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辞张了张嘴,“殿下……”
不料裴行璟又道:“再说了,你又不重,抱着轻飘飘的,我一只手就可以将你抱起来。”
宋清辞两靥染上一抹绯红,裴行璟的话让她无法反驳。可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不管她重还是轻,都不应该让太子抱着她啊!
眼看她还要说什么,裴行璟使坏的松了松手劲。
宋清辞感觉到身子在往下滑,她下意识的用双臂环着裴行璟的脖子,这么一来,整个人越发的贴上裴行璟胸.膛,没有一丝间隙。
裴行璟低沉的轻笑一声,抱着她毫不费劲的朝前走去。
怀里的姑娘身子软软绵绵,就像棉花一样轻柔,乖巧的依偎着他。
听到裴行璟低浅的笑声,宋清辞面上浮现羞赧。她总觉得,太子那一声笑,是在笑她,嘴上说着让他放下自己,身子却赶紧环着太子的脖子。
裴行璟抱着宋清辞,其他人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看着他们二人,傅令容脸色复杂。太子不近女色,总是和女子保持着一定距离,可就是这样矜贵的郎君,却丝毫不避嫌,稳稳当当的抱着宋清辞。
宋清辞穿着朱红色的马球服,她在太子的怀里,就像一朵绽放的芙蕖,极艳极妍,明媚多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独独对宋清辞有几分不同。
去到看台上,裴行璟将宋清辞放下,吩咐下去,“召张医女。”
裴云蓁关切的问道:“清辞,你受伤了?”
宋清辞笑着道:“我没什么大碍。”
马球赛随时可能出现事故,张医女得了裴行璟的吩咐,本来就在这里侯着,因此很快赶来为宋清辞把脉,“公主是受惊了,其余没有什么大碍,晚上的时候喝一副安神汤,这瓶膏药公主用来涂抹手心的伤痕。”
宋清辞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但危急时刻拉扯着马缰,手心有几道划痕,所幸并不严重。
知晓宋清辞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在场之人松了一口气,大皇子走过去,“这场马球赛是我举办的,中途出了这样的意外,让公主受惊,还请公主勿怪罪我。”
他是举办人,在场之人非富即贵,真惹出了事端,他难辞其咎。
宋清辞浅浅一笑,“大皇子严重了,这本就不管大皇子的事,倒是我,扰了大家观看比赛的兴致。”
大皇子又道:“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公主平安无事,便一切都好。”
他转过头看向裴行璟,“太子,大哥这次承你的情。”
裴行璟救下宋清辞,没有让她受伤,否则,一些人又要拿此事大做文章。
裴云蓁插了一嘴,“清辞,好好的,马儿怎么会受惊啊?虽然当时我们几人都围在你身边,但是我们也没有碰到你的马啊!”
顿怕片刻,宋清辞出声,“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平白无故,马儿受惊非常的突然,并不像是一场意外,更像是人为。”
大皇子听到这话,吃惊的道:“人为?公主是怀疑有人故意让你的马受惊?”
宋清辞笃定的回答:“是。”
大皇子犹豫的出声,“意外发生的时候,当时场外正在擂鼓,许是马儿是因为鼓声,才受了惊。”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大皇子并不想插手这件事。事情发生的时候,围在宋清辞身边的,是和她一起打马球的那两队人马。除去宋清辞,还剩下九个人,这九个女子中有像裴云蓁、裴云薇这样的公主,还有些是傅令容这样的高门贵女。
就算是有人故意让宋清辞的坐骑受惊,大皇子也不想追究下去,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在最后一刻时,宋清辞避过裴云薇和傅令容两人的围攻,抓紧最佳时机一举进球,赢下了马球比赛。
比赛结束后,场外擂鼓声激昂,后来与她一队的成员围着她,兴高采烈。另一队成员则在一边,向她说着祝贺的话语。
这样子看,确实找不出可疑的对象,大皇子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是,宋清辞坚持道:“是擂鼓声响起一阵以后,我的马儿才受惊的,再者,马球比赛,所有人的坐骑是一样的品种,没有道理只有我的马儿会因为擂鼓声而受惊。”
裴行璟薄唇轻启,“平宁公主说的有道理,大哥,马球赛开始和结束时需以锣鼓示意,所以这些马儿会提前接受击鼓鸣金的训练,断然不会因为鼓声而受到惊吓。”
听到太子这样说,大皇子脸色变了变,他本不欲插手这件事,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太子发话了,他只得道:“这些坐骑是我准备的,确实应该查清楚来龙去脉。平宁公主请放心,我会尽量给公主一个交代。”
大皇子离开后,宋清辞看向裴行璟,澄净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殿下,这次多谢您,您又救了我。若没有您的话,可能早在宫门口那一次,我就出什么意外了。”
裴行璟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犹如深邃的海水,“我不会让公主出意外的。”
他会好好保护他心爱的姑娘。
宋清辞心里一动,一抹异样的感觉升起,太子的话虽然只有几个字,却给足了她安全感。
虽然中途出了意外,好在最终无事,接下来的马球比赛继续进行。
裴云蓁关切的问道:“清辞,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宫?”
宋清辞摇摇头,“我一切都好,不用提前回宫。”
裴云蓁吐了吐舌头,“刚才吓坏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故意使坏?”
宋清辞脑海里浮现一张面孔,沉默着没有出声。
裴云蓁也不在意,压低声音,打趣着,“清辞,方才三哥抱着你回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看到宋清辞被自己三哥抱在怀里,她一个外人都觉得激动,宋清辞和三哥实在是很相配。
想起裴行璟的怀抱,宋清辞脸红了红,每次在她无依无靠、以为没有人能救她的时候,是裴行璟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和裴行璟在一起,总是让人安心。
只是,太子是误以为她受伤了,才抱她回来的,没有特别的意思。
宋清辞避而不答,无奈一笑,“蓁蓁,快看比赛。”
裴云蓁笑嘻嘻的开口,“好好好,我不逗你了。”
一轮比赛结束后,中场休息的时间,宋清辞道:“荔枝,你去瞧一瞧沈清远大人在哪里坐着?”
荔枝不解,“公主找沈夫人有事?”
宋清辞解释,“方才沈清远大人斩杀了那匹惊马,于情于理,我该向他道谢。”
荔枝出去看了一遭,“公主,沈清远大人离咱们的位置不远,沈夫人和沈太傅也在。”
“沈夫人也在?”宋清辞笑了笑,自从知道了沈夫人三岁的女儿走丢的事情后,她很是唏嘘了一阵,实在是造化弄人,“好,那咱们过去吧。”
☆、28号的二更
自从珠珠被拐走后,因为愧疚和自责,沈夫人多年不曾打马球,这是十三年来她第一次观看马球赛,一时间感慨颇深,与她年龄一般大的,真的是老了,有些连孙儿都有了,马球场上再也看不到她们那群人的身姿,如今的上京,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沈清远进来坐下,“母亲。”
沈夫人关切的出声,“你可有受伤?”
沈清远道:“儿子无恙,已经斩杀了那匹惊马。”
沈夫人又问道:“我方才瞧见张医女在为平宁公主诊治,平宁公主可是受伤了?”
前几日宋清辞为她指路的时候,她没有认出来宋清辞的身份,称呼了她一句“姑娘”,宋清辞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面上也没有一点被冒犯的神态。
细节见人品,想来,这位平宁公主不是那等骄纵跋扈之人。
沈清远回道:“儿子刚才太子那里回来,听太子说,平宁公主并无大碍。”
沈夫人了然点点头,年纪不大的姑娘,赢了马球赛,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不料突然出现意外,若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被惊马甩下来,马蹄践踏在身上,那可要酿成大祸,还好最终平安无事。
沈夫人呷了一口茶,“这些马儿都是提前经受过训练的,一般来说,是不会受惊的,偏偏被平宁公主遇到。”
有时候,意外其实并不只是意外。她擅长打马球,自然对这里面的门路一清二楚,再说了,比赛的成员非富即贵,又是大皇子举办的赛事,在坐骑的选择和训练上再严谨不过,力求不出差错,不可能会出现一匹容易受惊的坐骑。
沈夫人话里的意思,沈清远自然明白,“太子和平宁公主也觉得此事有猫腻,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看台这里的是一座座小单间,左右两边都被隔开,可以容纳四五个人。
沈夫人和沈清远正说着闲话,只见一身姿袅娜的女郎走到门口,女郎的身上是朱色的马球服,明丽动人。
沈夫人一愣,难怪刚才沈钧儒说平宁公主有她年轻时的风姿,眼下平宁公主穿着马球服,玉环束起高马尾,一眼看过去,她还以为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再仔细一看,平宁公主确实和她的眉眼有六七分相似。
宋清辞笑着称呼,看向沈夫人和沈清远,“沈夫人,沈公子。”
沈清远从座椅上起来,作揖道:“公主。”
宋清辞进去屋子,“沈大人不必多礼。”
沈夫人起身,让宋清辞坐到中间的位置,“公主请坐。”
宋清辞没有同意,柔声道:“我是太傅的学生,您就是我的师母,天地君师,我岂能抢师母的位置?夫人,我坐在一旁就好。”
知礼的姑娘总是能轻易给人留下好印象,沈夫人不再坚持,各自坐下。
沈夫人开口,“公主可是来找清远的父亲?他父亲这会儿不在,被同僚叫出去说话了。”
“我是来向沈大人道谢的。”宋清辞笑着道:“多谢沈大人控制住惊马,避免了其他人受到伤害。”
沈清远推辞道:“公主客气了,臣是金吾卫长史,这本就是臣的职责。”
话虽这样说,可在场的金吾卫不止沈清远一个,第一时间奔过去斩杀惊马的,却只有沈清远,这不单单是金吾卫的职责所在。
宋清辞坚持道:“我还是要谢谢沈大人。”
沈夫人笑着接话,“公主安然无恙就好,清远也没帮上什么忙,公主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清辞面上带着浅笑,“夫人,我一切都好,只是手心划了几道伤痕,已经涂过药膏,其余没有大碍。”
沈夫人点点头,“那就好。前几日公主在芙蓉园为我指路,我一时眼拙,没有认出公主,得罪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宋清辞不摆架子,“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公主亦或是其他称呼,只是称呼而已。”
虽然沈夫人对宋清辞的了解并不深,但平和的姑娘,很容易招致旁人的喜欢,哪怕只见过一两次面,也能在心里留下不错的印象。
沈夫人接着开口,“恭喜公主赢得比赛,公主打马球的水平不错,我听说公主练习马球的时间并不长?”
宋清辞回答,“是,我之前不会骑马,也不会打马球,近一段时日才开始练习,只是学了些皮毛。比赛的时候,大多是沈姐姐进球的,最后球到了我这里,我侥幸进了球。我之前听说夫人您很是擅长打马球。”
沈夫人笑着摇摇头,语气带着些怀念和感慨,“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人也老了,没有在马背上拿起月杖,技艺已经生疏了,大不如从前。”
“夫人才不老呢,若是不知道您的身份,我怎么也想不到沈大人是您的儿子。”
宋清辞这话并不夸张,沈夫人保养得当,看不出具体的年纪,整个人优雅从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
沈夫人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们年轻呢?
宋清辞又道:“学会了打马球之后,我才体会到打马球的激昂和热血,若是我早生十几年,就可以一睹夫人您打马球的风姿了。”
宋清辞这番话不是刻意的恭维,她从裴行璟那里听说过沈夫人的事迹,沈夫人高门贵女,长相明艳,时常举办赏花宴、马球赛、投壶等,当时的许多闺秀都爱与她结交,沈夫人是她所在圈子里的中心人物,性格豪爽大气,就像牡丹一样,雍容耀眼。
现在上京的马球社就是沈夫人一手建立的,现在使用的马球比赛规则,也是沈夫人及其好友在前人的基础上添加完善的,即便沈夫人成了亲,也没有拘泥在府邸里,时常约着闺中好友去打马球。若不是沈夫人的女儿丢失,想来沈夫人哪怕上了年纪,也不会放弃打马球的。
沈夫人眉目舒展开,“关于打马球,公主若是有哪里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宋清辞笑盈盈应下,“好。”
珠珠丢失后,这么多年来沈夫人不常出门,更很少与年轻小姑娘交谈,今个见到宋清辞娇花般灵动的姑娘,总是让忍不住和她多攀谈一些,“被清远他父亲教过的学生,都说他不近人情,还常常用戒尺打学生的手心。公主可被清远他父亲打过手心?”
宋清辞柔柔的道:“其实我觉得太傅挺慈和的,若是没有犯错,太傅不会无缘无故责罚学生的。这次月底考核,我的成绩只是中等,但太傅没有打我打手心。”
沈夫人夸赞道:“公主性格和善,读书踏实,清远他父亲曾在我面前提起过公主,说公主的功课,是无逸堂学子之间完成情况最认真的,平日课堂上听讲背脊直挺挺的,端正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