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需要休息。”他一把抓住她要往自己身下滑去的手,同时克制着去平复对她的某种“本能”。
卫珈靠在他胸口没有说话。这里虽然听不见心跳声,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包裹在制服下的蛰伏着力量的肌肉与线条。
好像只有靠着他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至于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卫珈这时才羞耻感回笼似的想抽回来,但是男人的力气显然不打算让她如愿。
赫沉扣着她的腰,让她能趴在自己身上,卫珈看不到的地方他目光带着若有所思的审视,“你今天很反常。”
他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平时她几乎不会主动。
“我只是……”卫珈大脑里的弦绷紧,情急之下给自己想了个借口,“看到路叔叔这几天的情况,我才突然明白了过去我一直忽略的问题。你能永远保持在巅峰与年轻的状态,但是我不行,即便没有突如其来的疾病,但我最后还是会衰老,会死。我不想……在老了之后面对现在这样的你。”
她为了应急找的借口其实也是另一个心结,下意识的反应让卫珈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有点懊恼,更多的是后悔,但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
赫沉脸上没有露出太多表情,他手抚上卫珈的后颈,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带着些力道的触碰重新带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你担心这个?”
半晌,怀里的人才低低应声。
“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卫珈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觉得云里雾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赫沉的回应只是这个,他以为自己只是担心他会接受不了老了之后的她,还是?
“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卫珈干脆破罐破摔。她有些急切地撑起身子看向他,“我会老,变成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人,你懂吗?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赫沉看着她没有说话。卫珈看不懂他此时的情绪。
“停止你的胡思乱想。”他贴近,声音轻得只缠绕在她耳边,最后似乎带着些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耳朵。
卫珈撑着身子的手软了软,最后重新趴回他怀里。她有些沮丧且无力,赫沉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担忧,给出的回答也因此像是应付。
不应该这样。她眼眶发酸。
他们就应该趁早终止这种错误。
卫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们之间很少会有这种纯粹的温情平静的时刻,不管是对赫沉还是对她都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但这种体验却有一种奇异的悸动,比起激烈的情/事更能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她有些贪恋,所以没有再出声打扰这样的时刻。
或许未来不会再有。
但是抱着她的男人却很清楚怀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赫沉听着她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大概已经进入熟睡状态。
他盯着房间里的壁画若有所思。
原本他可以在卫珈主动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去拒绝和阻止,因为他确实对她持有那种欲/望。
但是他没选择这么做。
她明显心神不宁而且很疲倦,只是想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比起做/爱她更需要的是睡眠,或者直接把心事告诉他。
赫沉不知道卫珈有没有对自己说出所有。但愿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的隐瞒。
那种脱离他掌控和理解之外的事态与感情只会让他烦躁。
卫珈很庆幸她清晨睁开眼的时候赫沉已经走了。她一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身侧空空如也。
原本今天她应该照常去医疗所照顾路定,但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后她已经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去。
忽然间想到什么,卫珈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放在房间另一侧矮桌上腕表形状的通讯器。她握着表带轻轻一转,“表盘”背后的金属面就暴露在她眼前。
她忙伸手触碰上去,然后又沿着边沿摸索半天,几秒钟后随着她最后一下动作,表盘背后的金属底片突然脱落下来,但是却没有因此暴露出通讯器的内部构造。背后那一面还是好好的金属面,只是落在她手里的金属片转瞬间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这是昨天路定给她的东西,她想了很久,觉得只有藏在这里比较稳妥。再加上这个传输装置能够极为智能地随着所附着部位的具体情况而改变自身的外貌,所以只要不对她这个通讯器产生什么疑心来特意检查,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保险起见,卫珈没有在房间里对装置过多打量,而是不着痕迹地握在掌心走向浴室。
进了浴室后卫珈小心锁好门,她站在镜子前低头摊开掌心,上面除了传输装置,还有她从小轩那里得到的礼物吊坠。
吊坠里装着父亲留给她的,让她能够“反悔”的东西。
卫珈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脸色并不好,眼底也带着郁色。她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骗过赫沉,或许他还有些怀疑,但是只要不让他发现另外的端倪,怀疑就怀疑吧。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出传输装置里原本放置着的芯片,然后快速地把装在吊坠里的那个跟取出来的这个交换了放置的位置。
卫珈抬手将吊坠重新挂在脖子上戴好。做完这一切,她微微皱着眉,有些失神地看着镜子里。
一种茫然、忐忑与焦虑笼罩了她。
有一瞬间她很想立刻打开通讯器告诉赫沉一切,但是理智却死死拽住她。显而易见路定既然敢捅破窗户纸懒得再伪装,就证明他有了很大的把握,或者终于狗急跳墙。不管是哪种,后果都无法预计。
路定很可能会留有什么后手,她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
想到这,她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开始如同往常一样洗漱,只是弯下腰将凉水泼在脸上时忍不住一阵鼻酸,一点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最后被冷水吞没。
悬浮屏上展示着复杂的曲线,从昨天到现在它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呈现着一种静止般的平稳。
坐在悬浮屏前的研究员也不再全神贯注地盯着,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因为他也很清楚现在他监测的这个小东西还没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他只需要……
忽然间,屏幕上的曲线波动了一瞬,研究员瞥见以后赶紧定睛仔细看过去,但是现在屏幕上的那些曲线却又好好的,没什么动静。
“眼花了?”他自言自语。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原本紧闭的门向两侧滑开,西装革履的葛恩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研究员站起身,“一切正常。”他按照经验与常识将刚才的事当成了错觉。毕竟要是真有什么状况,曲线的各项数据肯定都会有不间断地浮动。
得到想要的答案,葛恩放慢了步子走到悬浮屏前,仰头若有所思地打量。
面前的曲线代表着卫珈手里传输装置和芯片的各项数据,路定曾保证她会“言听计从”,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意外。
他心情颇好地在一旁的长沙发上坐下。
就在昨天,路定将密码链下涵盖的所有文件都交给了他,于是他有了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类人感情项目的半点踪迹。
卫城宣扬了好些年的理念竟然只是空谈和谎言!仿生人也不会因为某一部分愚不可及的倡导者而去尝试着给自己添加什么累赘的人类感情,即便赫沉被一个人类女人蛊惑、想要所有仿生人都变得跟他一样愚蠢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他忍不住低低笑起来,重新坐回光屏前的研究员听见这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自从议事会失势,曾经手握权力的议事会会长地位一落千丈行动受限后就变得愈发喜怒无常,连同他在内的一众继续为他效力的人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你先出去。”
听见这四个字,研究员忙不迭起身往外走。
葛恩等人出去了才接通与路定的通讯。
“我需要尽快手术。”路定开门见山,没有多废话,“你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
“手术?你觉得凭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有时间给你手术和恢复身体?”葛恩嗤笑,“不要心急,路教授。等解决了赫沉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路定没有说话。
“现在生物改造技术的文件已经在你手上——你手上肯定有备份,这我很清楚。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心急的了,你拥有一具仿生人的强健躯体只是时间问题。”葛恩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朝路定摊开手,假惺惺地做出拥抱的姿势,“那么,路教授,提前恭喜你摆脱人类孱弱的躯体获得‘永生’?”
第87章“临终遗言”
这几天赫沉忙了起来,这对卫珈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这样他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有些时候甚至一整天她都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见过他,她也就因此不用时时刻刻在赫沉面前伪装。
至于赫沉在忙什么的事情她不完全了解,只知道是在忙彻底掌管一切事物的就职仪式。虽然暗地里他早已经接手了过去议事会的一切权力——从葛恩之前的丑闻被公之于众后就失去了众多人的支持,但是明面上始终没有一个对于大众的、正式的宣告。
每一天卫珈都怕受到路定的“指令”,甚至常常草木皆兵,但是被这种状况和心理弄得焦虑不安的时候又有种物极必反的歇斯底里,恨不得这一切尽快结束。
晚上她总是胡思乱想很多,想她和赫沉之间的点滴,以及想未来。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睡去,清晨在细微的动静里惊醒。她知道那是赫沉起来的声响,但是她假装还半梦半醒,然后默默体会着男人落在她额角的一个吻。
带着清晨的几分凉意和温热。
……
“我?!”卫珈满脸诧异,“我去干什么?”
赫沉修长的手指抵住泛着淡淡光泽的缎面,慢条斯理地推紧领带,“关于你父亲的那些研究成果,需要给出一份说词,不管是关于现状还是未来的研究。这次的仪式就是最好的机会。”
当然,他还有别的计划,只是暂时不会告诉她。
“可是,”卫珈有点急了,“类人情感项目根本就不存在,我能交代些什么?”
仿生人里也有一部分是支持这个项目的,如果得知这个项目的存在只是一个泡影或者谎言……
“这个交给我,你只需要提到其他的。”赫沉转身看着她,“你是卫城的女儿,也是解开密码链的人,这个角色交给你来担任最合适,而未来你也的确会参与研究项目,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当然无法再拒绝,只是……“你要怎么处理类人情感项目的事?”
“我会有安排,不用担心。”注视片刻她微微颤动的眼睫,赫沉伸手托住她的脸让她抬头看向自己,“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和念头。”
说完没有再多谈到别的,而是给了她一个吻。
卫珈刚要运转起来的思绪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打断了。
赫沉的吻总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淡和高高在上,也没有那种冷硬与禁欲。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只能被炙热的唇齿牵着鼻子走,没有分毫的招架之力。
一吻结束,卫珈急促地调整着呼吸,迷迷糊糊中察觉到男人同样不太平稳的喘息落在耳畔,“今天我不回来,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来接你。”
末了他又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等赫沉离开后,卫珈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停止这种思绪过度紧绷的状况,至少不能把赫沉一句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就职仪式的话都想得太复杂。
医疗所的采光很好,然而阳光流泻进来也没有带来太多暖意。一些医护人员匆忙往来,最后隔绝这一切的是急救室门关上的“嘭”一声重响。
卫珈静静地站在门外。她旁边站着莫林,所以她不得不尽力让自己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得自然。
虽然她不知道莫林对于路定的真实情况到底知不知情,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计划的一员,一切都是出于谨慎。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漫长,但是处于这样极度安静的环境里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变得难熬。
忽然,急救室的门开了。
路定那位仿生人主医师走出来,神色冷漠,“你们可以进去了。”
“教授没事了?”莫林问。
“那些仪器大概还能维持他二十分钟的生命。”对方没有过多解释,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卫珈迫使自己露出那种该有的难过表情,但是心里又不由得自嘲或许她的演技非常拙劣。
莫林瞪大眼,末了攥紧拳头脚步匆匆地踏进急救室。
那个仿生人还等在门口看着卫珈,眼里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
卫珈跟着走了进去。
“教授……”莫林俯身在床边,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路定躺在床上,看上去真的就像一个濒死之人,脸色惨败,已经不剩多少活人的生机,那副样子落在卫珈眼里,甚至让她有一瞬间的怀疑——他是真的要死了?之前的事都是假的?
但是某一瞬间路定看向她那种别具意味的眼神像是兜头一盆冷水,让她一下子回到现实。
路定收回目光,耐着性子拍了拍莫林的手臂,笑着说:“人都有生老病死。”
病床上的人说话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莫林必须要俯下身才能听得清。他垂着眼心情格外复杂,最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竭力做出一副红着眼悲痛的模样。
要说对于路定的死他一点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算是他的导师,带着他研究了不少的成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另一方面,他已经察觉自己有越来越多的观点和路定不能相容,而对方的地位决定了他永远不可能有反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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