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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久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小小的床侧,已经空了。
她骤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惶惶然望向窗外。
哦,天亮了!现在几点了,谢铭诚出操去了吧?她该去公司了吧?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和想法一交织,她动了动身体,就准备起床。
咝……
稍稍一挪动身体,她便下意识地低低闷呼了一声儿。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个儿浑身鞭抽过似的酸痛,不对,更像是被人给胖揍了一顿,除了疼,还是疼。皱了下眉头,回忆慢慢倒带,她脸上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了红霞。
昨晚上,暴雨,夜色,她和谢铭诚……
于是乎,与她这身儿疼痛相矛盾的是,她心里满满的甜蜜。
“呵……”
轻笑一声儿,她双手抚了抚有些发热的脸,慢慢地掀开了被子。
床上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昨晚上被她弄得绫乱不堪后又染满了玫瑰花开的痕迹也已经不见了,明显已经被他给换过了。
还有……
枕头边上,还放着一套整齐的內衣裤和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
很简单的款式,没有什么点缀,手轻轻触上去,摩挲着那质地,即柔软又贴心,正如谢铭诚给她的关爱一样,细心得犹如一股涓涓细流渗入心底。
谢铭诚……
默默念叨着他的名字,她无法想象他一个大男人大清早跑去买这些女性用品是个怎样的窘态,想到他被其他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儿盯着,会不会黑脸都发烫?
这样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却为她做了这么多。
将他买的衣服捂到自个儿的心窝前,鼻尖儿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缓缓地闭上眼睛想着他,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刚硬的身体线条和结实的身上淌着细汗的样子,挥之不去的,还有那唤着她名字时狂乱的冲击。
这些,那些,还有那些……
一丝不落的全部往她脑海里涌。
脸上愈发红了。
邢小久,大清早的,你在想什么啊……
微微笑着咬了咬唇,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身的轻松,还有安宁。
很快便穿好了他新买的衣服,她爬下来的时候,觉得自个儿两条腿像被灌了铅一般,又酸又软,身体被他狠狠疼爱过的吃痛更是明显。
她不由得撅了撅嘴。
他还说什么让她相信他,他会小心的,结果都是骗人的!
在那个时候,他还顾得了,才有鬼了。
吸上他的拖鞋,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开窗户。
雨后的清晨,空气又清凉又潮湿,整个大地像是被彻底洗涤过似的干净。
唇角带着笑意,她俯身往楼下望去。
这扇窗户,正对着天鹰大队的训练场。她觉着谢铭诚选择这个做卧室的原因也是为了自个儿方便查看战士的训练情况吧。
傻男人,其实也不真傻。
抿唇笑着,然后下一秒,她便看到了谢铭诚。
心里倏地抽紧。
远远的,她看到训练场上战士们打着背包,全副武装正在口哨声里紧急集合,队例前面站着的正是谢铭诚。
这样情形,像极了上次他带着部队开赴南疆。
情况惊人的相似。不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最近国内的新闻她是知道的,全国各地都在防汛,而昨晚上可不正是大暴雨。
攥紧了手,她心慌不已,他这是要去抗洪?
这是第一意识,然后再无意识了——
她顾不得自己这样跑出去有多么不雅观,顾不得自己身上刚才还直呼着的疼痛,吸着他那双大拖鞋就飞快地跑出了卧室,下楼径直往训场场冲了过去。
上次眼睁睁看他离开,她连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说,然后那样撕心裂肺的等待时,她后悔得钻心。
为什么不抱抱他,和他说一声道别?
这样的后悔,她再也不想再尝试一次。
这次,至少,至少她要抱抱他,告诉他要保重,要好好回来,告诉他,她会等着他……
“谢铭诚……”
远远地她喊了一声,他大概是听见了,转过身来。
望着他站立的地方,她看不清他的眉眼,但觉得自己穿着这双大拖鞋太不方便了,索性脱下鞋提在手里,赤着脚就向他跑了过去。
雨后的土地,潮湿中还有带着水的冰冷。
她白皙小巧的一双脚轻轻踏在上面,跑得竟然反常的快速,在这样的奔跑中,身上甚至还在隐隐作疼。非常不适,但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这什么情况……
战士们愣住了,谢队的桃花终于开了?!
在那么多的战士面前,看着冲他跑过来的邢小久,谢铭诚愣了足足有十秒。白色的连衣裙,赤着的双脚,披散着头发的姑娘,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奋力的奔跑。
世界清净了。
他听不到口令声,只听见她的呼唤。
还有,就是她美得令人窒息的样子。
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在流窜,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等理智回到现实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两个人紧紧相拥。
多傻!
然后,从来不因私废公的谢大队长竟然丢下了训练场上目瞪口呆的战士,吩咐副大队长继续整队操练,抱起她来,捡起地上的拖鞋大步回了宿舍。
其实,私心里,他有一种很邪恶的想法。
他想把她藏起来,不想让她的美,让别的任何人看见。
“什么事那么急?光着脚跑,也不怕把脚咯着啊。”
再次坐回到那张床上,邢小久的神色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一脸紧张。
“谢铭诚,你是不是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你咋知道?”
抿了抿干涸的唇,她的声音越发柔軟,“你要去抗洪?”
圈紧了她的身体,谢铭诚皱了皱眉头,“现在大概还不会去的,现在只是武警部队和两个野战军先头部队开赴荆江洪锋第一线。”
“那你们呢?”
“我们现在只是战备状态,情况紧急的时候,可能也得参战。”
略略缓了一口气儿,小久姑娘心里轻松了几秒,又提了起来想到了自家大哥。
“整个红刺都在战备么?我哥也是?”
点了点头,谢铭诚将她的小手拉了过来,包裹在自己粗砺的掌心里,带着点憨直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暖:“现在除了天蝎战队之外,整个红刺特战队都在备战,老大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忽然又将脑袋凑了过来望着她,眸底含着意味深长的柔光,话题却转开了十万八千里。
“小久,你还疼吗?”
脸上一红,邢小久捋了捋不小心垂到额角的长发,心再次狂跳起来。
疼么,疼得要命好吧?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话来,身体倏地就是一个轻颤。
因为,谢铭诚的吻已经压了过来。
她的呼吸,再一次被他给堵得乱了章法。情浴这个东西,不论男女,一旦尝过滋味儿便会难以自拔,时时回味着都恨不得再来炒一盘儿,谢大队长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的吻,并不十分急切,反而极有耐心和温柔。
那吻,又有点不像是吻,更像是在品尝一种特别好吃的食物。
又温柔,又怜惜,这对他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来说,如果不是疼爱到了极点,又如何能克制住自己原本粗糙的性格。
直到他钢铁板似的身体再次将她紧压在身上,邢小久才慌乱地反应过来。
微惊之后,她低低轻唤了他两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谢铭诚,不要了,谢铭诚……”
她怕,真心害怕。虽然昨晚上后来也很美很甜,可是她短时间内,再不敢去尝试一次那种如同被锋利的刀子劈开的感觉了,那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的紧张,让谢大队长皱起了眉头。
“别怕,我不碰你。让我瞧瞧怎么样了?不行得带你去看医生。”
“谢铭诚!”
羞红了脸瞪他一眼,邢小久使劲儿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种事儿,怎么看医生?
她又怎么好意思让他来看啊!
谢铭诚一脸的凝重,固执得又傻气又可爱。
“别犟,我不看看不放心。”
他记得她的眼泪,更记得自己是多么艰难才得到她的,她肯定是受伤了。越想越认同这个结果,他忍不住自责起来,真是又没有经验,又蠢又笨,昨晚上就应该趁她睡着了先检查一下的。
“小久,来我看看。”
咽了口唾沫,邢小久差点被口水噎死。
“不用。”她死死按着他放在腰上的手,死活也不让他看。
虽然他俩发生过那种关系,可是毕竟才第一次,现在大白天的,要让她将自己都没瞧过仔细的地方,暴露在他的面前,不如拿一把刀把她砍了。
她宁死不屈的样子,让原本对她心疼都心疼不过来的谢大队长,哪里还敢造次?
放开了手,他直接就投降了。
“好了好了,不看,我不看了。”
“哼,谢铭诚,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一点都不喜欢,知道我疼还欺负我。”
在深爱的人面前不讲理的撒娇,几乎是每个女孩子都干过的事儿。邢小久故意装出来的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得谢大队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他咬着牙,自个儿傻傻地提出来一个不平等条约。
“小久别生气,以后只要你不点头,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了。”
小久一愣,急得不行,支支吾吾地恨声儿,“谁说不要你碰了,谢铭诚,你这个人,你真傻假傻啊?”
谢大队长迷糊了,她究竟是喜欢他碰还是不喜欢?
看着似喜似怒的刑小久,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满腔的柔情爱意,不知道究竟要怎么稀罕她才好了,叹了一口气,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
“小久,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
“谢铭诚,你是真傻!”
很确定这个结论之后,邢小久突然恶狠狠的用头撞向他的下巴。
物体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话貌似是小学生物老师讲过的。她的额头被他硬得石头般的下巴这么一撞,瞬间就红了一个印子。
疼!
抚着额头望她,小久姑娘眸子里满是埋怨。
“你没事儿,下巴长那么硬做什么?”
“没办法,我是粗人,到处都硬。”
“谢铭诚,你……”谁说他老实不会耍牛氓?
“嘿嘿。”
傻呵呵笑着,他替她揉着额头上那红印,心里真真儿是疼惜得不行。望着她臊红的脸,脑子里不期然回想起她轻轻嗯嗯着婉转承歡的模样儿来。
哎!
中邪了!
——★——
景里的小书房。
两扇窗户大开着,亮敞的室内,装修成了古时候闺阁女儿那种格调。没错了,这地儿,就是三七的工作领地。
在临窗的地方,有一张大大的红木书桌。
此时此刻,三七小美妞半个小身板就悬挂在红木的书桌上,两条小白腿儿蹬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看着那样子像极要掉到桌子底下了似的。
她嘴里咬着笔杆儿,扁着小嘴望着面前的习字本,心里纠结得不行。
按邢烈火同志的意思来说,连三七女士写字像蚯蚓爬过沙地,弯弯扭扭,实在不成体统,有损邢家的家风,以后每天练字一小时,周末加倍,必须练足两个小时算完。
今儿,就是让她苦恼的周末。
小三七多么辛苦啊?她姓连,又不是姓邢,怎么会辱没了他邢家的家门呢?可是满肚子的苦水,申辩无力,投诉无门。
仔细一琢磨,她家老爹霸道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奥特曼和火星人都拯救不了自己了。
好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练字儿就练字儿吧~
1,2,3……
她练的是数字。1是斜着的,2是睡着的,3是M型的,怎么看怎么好玩。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她的习字本上,已经画起了人小儿来。一个长相凶恶还挥舞着大拳头的大叔,咧着一张血盆似的大嘴巴,样子极其骇人在吼着‘要你小命,休想逃’。大叔的嘴边儿,一个小姑娘身体呈数倍缩小状,在逃命似的奔跑,头顶上冒出两个蚯蚓似的字——救命!
嘿嘿,没错儿,凶恶的大叔是她给老爸的形象写照。
至于那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就是苦恼的三七自己了。
垂头丧气,欲哭无泪……
咯吱……
咔嚓……
书房门儿打开了。书房门儿又被关上了。
不用回头,三七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了。这个点儿,除了她亲爱的老妈还能有谁啊?
“三七,写好了吗?该吃晚饭了!”
脑子一转,三七鬼鬼鬼祟祟的藏起习字本,扭过头来,甜甜地冲着老妈一笑,清脆的嗓子亲热的喊着。
“妈妈,我已经写好了。”
望着女儿这副乖巧的模样儿,连翘便知道这里面必有猫腻。
“写完了,拿来我看看。”
“不给你看。总之写好了,我得等到邢烈火同志回来检查。”
小丫头直起身来,索性整个人站在凳子上,小手背在身后,一句话说得大义凛然,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可是,知女莫若母,连翘又哪里不知道这丫头心里的鬼把戏?
狠狠白了她一眼,连翘走过去抱着她的小身板儿,伸手过去就把习字本儿给捞了过来。
一看,愣了几秒,然后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