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裴云蓁不知道宋清辞在哪儿,可他早就派人注意着宋清辞的动静,裴行璟冷声吩咐,“去宜春宫。”
明月掩映在乌云中,滂沱的大雨渐渐停歇,地面上深一滩浅一滩的积水,马车飞快的压过积水,朝宜春宫驶去。
宋清辞睡的正熟,外间的荔枝忙碌了一整天也昏睡过去,陈得培偷摸进宋清辞的房间,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姣好的睡颜,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生了病,也是如西子捧心般我见犹怜。
沉重的脚步声在屋里响起,宋清辞听到动静,不由得由睡转醒,她缓缓睁开双眸,只看见陈得培那让人恶心的一张脸。
眼看宋清辞醒了,陈得培垂涎的目光直直看着她,“平宁公主不比从前矜贵,娇花一般的姑娘,一辈子关在这荒凉的宜春宫,连个外人都见不到,生了病也找不到大夫,咱家可真是心疼公主。若是公主愿意让咱家贴身伺候你,咱家保证,公主要什么,咱家就给什么,就算比不上宫里富贵,也能让公主过上舒坦的日子。”
宋清辞胸前的圆润因生气而起伏,苍白的脸色多了些红晕,喝道:“你个狗东西,给本公主滚出去,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本公主就算一辈子出不去宜春宫,也有法子整治你。”
陈得培肆无忌惮的笑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家瞧公主是个聪明人,何苦一辈子孤苦寂寞的待在宜春宫呢?再说了,公主不愿意,可公主一日出不去宜春宫,那就一日逃不出咱家的手掌心。”
宋清辞声音很冷,像泛着冷光的刀子,“你已经成了个阉人,不想再当一个死人吧?”
陈得培脸上的笑意淡下来,阴沉的盯着宋清辞。
*
裴行璟到达宜春宫,宫门口有几个守夜的太监,刚下过一场雨,天上的乌云还没散去,夜幕沉沉,看不清东西。其中一个太监提着灯笼,被扰了好梦,他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一副不耐烦的口气,“来者何人?”
盛厉道:“太子殿下要进去宜春宫。”
“太子?”那太监像听到了笑话似的,“太子怕不是尝着温香软玉的滋味,左拥右抱,怎会半夜来宜春宫?你说你是太子,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盛厉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对太子不敬。”
提着灯笼的太监将灯笼往上提了提,身子打了个颤,当即跪下,“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求太子责罚。”
裴行璟负手而立,冷声道:“打开宫门。”
盛厉出声,“没听见殿下的话?将宜春宫的大门打开。”
那太监抖着身子,“殿下,不是奴才不遵命,只是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去宜春宫,奴才是听令行事,殿下不要让奴才为难!”
裴行璟冲一旁侍卫使了个颜色,那侍卫拔刀过去,架在提着灯笼的太监脖子上,冰凉的刀刃刺进他的脖子,温热的血液流出来。
那太监身子越来越抖,“殿下饶命,奴才这就开门。”
*
陈得培在宜春宫多年,整个宜春宫拿捏在他的手里,虽然他对宋清辞的那几句威胁有所忌惮,但他不认为宋清辞一个弱女子能要来他的命,他一步一步朝着宋清辞走近。
宋清辞使劲力气跳下床,拿起床头放置的茶盏,使劲砸过去,茶盏擦着陈得培的眉头飞过去,在他额头上划出几道血痕。他脸色越发阴沉,“我劝公主省些力气,别惹怒了咱家。”
宋清辞紧紧掐着手心,朝不远处梳妆台看了一眼,靠近梳妆台,一手背后,悄悄的将那根锐利的碧玉簪握在手里,“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没有命活下去。”
陈得培不以为意的道:“咱家有没有命活下去,公主说了可不算。”
屋子的门猛然被打开,裴行璟颀长的身姿大步进,眉宇间带着几分狠厉,尽显威严,他径直朝宋清辞走去。
陈得培脸色一白,赶紧跪下,“奴才拜见殿下。”
裴行璟眸光狠厉,一脚揣在陈得培肩膀处,他整个身子飞出去,沉重的砸在地面上。
裴行璟冷漠吩咐,“心怀邪念,对公主不敬,欺下犯上,剥/皮处死。”
陈得培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剥/皮处死,将背上的皮肤用刀子缓缓划开,然后拉扯,鲜血缓缓流出来,全身的皮肤和肌肉分离,这个死法光是想一想就让他觉得恐惧。
这时候他才彻底的感觉到害怕,不停的磕头,“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他又对着宋清辞磕头,膝盖蹭着地面去到宋清辞面前,“平宁公主,奴才有罪,奴才知错了,求公主饶了奴才一命。”
宋清辞不为所动,“你的命与我何干,我不是说过要让你当一个死人吗?”
她只是看着性子温和,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这不意味着她可以原谅陈得赔,要他一条狗命,也算是为民除害。
裴行璟摆了下手,盛厉捂着陈得培的嘴,将他带出了屋子,剥/皮的时候特意让行宫的宫女、太监都看着,以此给他们一个震慑。
屋子里只剩下宋清辞和裴行璟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宋清辞静静的看着裴行璟,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太子了,太子眉宇间带着些疲惫,大半夜的来宜春宫,太子应该很累吧。
她慢慢的出声,“殿下,您不该来这里的。”
裴行璟眼眸湛黑,反问道:“为何不该?”
因着受了风寒,宋清辞嗓音有些哑,“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探望我,你硬闯进来,皇上肯定会生你的气,所以你不该来。”
裴行璟开了口,“你是我喜欢的姑娘,没有该来或不该来之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眼眶蓦然涌上泪珠,没有见到裴行璟之前,宋清辞以为她可以割舍下裴行璟,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待在行宫里的事实。这几天她下地种花草、搭葡萄架子、做绣工,她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裴行璟、去想那些她放不下的人。
可是今夜一见到裴行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宋清辞才知道,她根本无法忘记裴行璟。
裴行璟走到她面前,温热的指腹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清辞,我来晚了。”
宋清辞环上裴行璟劲瘦的腰,这几日那些委屈、难过全都不见,她只感觉到踏实和安心,她喜欢裴行璟,很喜欢很喜欢,“殿下,您没有来晚。”
“你生病了,清辞。”宋清辞身子要比以前烫,裴行璟抱着将她放在床上。
经过刚才那一遭事,宋清辞提着心落下来,身子越发没有力气,“我受了风寒,还有些发热。”
裴行璟吩咐盛厉去请大夫,大夫很快就来了,为宋清辞把了脉,开了药。
荔枝刚才是被陈得赔下了迷香才没想过来,等她醒了之后,知道陈得培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破口大骂,等知道他被剥/皮处死,这才觉得解气,这种人死不足惜。
她赶快给宋清辞熬了汤药,伺候宋清辞喝下,裴行璟捏着一块乌梅递过去,温柔的问道,“苦不苦?”
“苦。”宋清辞柔柔的拉长调子,颇有撒娇的意味,“但是有殿下的梅子,就不苦了。”
荔枝在一旁看着裴行璟和宋清辞的相处,情不自禁露出笑,她悄悄的端着药碗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太子来了就好了,公主终于不用再被人欺负了,希望佛祖保佑公主以后都不会再受欺负。
裴行璟理了理宋清辞耳边的碎发,话里带着愧疚,“清辞,这几日我被父皇派去商州办理差事,所以没能及时来宜春宫。”
宋清辞握着他的手,摇了妖,“没关系的,殿下,其实我在宜春宫的日子还不错。我种了好多花种和菜种,还让人搭了葡萄架子。”
唇角漾着浅浅的笑,他的小姑娘,总是这么的温柔自若,这么的招人喜欢。
看着裴行璟面上的疲倦之色,宋清辞有些心疼“,殿下,夜深了,你忙碌几天都没好好歇息,快回东宫休息吧,你今夜处置了陈得赔,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了。”
裴行璟开口,“你还生着病,我不放心你,万一半夜你又发热了怎么办?”
宋清辞眨了眨眼睛,“荔枝会照顾我的。”
裴行璟戏谑的道:“荔枝照顾你,哪有你夫君照顾你贴心?”
好不容易见到宋清辞,他可不会再回去东宫。
☆、第67章
夫君?宋清辞本来两颊因发热而爬上绯红,这会儿她的脸越发红了,她还没嫁给裴行璟呢,这人就无赖的想当她的夫君。
杏眸里漾着羞意,她嗔了裴行璟一眼,“殿下,你不回去也行,我让宫女给你收拾一间屋子。”
裴行璟薄唇勾了勾,“这会儿收拾屋子要不少时间,我和公主住一间屋子挺合适的。”
这人真是想着法逗她,宋清辞赶紧道:“殿下,我还在生病呢,你不能和我待一间屋子。”
裴行璟倒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熄了烛台上的灯,朝她走近。
烛火熄灭,屋子一下子暗下来,在黑暗中,所有的感觉被无限扩大,宋清辞可以听见裴行璟脱外衣的动静,她还听到,裴行璟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屋内的气氛变得暧昧,她一颗心突然跳的很快。
“你放心,你生病了不会传给我的。”裴行璟来到床榻前,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慵懒,“奔波了这么几日,我这会儿很困,你不会狠心的将你夫君赶去另一个房间吧?”
他还真说对了,宋清辞知道今晚留裴行璟在她的房间于理不合,但看到裴行璟眉宇间的疲惫,她又舍不得拒绝裴行璟,只想让他快点睡一觉。
纠结片刻,宋清辞往里挪了一下,掀开锦被,轻轻拍着床榻外侧,示意裴行璟过来睡。
眸里带着笑意,裴行璟上塌,将宋清辞抱在怀里,在她眉心亲了一下,“清辞,睡吧。”
宋清辞“嗯”了一声,两人抱在一起,虽然因为视线太暗淡,看不清裴行璟脸上的神态,但宋清辞却觉得安心。
前几日待在宜春宫,陡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清辞一个人孤零零的,总觉得缺了什么,睡觉也不敢睡的太熟。但今日见到裴行璟,心底深处的害怕和提防全然不见,宋清辞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因为她知道,有裴行璟在,不会再有人来欺负她。
喝了汤药,睡意涌上来,裴行璟的怀抱又很温暖,宋清辞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睡在一起,怀里的姑娘肌肤娇软的想豆腐,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几日而来的疲惫随之消散,这一刻,裴行璟彻底放松下来,听着宋清辞平稳的呼吸,他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日早上,叽喳的鸟鸣响起,宋清辞缓缓睁开眸子,一瞬间有些迷茫,但看到身边的裴行璟,她情不自禁露出笑。有裴行璟在,昨夜她睡的可香甜了。
裴行璟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开口,“一大早就这么入迷的看我?”
还入迷呢,太子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宋清辞笑了笑,“殿下好看,我才看你呢。”
裴行璟胸膛微微震动,笑了一声,宋清辞肯定不知道,早上盯着一个男人看,就算是自制力很好的男人,也想对她做些什么。要不是宋清辞生了病,裴行璟还真想尝一尝温香软玉的滋味。
裴行璟半依床头,拉过她的手,闲适的把玩着,“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清辞轻快的道:“我都好了,也不发热了,脑袋也不晕晕沉沉。”
“这就好。”裴行璟昨天晚上醒了几次,摸着宋清辞的额头没有发热,他才放心睡下。
他们俩又不是夫妻,宋清辞总觉得害羞,“殿下,您再睡一会儿,我先起床。”
裴行璟忽然来了兴致,逗着她,“你昨天风寒那么严重,今天肯定身子没有力气,我帮你穿衣服。”
宋清辞当然知道裴行璟打得什么主意,她瞪了他一眼,说是瞪,更像是害羞,她赶快下榻,拿着衣衫小跑到屏风后,清和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殿下,您想得美,我已经痊愈了,可以自己穿衣服的。”
虽然被宋清辞瞪了一眼,裴行璟却觉得舒坦。宋清辞在他面前从不设防,他们两人的相处自自然然,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
今天早上的膳食比前几日都精致,太子到了宜春宫,那些宫女、太监可不敢含糊,再加上目睹了陈得培剥/皮而死的情景,不少宫女、太监昨晚做了噩梦,也不敢对宋清辞不敬,生怕自己落个和陈得培一样的下场。
用过膳,裴行璟还有政事要处理,不能一直待在宜春宫,“清辞,我先回宫,明天我再来看你,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的。”
宋清辞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想回宫,行宫里虽然只有她一人,吃穿用度不如宫里精致奢华,但好歹这里没有像皇上那样自自傲自大、让人恶心的人,“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你昨晚来了宜春宫,违背了皇上的命令,今天皇上会对你发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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