王爷网开一面。”

花燃接着笑:“既然王爷忘得干干净净,那长公主受伤的事情……”

“这我记得清楚。”

“?”

“咳咳,”齐棪解释:“当时被吓到,酒意醒了大半。”

连舜钦一脸古怪,甚是不解:“既然王爷那时酒就醒了,为何会在御医面前失态,出言吼他?”

齐棪此人,无论是不是真的温厚谦和,总之极少在人前发怒失态。

最多不过皱眉板着脸,告诫旁人两句。

御医是皇帝的人,齐棪在宫里最会做人,连陛下身边的内侍们都敬上几分。

花燃更是不解,做作地捂着嘴道:“又为何蹲在床边,嚎啕不止宛若孩童呢?”

他认识齐棪这么多年,上次见他流泪还是在他母亲灵前。

齐棪彻底脸黑,咬牙切齿:“范彭?”

那御医想找死吗?

那么丢人的事被他昭告天下了?

他齐棪还要不要在上京城做人了?!

齐棪当下有提剑冲进宫里,跟范彭同归于尽的想法。

花燃恨不得跳上桌子捧腹狂笑,只得靠掐连舜钦大腿来保持镇定,嘴上说着公道话:

“不能怪御医,阮镛实今早进宫告御状。陛下亲自过问细节,他自是不敢隐瞒。至于这消息,虽由宫里散布出来,却不一定是范彭的意思。”

连舜钦吃痛,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爪子捏住,再扔开。

齐棪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陛下问了范彭后,肯定心疼翊安。

于是故意把这事放出来,好让人知道长公主伤重,连他这样的男人都落泪不止。

以此将罪责全部推在阮间身上,引人去挑他刺。

翊安是先帝金枝玉叶的嫡长女,先帝最疼的女儿。一帮老臣平日虽畏她恼她,却也是真心敬她,将她当成主子的。

得知此事必定替她鸣不平。

阮间身为人臣,敢让人伤长公主,这还得了。

再加上群臣早就对阮家不瞒,只等着良机。

阮镛实只手遮天,权倾朝野,肆意妄为;阮间把持听竹卫后,滥用刑法,随意捕杀朝臣。

忠臣只当皇帝年轻,手腕不够强硬,耳根子又软,故而放任。

阮家父子如此行径,简直是佞臣贼子。

不用猜也知道,弹劾阮家的折子,会在御书房里堆成山。

而翊安废阮间一条腿的事情,便不会有一个人关心。

道理齐棪都懂,可是谁来告诉他。

他这张脸今后往哪放,还怎么面对亲戚和同僚们。

郁闷半响,齐棪牙疼状地说:“我是心疼过度,一时情不自禁。”

“瞧瞧,咱们王爷多痴情。”花燃拍起马屁,跟连舜钦说:“你学着点,回去对嫂夫人也好点。”

“呵呵。”连舜钦冷笑拒绝:“我就不必了,孩子她娘受不住。”

“不学也罢,不学也罢。”齐棪连连道。

翊安倒是挺受得住的,见他那时哭得伤心,还替他擦泪理头发。

为了哄他高兴,甚至对他表明心意。

很久之前就喜欢他?有多久?

齐棪恨不得立刻跑回去,抓住人问清楚。

然而碍事的人还在继续喋喋不休:“长公主自是没事,可她让挽骊废阮间一条腿,阮镛实恐怕咽不下这口气。”

“你是说,阮镛实想让挽骊还债?”

花燃点头。

齐棪往窗外看去,悠哉道:“这么跟你们说,翊安宁愿把我交给阮家,都舍不得把挽骊交给阮家。”

“王爷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侍女?”连舜钦皱眉。

齐棪叹气:“没法比,人家多少年的情谊,我才与她成亲多久。”

花燃扑哧笑出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那阮间就惨了,一条腿白白被废,什么都讨不到,肯定恨死。挽骊下脚是真狠,把人家膝盖骨踩得稀碎,就是想接也接不上了。”

连舜钦叹息:“别说是继续入听竹卫做指挥使,就是传宗接代,以后也很艰难。”

花燃又道:“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好色绝对会倒霉。”

好谁的色不行,好的长公主身上去了。

这不是找死嘛。

齐棪被他们俩左一句有一句扰的心烦意乱,将人轰出府后,心里想:“以后还真得对挽骊敬重些,别哪日帮翊安打我,也直接给我整废了。”

他跑回屋里,抓着翊安就问:“殿下昨夜说喜欢我?”

翊安眼睛转了两圈,挑眉:“怎样?”

“很久之前就喜欢我?”齐棪贴近她的脸:“什么时候?”

翊安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忘了。”

“我不信。”齐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就是忘了,怎么,齐大人还要严刑逼供吗?”翊安耍赖道。

他避开她的伤口,将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暧昧道:“我的刑讯,只怕殿下受不住,要哭的。”

翊安笑骂了句“不要脸”。

最终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齐棪只好暂放一旁。

翊安愿意说喜欢他,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心满意足。

这个生辰当真过得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掉。

丢人,欣喜,痛快,心疼。

三日后,阮间因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被革去官职。

但弹劾阮镛实以及阮党的折子,皇帝却并未多理,只是压在一边。

翊安在府养伤,连吃饭喝水都是齐棪一口口喂的,快活赛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