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上，拽了拽印着生活大爆炸LOGO的T恤，忍不住抱怨道：“这很不舒服。”

菲比认同地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也不喜欢穿衣服，但没办法，人类没有毛，不穿会很冷的。”

帕丁顿手足无措地看向西里斯·布莱克。

“布莱克先生，”他说话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没有办法让我变回去吗？”

西里斯：“呃。”

梅林：“我想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西里斯抽了抽嘴角：“仅仅是复杂？”

巫师重新穿上大衣，一脸严峻又惊叹的神色：“还原咒是不可逆的，而且帕丁顿本身就是只熊，他不可能受到魔咒影响。”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信誓旦旦地对梅林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魔法能把动物变成人。之后麦格教授也承认了这点，梅林想这应该不是西里斯·布莱克孤陋寡闻，而是的确很难办到。

他想了想，而后开口：“子弹击中了女巫，这或许对她的施咒有所干扰。”

西里斯：“……如果这是说错咒语后阴差阳错的结果，她可能要因此减刑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西里斯自己先嘲讽般地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我得把这件事告诉麦格教授，先生，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超我的知识范畴了。”

梅林：“感谢你的帮助。”

西里斯：“之后傲罗会来协助你们处理米莉·森特，哦，还有禁用幻影移形的咒语。”

说完西里斯·布莱克还朝着帕丁顿挥了挥手：“暂时享受你的‘人’生吧，帕丁顿先生。”

帕丁顿：“……”

西里斯前脚刚走，洛克希后脚就走了进来。

她推门而入，看到沙发上的帕丁顿后“哦”了一声，然后转向梅林：“借一步说话？”

梅林颔首。

他看了一眼菲比，女孩就坐在沙发的身边，压根就没关注他们在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菲比的注意力完全被变成人的帕丁顿吸引了，她满脸好奇，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身边的青年。

趁着这个功夫，梅林随着洛克希走出房间。

“安排妥当，女巫现在在特殊病房里，”洛克希开口，“她的魔杖被后勤人员拿走了，刚刚注射了镇定剂，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那么也暂时不用担心她会逃跑。

这些事本应该梅林亲自安排的，但是想到房间里的两位，他就隐隐地感觉到了头疼的预兆。

洛克希挑眉：“你打算怎么安排帕丁顿？”

梅林：“一切照旧，直到巫师给出结果吧。”

洛克希：“我觉得这样挺好，他身材不错。”

梅林：“……”

后勤官被洛克希这句话噎了一下。

“你认真的？”梅林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皇家特工这么多干员，别说外勤特工了，就是流窜在街头的线人也比帕丁顿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腿好吧？

“怎么了，”洛克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种肌肉男我可以打十个。”

“……”

行吧，喜欢清秀小伙也挺好的。

“就是有一点。”

洛克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帕丁顿变成人后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张脸。”

“MI6的军需官。”

“什么？”

梅林揉了揉眉心，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连他都得消化一阵。

“帕丁顿变成人后，相貌和MI6的军需官Q有点像。”他解释。

“啊，”洛克希想起来了，“怪不得！”

说着年轻的兰斯洛特勾起嘴角，金棕长发之下的眼眸兴致勃勃地亮了起来。

梅林几乎都不忍心提醒了：“那位军需官不喜欢姑娘。”

洛克希：“这不是还有帕丁顿吗！”

梅林：“……”

他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姑娘各个都厉害的很。

送走洛克希，接下来还得安抚帕丁顿。

说真的，尽管从后勤人员到艾格西，都没少打趣过梅林在支撑皇家特工运转时是又当爹又当妈，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有照顾年轻人的一天。

他回到房间，刚刚还老老实实坐着的菲比已经整个人都滚到了沙发上。

菲比实在是太好奇了，一直以来从动物变人的只有她一个，不能像猫咪一样自由自在的违和感没人能懂。而眼下她的朋友也变成了人，女孩还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经历这件事。

她凑到帕丁顿身边，拽着青年的衣袖轻轻嗅了嗅，然后惊奇地抬头：“帕丁顿还是原来的味道！”

帕丁顿：“哎？”

菲比笑吟吟：“阳光、树叶还有蜂蜜的味道。”

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帕丁顿听到菲比的话，紧张的神情瞬间缓和下来。

连他瑟缩的身躯也禁不住放松了一下，青年稍稍勾了勾嘴角，笑得格外温柔：“谢谢你，菲比。”

得到感谢的菲比得寸进尺，她又朝着帕丁顿的方向靠了靠，几乎扑进了青年怀里，朝着他的颈部嗅过去——

然后菲比就被梅林面无表情地提着后领拎了起来。

菲比：？？？

看来哈利的一番苦心都白费了，梅林开口训斥：“这太不礼貌了，菲比。”

女孩甩开他的手：“帕丁顿没关系的，之前你都不管！”

梅林：“因为帕丁顿之前是只小熊。”

菲比：“梅林真是双标。”

梅林：“……”

他刚想说什么，帕丁顿抢先替菲比辩解：“没关系的！菲比只是好奇，只要别……呃，别总是这样就好。”

菲比得寸进尺：“帕丁顿都不介意，梅林过分。”

梅林顿时哭笑不得。

显然现在不是和菲比争论无关紧要问题的时候，梅林看向沙发上的青年：“我得先处理女巫的事情，帕丁顿，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帕丁顿当然不介意：“好的，但是——”

清秀的年轻人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

从小熊变成人，帕丁顿面临着和曾经的菲比一样的问题。小熊有几件衣服，还有一顶红色的帽子，但他从没穿过鞋。

青年双脚踩在帆布鞋上，有些茫然：“我需要把它带走吗？”

菲比：“哈。”

轮到菲比来教帕丁顿怎么做一名人类了。

女孩来了精神，立刻把梅林抛在了脑后。

“我来教你。”

她灵巧地翻身踩到地上，蹲在帕丁顿的腿边：“你首先得把脚伸进去。”

帕丁顿：“呃，伸哪儿？”

菲比帮帕丁顿松了松鞋带，指引着他顺利地把鞋子套到脚上。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你跟着我一起做，”女孩拽住帕丁顿左脚的鞋带说道，“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帕丁顿眨了眨眼睛。

他学着菲比的样子，俯下|身拽住右脚的鞋带，左手一根、右手一根，菲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看着我的动作。”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女孩飞速地帮帕丁顿系好了左脚鞋带。

帕丁顿：“……”

“你试试看？”

“菲比，我没跟上。”

“笨死啦！”

梅林忍不住失笑出声。

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围观菲比气鼓鼓地模样，出言提醒：“你得慢一点，菲比，最好是分解动作。”

菲比：“好吧。”

她只得解开鞋带，重新一步一步指导帕丁顿。

好在帕丁顿很善于学习，他很快就搞定了鞋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熊的平衡能力还是不如猫，突然变高，帕丁顿有些站不稳。

从沙发走到门口，青年几次险些跌倒，还撞到了桌子。

菲比：“嗨呀。”

身为朋友，菲比当然不能放任帕丁顿这么走回房间，她跟在他身后：“我把帕丁顿送回去吧，梅林。”

梅林：“去吧。”

得到首肯的菲比小小的欢呼一声，女孩乐颠颠地推着帕丁顿出门，金色的马尾在背后甩来甩去。

梅林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开房间。

她能把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是件好事，交到帕丁顿如此品质善良的朋友也是件好事。事实上这正是梅林希望的：她能拥有朋友、同伴，以及人类社会中最为合适的位置，而不是拘泥于他的房间一角。

可当总是黏在他身边的菲比连头也没回地离开时，梅林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坐在办公桌前梅林还在处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休息一天，带着菲比出门采购而已，却没料到带回来了跟踪狂，这位跟踪狂还阴差阳错地将帕丁顿由熊变成了人类。

趁着菲比不在，他立刻开始了工作。

先是联系傲罗，幸而西里斯·布莱克将他教子哈利·波特的邮箱给了梅林，谢天谢地，至少他不用写信了。

年轻的傲罗很快就给了回复，与梅林约定了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接着是上午在超市时收到的通讯，CIA的女特工苏珊·库珀正在追踪拐卖少女的另外一条暗线。严格来讲，这应该是MI6负责的事情，但CIA在这个案子上一直同皇家特工合作。梅林想了想，还向MI6发出了通知。

顺路把今天的所有事情整理一份，汇报给现任亚瑟哈利。

杂七杂八的事项处理完毕，已然到了晚上。

而菲比还没回来。

帕丁顿也变成了人，这件事对菲比来说意义非凡。看菲比刚刚那兴奋的劲头就知道，自己的朋友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她有多高兴了。

梅林看了一眼时间，正思忖是否要喊她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然后门开了，小熊，准确地来说是曾经的小熊，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身体，生怕打扰了梅林工作。

“梅林先生，”帕丁顿开口，“菲比又睡着了，我想你该去接他回来。”

“……”

真是毫不意外。

梅林起身：“在你的房间？”

帕丁顿：“是的，以及，呃。”

青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梅林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放缓语气：“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说，帕丁顿。”

帕丁顿长舒口气。

“事实上，”他斟酌字句，“我认为现在菲比的英语水平非常优秀，她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不应该，嗯，不应该再继续白吃白喝了，先生，你们是否还有其他的工作适合我？”

这就是为什么，梅林觉得菲比有这么一位朋友，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望得到白吃白喝的职位呢，真是人不如熊。梅林也不介意帕丁顿继续留在皇家特工总部，小熊做的可不止是帮助菲比学习英语。没事的时候，他还会打扫卫生、制作果酱三明治，尽最大可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别说梅林不想，就算梅林想，他真的把帕丁顿赶出去，后勤部的姑娘们怕是要罢工抗议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萨维尔街的店面裁缝一直想收个学徒，你要不要试试看？”

帕丁顿清澈的双眼猛然亮了起来：“我可以吗？”

梅林：“这我说了不算，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走吧，菲比在哪儿？”

菲比的确在帕丁顿的房间里。

兴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终于撑不住了。菲比蜷缩在帕丁顿的床上沉沉睡着，绑在脑后的马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开了，她金色的卷发散在肩头，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梅林俯身，但这次他的刚刚触及到菲比的肩头，女孩动了动，醒了。

“……梅林？”

菲比揉了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睡意。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翻个身就本能地往梅林的怀里钻。梅林不得不伸手按住菲比：“好了，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回去。”

“可是好累，”菲比根本不听他的，她伸手环住梅林的脖颈，脸颊在他的肩头蹭了蹭：“我不想动。”

梅林叹了口气。

一旦撒娇起来，这姑娘就没完没了。梅林不想和她在这种事上纠缠，而且一天下来她也的确很累。

因而梅林只得横抱起她。

明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可菲比还是懒洋洋的模样。她枕在男人肩侧，黏糊糊地开口：“我好开心啊。”

梅林：“因为帕丁顿和你一样，也变成了人？”

菲比：“嗯！我不孤单了。”

梅林：“……”

他很想说你本来就不孤单，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模样哪儿有半分寂寞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变成人”这件事对菲比来说意义非凡，的确值得高兴一番。

然而梅林的沉默落在菲比眼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孩朝着梅林的脸侧靠了靠：“梅林不高兴。”

梅林：“嗯？不，我为你高兴，菲比。只是帕丁顿未必愿意做一名人类。”

菲比：“你就是不高兴，梅林是不是吃醋了？”

梅林：“…………”

怀里姑娘的灰色眼眸绽开绚烂的神采。

他们回到了梅林的卧房，他把菲比放了下来，可是女孩还是不依不饶着抱着他：“不用担心，我最喜欢的还是梅林！”

梅林失笑出声。

他把菲比从身上扒拉下来：“等你搞清楚喜欢的真正含义再说这句话也不迟，姑娘。”

菲比：“哼。”

她一脸不服输的表情，眉头紧蹙：“你总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即便是生来就是人类，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下，”梅林开口解释，“没接触过人类社会，没有自己的社会地位，我也不能把你的话当真，菲比，这样很不负责任。”

梅林的话使得菲比一怔。

她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梅林很清楚，而现在他把事实点出来，菲比甚至忘记的继续撒娇。

女孩不自觉地松开双手，她后退半步，坐到了床上。

“帕丁顿不能再继续陪我了，”菲比小声嘀咕，“他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啦。”

“萨维尔街的店面裁缝想收个学徒，我建议帕丁顿去试试。”

“啊……”

菲比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舍和忐忑。

她不自觉地抓紧身下的床单，吞吞吐吐地问道：“那我呢？”

梅林：“你可以随时乘坐胶囊列车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