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他了吗？”

“当然，”菲比点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

邦德不禁重新打量菲比一番：搏击台上的女孩个子矮小，身材却不错，金发扎成马尾，清秀的面庞一览无遗。她当然漂亮，连瞎子都能从菲比柔软甜美的声线中听出“漂亮”一词来。

但说真的，就算是猎艳无数的邦德，也不会对菲比心生什么念头的。

“你太年轻。”他说。

菲比惊讶地瞪大眼睛：“书上说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性啊成熟了。”

邦德：“不是生理上，而是这里。”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菲比毫不意外地露出困惑的神情。

“梅林这个人太过老派，”邦德开口，其实他觉得皇家特工整个组织都很老派，“而你不仅干净的像张白纸，更是一开始就处在他的庇护下，所以他不会把你当情人看待的。”

“为什么？”

“……一个忠告，女士，少问为什么，做人要多思考和观察。”

“梅林从来不会嫌弃我问得多。”

邦德不禁对梅林心生敬佩，他这哪儿是空降女朋友，简直就是空降了个十万个为什么，这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是啊，”邦德开玩笑式地说，“他年轻时也是这种人。”

“哎？”

菲比倒是没料到这点：“你和梅林认识很久了？”

邦德：“差不多。”

“可我从没见过他联系你。”

“我们看起来像是相互喝酒的关系吗？”邦德反问。

好吧，的确不是。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邦德说，“毕业之后梅林进了军队，之后转入皇家特工。顺便一提，Q在皇家特工的研发部工作过，算是梅林的徒弟。”

这点菲比倒是不意外。明摆着Q和梅林关系还不错，而且MI6的军需官行事作风都颇有梅林的影子。

菲比：“Q有时感觉的确和梅林很像。”连今天的茶色开襟毛衣都一样。

邦德：“你是指控制狂方面？的确如此。”

菲比：“Q也会对你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许呀？”

邦德抽了抽嘴角。

有同样经历的菲比感同身受地叹息一声：“果然……”

等等。

Q家的猫咪说他喜欢一位金色头发的人。

菲比陡然回神，她下意识地看向邦德的暗金色短发。

那一刻菲比恍然大悟。

此时Q搬回了设备，他头也不抬：“菲比，我需要把一些记录仪器安在你身上。”

“好。”

女孩站起来，灵巧地越过围栏，像只猫那样悄无声息地落地。

她轻松的动作自然也落在了Q和邦德眼里。

MI6的军需官扶了扶镜框，抽出仪器的带子，替菲比绑在前臂。

菲比：“我知道了。”

Q：“什么？”

菲比：“但我不会说的。”

青年的动作一顿，他终于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姑娘。当触及到菲比认真的眼眸时，Q平静地低下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没懂。

“我听说你交到了新朋友。”他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啊，”菲比的思路被成功地带跑，“是你说要我顺着梅林的意思，尝试着交一些异性朋友嘛，而且阿奇人真的很好，他还送我一幅画呢。”

Q意味不明的笑出声。

他帮菲比系好装备，然后看向搏击台：“可以开始了。”

五个小时后。

“你这么做没问题？”

“什么？”

邦德接过Q扔过来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他看了一眼早在休息区域睡着的姑娘：“我觉得你在针对梅林。”

Q打开笔记本：“我没有做任何事，是梅林自己要求菲比走出安全区。”

邦德：“而你打算挖他的墙角。”

Q敲打键盘的双手一顿，他抬头，颇为不赞同地纠正詹姆斯·邦德地说法：“他不希望菲比成为特工，而她的确有着超乎人类的潜能，也乐意去挑战极限。通常我这样的行动有个更为文雅的说法，007号特工，那叫作伯乐识马。”

邦德一哂，全然没当回事。

他在搏击场的浴室洗了个澡，换回了整齐的西装革履。然后走到了休息区域的沙发边，长达五个小时的高强度活动，连詹姆斯·邦德都觉得快要筋疲力尽了，更别提一位瘦削娇小的姑娘。

菲比洗完澡后走出浴室就栽倒在了沙发上，像是被纺锤扎到手指的公主般光速进入梦境。

邦德叹了口气，他真的很累，但也不能把她丢在这儿不管不是？

男人俯身横抱起菲比，幸而女孩很轻，这点重量他还负担的起。

“我先把她送回去。”邦德说。

“嗯，”笔记本前的Q敷衍地回道，“啊，对了，谢谢你今天的配合，007号特工。”

邦德无所谓地侧了侧头：“反正我没任务。”

詹姆斯·邦德踢开门，横抱着菲比走出租用的搏击场地。外面是个俱乐部，不少搏击爱好者正在其中挑选装备。

他西装革履地出现，怀里还抱着一位沉睡着的小姑娘，使得整个俱乐部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007特工什么阵仗没见过，男人镇定自若地穿过人群，走到门口。因为双手横抱着菲比，不得不转头对门边的人开口：“劳驾。”

门边的顾客惊讶地拉开门，出于礼貌还补充了一句：“你，呃，你女儿很漂亮，先生。”

邦德：“…………”

突然当爹的詹姆斯·邦德尽职尽责地将菲比送到了梅林的公寓门前。

而神通广大的皇家特工军需官，在邦德将他那辆极其高调的阿斯顿马丁停下时，及时地打开了房门。

他还是那身黑色猎装，似乎也是刚到家没多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不等邦德开口，梅林就径自打开车门：“我自己来，谢谢。”

菲比躺在车后座上，睡得香甜。

他弯腰抱起菲比，邦德也跟着下车，把一个U盘放进梅林的口袋里：“测试数据，Q说搏击场的网络不怎么好，他不想多等。”

梅林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邦德，梅林把菲比带回家。

有时候梅林非常佩服菲比，这姑娘无忧无虑，不管在哪儿，只要感到困倦就能轻易睡着。要知道大部分特工或多或少都有些职业病，比如说梅林就很难在手头有工作时安然入睡。

打开卧室房门时菲比醒了，她呼吸一滞，还没睁眼，就伸手环住了梅林的臂膀：“梅林……”

“怎么？”

“累。”

他把菲比放到床上，但女孩不肯撒手，她依然抱着男人的脖颈，止不住地往他怀里钻：“累死了，Q根本不让我休息。”

梅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扶着菲比的后背。保持着这个姿势需要相当大的力量，因而梅林不得不开口：“好了，姑娘，既然累就好好休息，放开我。”

“不。”

撒起娇来的菲比可不讲道理，她环着梅林的手臂紧了紧，闷闷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啊，梅林？”

梅林一怔：“邦德对你说什么了？”

“不是他。”

菲比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确很累，连平日亮晶晶的眼眸都无精打采，但梅林仍然在其中寻觅到了晦涩不清的情绪。

“会吗？”菲比追问道。

“我不会用幼稚形容你，”梅林只得回答，“某些情景下，这不是个褒义词。”

“所以梅林不觉得我幼稚。”

“或许用纯真更合适。”

然而菲比一点也不满意，她轻轻叹了口气：“那还是幼稚。”

直觉告诉梅林，绝对是邦德对菲比说了什么。

但不论如何，她不能抱着他说话，梅林很是无奈：“菲比，你先放开我，这不合适。”

“又是不合适，”她抱怨道，“又又不合适，总是不合适。”

“菲比。”

梅林出言警告。

“放开我。”

然而他注定不能如愿。

往日的菲比，在听到梅林沉下语气后或多或少都会让步，但今天没有。

梅林的话语只换来菲比不服气的哼声。

她松了松手臂，就在梅林准备撑起身体的时候，女孩突然抬起后背，她的下半啊身有如蛇一般脱离床单，双腿死死夹住了男人的腰。

接住自身的重量，菲比一个翻身，顷刻间两个人调转了位置。

一切发生的极其迅速，直到梅林的后背撞到床垫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一招相当标准的格斗技巧。

“这个，”菲比趴在梅林的身上，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才是邦德告诉我的。”

“……”

她的双手落在梅林的胸口，金发散落在脸侧，扫过男人的下颚，离得那么近，梅林甚至能感觉到菲比的呼吸吹拂过他的皮肤。

那双灰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就像是猫科动物盯上了猎物。

“梅林，”她看着他，轻声说道，“如果我不再幼稚了，你会接受我吗？”

“我从不觉得你——”

“你会吗？”

“菲比。”

梅林不怎么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女孩的双腿横跨在他的腹部，这样的姿势远不止是亲昵的地步。

白日里的菲比还满心往外跑，从搏击场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算是梅林也跟不上她这猫似的善变，梅林没有调取监控，他不知道搏击场里发生了什么。

“你先下来，”他缓声说道，“这可不是谈话的姿势。”

“我不想谈话。”

梅林已经知道菲比的想法了。

她吻了上来。

没有莽撞，没有急切，菲比阖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伴随着她的靠近，甜美的气息再次充满了梅林的肺部。

橙子的清爽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兰花香味。花香中和了少女的活力，变得缠啊绵柔软，她小巧的唇瓣落在梅林的唇上，起初只是小心试探，而后变得无比大胆，落实了这个吻。

期间梅林有无数次可以阻止她，但是他没有。

菲比本能地抓紧了梅林的衣襟，她想靠的更近，比依偎更进一步。很快她也不仅仅是满足于皮肤接触，女孩微启双唇，灵巧的舌尖探了出来，她依然像是小动物般舔了舔梅林的下唇。

如果说上一次所谓的“真爱之吻”只不过是无知的效仿，那么这一次远不止是懵懂地学习电影中的情节。

她在犹豫，她在索求，在等待梅林的回应。暖色的情绪升腾酝酿，与热度纠缠，少女的身躯不耐地扭动着，试图获得更多。

这已经不是“幼稚”的人类会做的事情了。

“梅林……”菲比低语。

梅林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推开了她。

菲比的身躯娇小，想摆脱她的桎梏并不困难，更遑论女孩根本没想到梅林会推开她。伴随着热度离去，菲比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

甜美的气息离去时梅林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般难受，但他还是翻身下床，男人伸出双手，按住菲比的肩膀。

“菲比，”他的声线比平日更为低沉沙哑，“邦德到底给你说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邦德说了什么，”菲比瞪大眼睛，“为什么不是我想这么做？”

“因为这——”

这不合适，妈的。

梅林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连他都意识到“不合适”出现的次数着实太多，此时此刻这个单词显得那么站不住脚。

在这之前，梅林很清楚菲比对他的执着来自于小动物的本能。猫不能群居动物，因而它们的信任弥足珍贵，变成人后的菲比只是延续了白猫的习惯，她把梅林当成同伴，理所当然地运用猫科动物的认知对待他。

但现在不是，这个吻不是。

“你好好休息。”

最终梅林也只能如此说道，他摇了摇头：“你太累了，姑娘，等睡醒后再说，好吗？我去处理Q留下的数据。”

菲比没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梅林，菲比的眼神也叫梅林不敢细想。

就在他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放弃了。

她放松下来，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梅林落在她肩头的手掌：“晚安。”

梅林几乎是溃逃出她的房间。

房门阖上，男人的心绪繁杂不堪。该死，梅林揉了揉额角，他表现的就像是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

菲比的气息仍然残留在他的肺部，回想起刚刚的吻，梅林才意识到这绝不是一天之间发生的改变，只是离得太近，他根本没意识到。

或许菲比自己都没意识到。

那样的话，他更应该推开她。

不是因为犹豫退缩，而是因为假设菲比的感情发生变化，他们应该做的是搞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任由其胡乱发展。尽管这一定会被菲比抱怨想太多，可梅林不得不去想，他的性格背景和工作内容都要求他必须事事考虑周全。

等明天再想这件事。

梅林做出决定之后，大步离开菲比的卧室。他来到书房，从口袋中拿出邦德放进的U盘。

Q的测试主要集中在菲比的战斗能力上，特别是她的反应能力和平衡能力。梅林迅速地浏览完概览报告，然后点开了U盘中的视频。

U盘的空间有限，视频经由压制，但还算清晰。镜头中的菲比站在搏击台上，娇小的身躯和高大的詹姆斯·邦德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的007特工和不久之前还不会走路的小姑娘，这本应该是一场压倒性的竞争。梅林看得出来邦德一开始甚至没放在心上，他只是虚晃几招象征性地做出试探，然后菲比就出手了。

严格来说，她的确不会打架。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评价一句野蛮也不为过。金发的女孩重心压低，四肢着地，双手近乎贴在脚尖上。在詹姆斯·邦德收起摆拳的那一刻，菲比双腿蹬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