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不知道洛沨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偏偏,就是这个容易轻生的人,他身上好像有着特殊的灵性,往往很多事情都可以在他身上化腐朽为神奇。
就好像这套房子。
没住人之前,只是冰冷的建筑物。
洛沨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有时候正是人的存在,水土才变得美妙起来。
又好比这顿午餐,明明祝唯不喜欢的,可是看到他摆好盘、插好花之后,莫名奇妙地,就不排斥了,甚至还有几分可耻的享受。
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让人赏心悦目?
不是的,祝唯琢磨着,是敏锐的心思和才情,才让手触碰过的地方,都俨然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有趣的是,她明明只是想着,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心里却翻来覆去地将他夸了个遍。
或许这只小奶猫真有那么招人喜欢,勾的她心痒难耐了。
小奶猫的眼神还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欠了他小鱼干似的。
祝唯避不开了,正欲开口,却听到洛沨一句——
“算了。”
算了?
什么算了?
她也没有……完全不想养啊?
只是错过了开口的机会,却好像永远地错失了认领小奶猫的机会了。
祝唯愕然抬头,看着对面男生的反应。
他已经吃好了,手指握在杯子上,慢慢地打旋,他垂着眼,淡淡地说,“姐姐昨天晚上只是开玩笑罢了。”
祝唯:“……”
“我……”祝唯欲言又止。
我不记得了?
我开玩笑的?
试问哪一个不会伤害洛沨的自尊?
她真是个糟糕的姐姐。
想了想,改口说,“你现在还缺钱吗?”
洛沨嘴角稍微动了下,勾了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他道,“姐姐上次已经把医疗费给我转回来了,我暂时不缺。”
祝唯道,“那是你的奖学金,一个年级能有几个人能拿到国奖?”
洛沨表情不咸不淡,但因祝唯这句话夸了他,脸上笑容看上去更像笑容一点了,他道,“全靠棠老师公正。”
他虽然绩点高,但班级评分这一块,差点就被同宿舍的人使绊子搞砸了,本以为与奖学金无缘,但最后还是被棠溪争取下来了。
这本来没什么稀罕的,但洛沨现在确实缺钱,很缺很缺。
有了这笔钱,他起码能暂时喘口气了。
祝唯却在想别的事情,问,“听说你要休学?”
“嗯,”洛沨道,“状态不适合继续念下去。”
祝唯理所当然地想到了他的心理状况,便说,“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
洛沨正要拒绝,转念想到了什么,便说,“麻烦姐姐了。”
祝唯正想把心理医生的名片推送过去,突然想起没加过洛沨的微信,便拿出二维码给洛沨扫。
洛沨的头像是个女性动漫人物,祝唯第一眼看到,就愣住了。
当然,洛沨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仔细看了祝唯的头像,有些好笑地问,“杀殿下?”
祝唯的头像虽然和动漫中人物原型看上去有些不同,3d的画风使人物看上去更加真实,少了几分动漫里的唯美,看上去更像cos,但稍微眼尖一点的,都能看出头像用的是日漫《犬夜叉》里的男二号杀生丸。
就是那位高傲的白发美男子,额间有月牙形印记,两侧鬓边各有两道红印,肩上挂着毛茸茸的皮毛,眼神温柔又特别凶的杀生丸殿下。
平时加祝唯微信的人不少,但没有人问过她头像的来头,被洛沨这么直接地喊出来,她莫名觉得羞耻了。
偏偏,洛沨的头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祝唯点开他的头像,笑笑,反唇相讥道,“男生顶着女性的头像,不怕被人认作猥琐男吗?桔梗小姐?”
洛沨:“……”还有这种冷知识?
“还是说,你经常拿这个号去调戏女学生?”
祝唯说着,翻了翻洛沨的朋友圈,唯一的一条是一个月前,洛沨发过一条文字:[好想死]。
等她同意了好友的添加申请,朋友圈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横线上标着“只显示最近三天”。
“……”
传说中的对陌生人可见,却不对好友可见。
洛沨也在翻祝唯的朋友圈,清一色的转发内容,几乎没有跟个人生活相关的。
听到祝唯那么问,便说,“这么怀疑我,那我换个头像好了。”
转念又想,难得的跟姐姐用的同一部动漫里的人物头像,四舍五入就是情侣头像了,为什么要换?
又改口道,“还是不了,我就是喜欢桔梗,白月光。”
祝唯:“……”
吃过饭,祝唯从车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在洛沨家里办会公,等雨转小了再开车回家。
洛沨则在旁边画画稿,他专注工作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他。
起码,祝唯是这么以为的,殊不知,她在书房接打电话,其中稍微跟她私人相关一点的内容,全被洛沨给听去了。
原来,昨天晚上是有人跟踪了祝唯,害她没办法回家,所以她才来洛沨这边过夜。
什么人,居然想害祝唯?
洛沨犹豫了一会,拿手机给晋叔发了条消息。
四点左右,洛沨开车送祝唯回家,叫了修锁的师傅过来换锁,又调了小区监控,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了那个给祝唯指纹锁涂502的人。
监控里,男人戴着兜帽,脸上带着口罩,光凭身形,难以辨认出来是什么人。
如果真的是祝斯庭,那祝唯暂时还用不着报警。
但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祝唯也有些犹豫了。
尽管小区安保再三保证,一定会加强安全管理,抓到线索一定会联系祝唯,但只是想到有人在跟踪她,对她虎视眈眈,祝唯心里就不踏实。
有时候在家里好端端地,还会产生突然有人出现在身后的幻象。
偏偏,这段时间是她工作最紧张、也是身体最脆弱的时候。
送完祝唯,洛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祝唯小区附近的一家酒吧。
少年坐在吧台上,一个人缓慢地抽烟。
台上,几名中东裔的男子在吹萨克斯、弹钢琴,台下的人安静地喝着酒,小声地议事。
没多久,一名高大的男子推开门,瞧见了坐在吧台上的洛沨。
“伤口刚好,少喝点酒。”男人挨着洛沨坐下,帽子拿着怀里,问酒保要了杯血腥玛丽。
洛沨看了他一眼,拾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沨儿!”男人眼睛睁大,身体因紧张而蹦的很紧。
洛沨这个人,每次想劝他点什么,都会适得其反。
正因如此,很多时候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话到了嘴边,又怕刺激了他。
就像现在,他真的只是想让洛沨少喝点酒而已,没想到又刺激到他了。
晋叔心里后悔得很。
“是柠檬水。”洛沨声音温和,黑亮的眼眸比以往都要平静,他说,“晋叔,幸苦你跑一趟了。”
晋叔表情终于舒缓下来,怔了一会,接过酒保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烈酒,道,“无妨,你能找我,我很荣幸。”
洛沨微微颔首,这才提到正事,道,“晋叔之前说过,如果我这边有什么警察不方便插手的事情,可以找你帮忙。”
说着,他将手里头的烟摁熄,拿出手机相册,道,“帮我查查祝斯庭,还有这个人。”
第15章泡他
洛沨正拿着手机,给晋叔看相册里的东西,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
来电显示写着[唯]。
晋叔立刻收回了脑袋,表示礼貌的同时,稍稍睁大了眼睛,露出兴奋又好奇的神情。
洛沨:“……”
他起身往外走,手机拿在面前,像护着宝贝一样护着那通来电,出了门,远离那些喧嚣,才提起一口气,按下接听,手机贴着耳朵,说,“唯姐,我在。”
“你……回去了吗?”祝唯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犹豫,还有一丝洛沨无法辨认的情绪。
他举着手机,往祝唯小区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温声道,“没走远,在附近晃悠,怎么了?”
祝唯沉吟片刻,道,“确认一下,没什么。”
洛沨:“嗯?”
“早点回去。”说完匆忙挂了。
等祝唯挂掉电话,洛沨后知后觉地发现,祝唯的回答太不对劲了。
如果是打电话过来确认洛沨有没有回家,那也不应该在听到他说“还在附近”之后,反应不冷不淡。
但如果是她那边遇到什么情况,想要洛沨过去帮忙,刚才那句话说完,也是最好的开口时机了。
他琢磨了一会,渐渐地品出来,祝唯的语气里面,掺着一丝怀疑。
“……”
祝唯在怀疑他。
想到这里,他初时出来接电话时一颗怦然的心,渐渐地凉了下去。
回到酒吧时,脸色阴沉了不少。
晋叔喝完了一杯烈酒,还在想着洛沨近日精神状态好转的事情,来不及高兴,扭头就看到了他接完电话阴沉着的脸。
“……”
这一下可把这个中年人刺激到了,同样被刺激到的是他八卦的心思。
但晋叔毕竟是跟随洛沨父亲多年的人,又给洛沨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监护人,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问比较好。
他看着洛沨原来的位置上一坐,要了杯酒,酒放在他面前,他却像老僧入定一样,许久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久到台上吹萨克斯的人都下班了,晋叔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熬不住,得回家了,便说,“之前说的那件事,确定要办?”
洛沨好像没听见,晋叔便凑过去,重复了一遍。
“办,”洛沨转过脸,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下过雨的星空,漆黑,寂寥,空洞,平白委屈了那双漂亮的眼,他拾起那杯快被遗忘的酒,一饮而尽,道,“无论是谁,欺负姐姐,必须要付出代价。”
洛沨回去之后,当天夜里,祝唯温了牛奶,坐在吧台上翻手机。
房间里,顶级音响设备轻轻震动,曼妙的音乐传出来,热烈的,抒情的,寂寥的,一鸣一唱,皆是谱曲人和弹奏者的情感,企图给冰冷的房间制造些人气和氛围。
只可惜,屋里的人听着,反而越来越孤单了。
刚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舍,不时地回味着这一天和洛沨相处的细节。
仿佛从山间采花归来,浑身上下都是余香。
这种细小的情绪,如同野草抽芽,初时不引人注意,等到有一天突然冒出头了,她才意识到问题了。
从两人分开的那一刻起,祝唯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还想再见到他。
想听他说话,看着他的脸庞,看他讲笑话时,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般没有由来的情绪,像是猫尾巴一样,贴着她的心尖,8字形地来回绕动。
偶尔变成了初春的野草,织成扫把,刮的她心痒难耐。
太荒唐了。
祝唯无法去细想,只能一遍遍地驱逐掉那些最荒唐的念头,就像拿着剪刀大刀阔斧地清理野草,然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让空气里都变成了野草的余香,绕在心头,缱绻不去。
然而这些绮丽的情绪,都在某一个瞬间荡然飘去。
祝唯发现自己手表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洗手台,淋浴间,都没看到自己那块表,想了想,可能是丢在洛沨那边了。
正要给洛沨打电话,看了眼来电记录,突然发现他之前动过自己的手机,接过她的电话。
“……”
这个发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再回想着她前一天夜里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连脚趾头都尴尬起来了。
因为被祝斯庭逼的无路可去,所以跑去找那么个不靠谱的大学生,在他家里过了夜,还让他给自己买姨妈巾和换洗的内裤?
她可真是心大,了解对方吗?总共见过几次面?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跑到他那里,在他睡过的床上睡了一觉?
祝唯一边数落自己,一边寻找各种细节,以佐证洛沨这个人确实非常地不靠谱。
比如说,他点外卖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但是外卖送到的时候,他一分钱也没掏,是祝唯付的钱,并且他一句表示的话都没有。
再比如说,他在祝唯那屋里住了半个月了,什么家具都没添过,用的全都是祝唯以前用过的东西。
这些祝唯虽然不会说,但都看在眼里,也就默默地给他打上了又穷又抠的标签。
再联系手机的事情,难道说洛沨那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翻看了她的手机?
至于手表,那大几万的东西,会不会……被他拿去了?
在这般复杂的情绪推动下,当夜祝唯给洛沨打了个电话。
“唯姐,我在。”
“你……回去了吗?”
“没走远,在附近晃悠,怎么了?”
“……”
话到了嘴边,祝唯实在问不出口了。
她匆忙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如果洛沨真是那种人,她大可以将人撵走,就当这段时间的好心都白废掉了。
省得她继续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情绪,苦苦沉迷。
如果洛沨没有拿她的东西,那块表很快就会失而复得,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验证洛沨人品的机会。
然而,一连三天,洛沨都没再打电话过来,她那块表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祝唯的期待一次次落空,也渐渐地认清了事实。
有时候,祝唯忙完工作,便会暗暗地想,得跟棠溪说一下这个情况。
她处理公事的时候,往往雷厉风行,可跟私人相关的事情,却总是拖泥带水。
想了好几次,她一直没能下决心跟棠溪说这个情况。
棠溪这些天也忙的不分昼夜,祝唯这边的园林项目,聘请的技术顾问就是棠溪的团队,从设计到建模,除了公司工程部的成员,大部分时候都是棠溪的科研团队在出力。
这天开会,棠溪带着两名研究生过来她公司一起讨论方案,中午饭的时候,棠溪这才想起一事,便问,“哎之前不是说洛沨在你这里当助理吗?怎么不见他人?”
棠溪的学生也是听过洛沨这个名字的,闻言好奇地扭过头看她。
祝唯反应平淡,切了块午餐肉送到嘴边,道,“不合适,没要了。”
棠溪表情古怪,想了想,道,“你知道吗,前两天他又跟宿舍的人打了一架。”
祝唯:“……”
她愣住,缓缓回过头,道,“为什么?”
为什么又跟宿舍的人扯上关系了?
之前不是说要休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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