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皱皱眉毛,秋芳为桂,此桂就是彼桂?
刚进饭店大厅,白准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烟丝浮游向内,一路将他引到了饭店内的咖啡厅。
那缕烟丝飘飘渺渺,最后落在个年轻男人的肩头,王秋芳死后找过他。
男人背对着白准,白准轮椅向前,还未靠近就先听见他说话。
他杀没杀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杀人。
霍震烨长腿一搭,背靠在沙发上,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咖啡,深深吸上一口提神。
从金丹桂死后,他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用这咖啡香压一压。
他对面沙发上坐着个巡捕,苦口婆心:七少,您再仔细想想,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什么?是不是那个柳大为情杀人?
霍震烨眼中讥诮,张口却是玩世不恭的笑音: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要是不认识他,又怎么会在他房里?巡捕只敢心里想想,上面都交待了,对这位七少要特别客气。
他不过腹诽,霍震烨却生就一双毒眼,他嘴角一挑:客房的听差服务生查过没有?像这样送花上门,除了我的房间,还有没有别人?客房里的酒检测过没有?
咖啡厅内人人都衣着光鲜,偏他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衬衣领口松开,额前搭着几缕发丝,天生一对桃花眼,唇角一挑似笑非笑,很有几分风流。
他们还真没查过那天夜里有多少位花国美人进了公子哥们的房间。
是,是,都已经在查了。说完又劝,七少,昨天您兄长的电话就打到总署来了,您再仔细想想,咱们也好结案不是,可别耽误了您的喜事儿。
霍震烨嘴角的笑意隐去,只觉得鼻间血腥更重,端起杯子,想将这味道压过去。
刚端起杯子,他就觉得正被人注视,回头望见白准。
白准瞳仁一缩,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相见。
霍震烨盯住白准,只觉得眼前人似乎是见过的,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人目光相碰,是白准先动,他的轮椅滚到霍震烨面前。
霍震烨对巡捕挥手,示意他离开,巡捕没要到口供,又不敢惹着这位霍七公子,垂头丧气走出咖啡厅。
霍震烨的目光牢牢锁着白准:你是谁?
白准脸色不变,心底生怒,他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竟然不记得他了!
霍震烨看出眼前人在生气,可不知他气些什么,他觉得他应当是认识白准的:我们是不是见过?
白准不回答他的问题,取出一只信封,放在咖啡桌上:压在枕下,她不会再来找你。
既然不记得了,那也没必要再相识一次。
究竟是不是霍震烨杀了人,王秋芳又是不是金丹桂,白准全不在乎,只要把王秋芳送去她该去的地方,这一笔生意就成了。
对七门来说这就是一笔生意,人与人做生意,七门与神鬼做生意。
霍震烨眉梢一动,他昨天晚上确实作梦了,可他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他推测是有人给他下药了。
那种影响神经系统,引发幻觉的药物。
白准就这么撞上来,又让他觉得熟悉,成了第一嫌疑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霍震烨面上在笑,心念如电转,他确定自己见过白准,又觉得这件事是个圈套,想找出是谁给他设的这个局。
霍震烨刚从英国回来,霍老头好像终于想起了还有这个儿子,趁他在上海闹出什么丑事之前,替他安排了相亲。
霍震烨一进饭店包间就知道自己被老头子算计了,立刻摆出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样子。
陶小姐问他在英国的见闻。
他就谈吃谈喝谈在哪里做西服,如何赛马怎么猎鹿。
陶小姐跟他聊英文,他就假装出洋相,指鹿说马。
可陶家小姐还是相中了他,霍震烨这才混到花国皇后的选美中,豪掷千金捧舞小姐。
今天在这个身上扔几千大洋,明天又再换一个,闹得沸沸扬扬,气得霍老头子亲自打电话骂他。
谁知陶家还不死心,他干脆闹得再大些,放出风声说他为舞小姐神魂颠倒。
陶家但凡还要一点脸面,就该极力撇清关系,经过这回,老头子再也别想动这种念头。
花国十二位美人在礼查饭店开宴,霍震烨当然要到场,让记者拍上几张照片,再上一回新闻。
他一向擅饮,那天晚上只喝一杯就有了醉意,回房靠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日醒来,金丹桂赤身露体死在他房中床上,死相极惨,被人生挖双目,塔夫绸床单被鲜血浸透,屋内血气冲天。
来送早餐的客房服务生闻到血腥味,尖叫声吵醒了霍震烨。
霍震烨还算镇定,柳大却跟金丹桂躺在一张床上,跟具女尸睡了一夜。
这种离奇又艳情的血案,隔天就闹得满城风雨,说三人在一张床上有,说为争风吃醋杀人的也有,各类小报记者跟蜂见了蜜似的往饭店里钻。
霍震烨双手交叠,想看白准下一步如何行事。
白准微微咬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麻烦精依旧还是那个麻烦精。
霍震烨挑挑眉,他好像没词了。
白准心想,要不然干脆就让女鬼索了他的命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劝你听老公的话
第3章无眼女
怀愫/文
霍震烨嘴角噙笑:不继续了?
白准耐心告罄,转身离开,只要那缕烟丝还在,王秋芳今夜还会再来,让这麻烦精吃点苦头才好。
白准人走了,信封还搁在桌上,霍震烨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幅纸剪的脚镣木枷,跟戏台上的犯人戴的差不多,手艺还挺精细。
他顺手把这小玩意儿往口袋里一揣,随口吩咐:去看看这人是谁,到什么地方去。
他身边跟着三五个巡捕,霍家上下打点,上至巡捕署长下到捕房巡捕,通通给足了好处,巡捕也甘心听他差遣,跟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
那人没走,他开了间房,住下了,还要了许多酒菜送到房里。
把房间换到他隔壁。霍震烨并不意外,不论是谁要害他,总得露出形迹,他晃着步子上楼去,倒要看看,这人还有什么后招。
白准一时走不成,要了间临江套房,把礼查饭店有名的菜色全点了一遍。
霍震烨在白准门口站定,看着服务生进进出出,窗边圆桌摆满了各色蛋糕西点,眉头一挑,这人倒会享受。
他打开隔壁的房门,对跟着他的陈三说:我就在房里哪有不去,你们歇着去吧,吃的喝的,都算在我帐上。
陈三笑得见牙不见眼:七少只管休息,再委屈您几天,事情就快结了。
在霍震烨这里拿不到口供,巡捕房有的是办法让柳大认罪,柳大骨头再硬,也硬不过铁皮鞭子。
要不是这案子被记者捅了出去,闹得沪上哗然,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悄没声息的也就办完了。
gu903();霍震烨闻言目色一冷,他关上房门,转身在房间里仔细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