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
“严格来说我没有骗你，”梅林的语气沉了沉，“我说的是实话，菲比，如果你一定要为了接近我而同人交换代价，那不如直接同我自己交换。”
“但、但这不是能交换的事情！”
“这的确不是，菲比。”
他也不愿这么做。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之前不肯答应你？”
“梅林觉得我幼稚。”
“……”
怎么还惦记这件事。
梅林头疼地苦笑几声，他摇了摇头：“因为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姑娘。”
满足菲比的愿望，那太容易了。尽管不用在前线出生入死，可梅林也坐在屏幕前见过无数次特工们利用这种手段换取自己想要的情报或者利益——一夜风流而已，这不会带来什么坏影响，梅林不提倡这种做法，但也不会反对。
但菲比不是任务目标，梅林愿意尊重她，而不是把她当成解决生啊理问题、各取所需的对象。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不需要你带来什么价值吗，”梅林继续说道，“因为我不想利用你，菲比，但如果你答应了Q什么条件却瞒着我，你就有了利用价值，我不能放任一个和MI6有交换条件的人在身边。”
梅林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在皇家特工中的职务。
曾经是猫的菲比了解很多关于皇家特工的秘密，梅林也未曾将她当做外人，他信任她，从不在这方面回避她。
可梅林不能不去回避一位和MI6有关系的人。
“你有了与皇家特工相矛盾的利益关系，菲比，那么你就不是值得彻底信任的人。可我仍然希望对你毫无保留，为了维持这点，我也愿意和你交换，而不是看着你与MI6的军需官达成交易。”
他希望菲比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她当然能，他的姑娘向来聪明，不用梅林多费口舌，几句简单的提醒就足以菲比自己顿悟一切。
停留在菲比脸颊的手坚定且有力，往日的菲比一定会因为他的安慰和碰触放弃所有坚持，不争气地扑进他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发脾气。
但这次没有。
菲比只是静静地盯着梅林，她灰色的眼眸里还是带着不肯让步的执拗。
这可不是梅林想要的，不过好在她不再哭泣了。
“如果我这么做是为了梅林好呢？”她问。
“那也不行，”梅林果断地回道，“是否对我好得由我自己来判断，姑娘。而且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只希望你能对自己好。”
“梅林总是这么说。”
她并没有因他的话动摇。
“总是说我要为了自己，说我要有自己的朋友，说我要做个独立有思想的姑娘。”
菲比侧了侧头，她躲开了男人的碰触。
这是第一次菲比主动地挣脱了梅林的安抚。
“那梅林应该明白，”她彻底平静了下来，“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是梅林亲自推开了我，不应该怪我。”
梅林哑口无言。
他当然明白，这也是为什么他希望菲比做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而不是妄图成为什么特工。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即便是神通广大的梅林也无法阻拦一个独立完整的灵魂走自己的道路，哪怕这条道路会让她远离自己。
梅林只是希望这天来的晚一点。
但聪明的菲比，成长迅速的菲比，总是会为他带来惊喜，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远超出梅林的估计。
即使被多人提醒不要下地，菲比还是再次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柔软的指尖落在梅林的胸膛，那双手曾经无数次拽着他的衣襟，或者揽着他的脖颈试图靠近他、亲近他。
可这次，菲比却是拖着受伤的左脚，从容且坚定地推了他一把。
“不用梅林照顾，也不用雇佣护工，更不用梅林费心去达成什么……交换，”菲比说，“我会减少走路的机会，尽量不要下地，就算有需要，也有邦德帮助我。”
她缓缓收回了手。
“梅林完成梅林的任务，我完成我的目标。”
迷蒙的水雾从她的眼中褪去，清亮的灰色瞳仁里闪烁着许多梅林不曾在她眼中看过的情绪和神采。
菲比重新坐回了床边，娇小的姑娘脊背挺得笔直。
“我会尽力达成梅林的期望，你不会阻拦我的，是吗？”
这一刻，梅林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菲比不再是那个哄哄就会忘记一切的白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越来越不好哄了，头疼去吧梅林，反正也不会掉头发了！【噫。
持续累die状态，在外面还坚持更新的姜花求夸奖QAQ！
感谢洛书Tsubaki和A君的地雷，么么么！
第四十五章缓慢布网
45
第二天上午。
从赌场分别后彻底消失的詹姆斯·邦德,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推开了酒店房门。
他打开菲比卧室的房间，看向床上和衣而卧的姑娘不过是挑了挑眉,然后用手指敲了敲门框：“时间不早了,姑娘。”
菲比立刻清醒过来。
变成人后，大部分属于猫的本性仍然延续下来，只有在梅林身边时菲比才会彻底放弃警惕，因而她迅速睁开眼睛：“邦德？”
一夜不见的詹姆斯·邦德站在门板，整齐的外套搭在肘部,领带也被解开,一副很是随意的姿态。
男人浅蓝色的瞳仁里尽是审视的姿态,菲比有些莫名：“怎么了？”
邦德：“没什么，我的‘女儿’扭了脚,怎么也得关心一下才是。”
菲比：“……”
同行的二人，男士高大英俊、女士年轻靓丽，还只预定了一间套房。考虑到菲比并非MI6的特工，Q倒是真的给他们安排了父女的假身份。
然而要真是父女,女儿脚伤了一天,当父亲的第二天才回来，天底下也只有詹姆斯·邦德会把这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你去哪儿了？”菲比问。
“一个突发任务,我听说你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搞定了拉契夫。”
“拉契夫先生只是帮助了我。”
“令人深刻，”邦德勾了勾嘴角，“但愿仅仅是如你——”
007特工的话还没说完,客厅就传来了敲门声。
邦德扬了扬眉毛，转身把外套和领带搭到沙发边沿,然后打开了门。
起初菲比以为是艾格西，但透过她的卧室门缝看过去,站在门外的是一位穿着西装、剃这圆寸的年轻人，正是昨晚在赌场时拉契夫的手下。
“拉契夫先生派我来询问菲比小姐的伤势，”他说着，把背在身后的手抽了出来，“并且将这个送给她。”
詹姆斯·邦德在对方抽出手臂的那一刻摆出了戒备姿态，但当看清拉契夫手下拿着的东西时，他又放松下来。
那是一束兰花。
于是当詹姆斯·邦德带着菲比步入蒙特卡洛最为著名的餐厅时，透过早已等待多时的艾格西的眼镜，梅林看到的就是她捧着一大束鲜花。
敲响皇家特工位于蒙特卡洛的安全屋时，梅林看到的就是捧着鲜花的菲比。
她还是昨夜的连衣裙，踩着一双牛皮靴，金色的长发绑成法式发辫垂在肩头。她的怀里捧着一束和头发同色的兰花，映衬着清秀的面孔更是洁白如雪。
邦德搀扶着菲比，而艾格西则主动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
年轻的加拉哈德看了菲比一眼，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放弃了重提昨晚的念头。
最终艾格西把目光落在菲比怀里的花束上：“路上买的？”
菲比：“拉契夫先生送的。”
艾格西：“……”
梅林：“…………”
说出这番话的菲比抬眼，灰色眼眸直勾勾地迎上艾格西的目光。女孩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既不开心，也并未表现出任何难过的痕迹。菲比很平静，平静到中间隔着一位特工，隔着数十里的路程，坐在安全屋的显示器前，梅林仍然率先挪开了双眼。
但身在餐厅的菲比可不知道梅林是什么反应。
她只是捧着花坐了下来，待到二位男士也跟着落座后，继续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艾格西没有和拉契夫先生达成交易？你明明就是来引他上钩的。”
艾格西：“谈生意，总得表现得像样点。”
菲比：“艾格西很会谈生意？”
艾格西露出标准的灿烂笑容。
青年往椅背上一靠，自信满满地开口：“我没谈过生意，但我打过牌，菲比。像拉契夫这样的赌徒，要是让他赢得太容易，会很快失去兴趣的。”
菲比顿时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欲擒故纵。”
艾格西：“这是梅林的注意。”
菲比：“哦，怪不得。”
她那一声“哦”微妙地拉长了几分，显得别有深意。
现任加拉哈德的目光对着菲比，因而梅林的显示器上只有她姣好的面容和漂亮的裙摆。菲比无意识地摆弄着怀里的花束，甚至在讽刺了梅林之后，还禁不住低头凑向前轻轻嗅了嗅。
拉契夫送的是一束文心兰，这种兰花大部分情况下是没什么味道的。
不得不说他也是误打误撞，因为菲比的嗅觉敏感，她不喜欢气味强烈的植物。而在为数不多有气味的花中，她也的确偏爱兰花。
菲比的确很喜欢来自任务目标的礼物。
梅林单手撑着太阳穴，看着画面中对着鲜花爱不释手的姑娘：“可以将这部分的消息告诉他们。”
艾格西微妙地沉默片刻，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应：“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在明后两天让步，和拉契夫达成交易。”
菲比：“邦德有突发任务。”
邦德顿时挑眉：“假设这是秘密任务呢？”
菲比理所当然地歪了歪头，意思很明显，这要是秘密任务，邦德不会告诉她的。
好在007也没有追究这点，他先是把菜单递给服务生，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查到了拉契夫下一步的行动。”
菲比：“他是做什么的？”
邦德：“你对这位目标的好奇心有点过重了，女士。”
菲比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没料到邦德会这么说。
“我不是来陪你旅游的，”她反驳，“我是Q委派给你的同伴，难道我不应该知道目标人物的业务和罪行吗？”
“如果你真的在意，”邦德毫不留情，“我以为在接到任务时就该搞清楚这点。”
直到此时，菲比才隐隐地表现出了几分昨夜之后遗留下来的情绪。
猫咪气急了可是会亮爪子抓人的，目睹全程的梅林，在幕后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抓不着他，她总会抓伤别人。
“艾格西。”
梅林低声开口，他喊的是名字而不是特工代号，因为这件事本身也和摩纳哥之行无关。
“帮菲比解释一下，”他说，“不要进行无意义的争吵。”
“……”
身处现场的艾格西给梅林发来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就在梅林以为这就是全部感想的时候，青年又在通讯中打字补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菲比真的很生气。]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坐在菲比对面的可是我，你怎么可能知道？]
后半句话全是大写，足以可见艾格西现在的心情如何。
[她要是真的大动肝火，对着人乱发脾气、大喊大叫，甚至像原来那样气急咬人，我都觉得那很正常，但是该死，梅林，她什么都没做！]
就像是现在，尽管詹姆斯·邦德直接了当地说出了实话，可受到攻击的菲比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灰色的眼眸中有几道凌厉的色彩闪过，但很快就回归平静。
餐桌上一时间气氛尴尬。
梅林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艾格西的意思——当一个人能够表现出情绪的时候，即便再愤怒懊恼，也是可以轻易消散的。
但当她不再表露情绪的时候，事态往往更加麻烦。这意味着问题无法解决、人与人之间无法沟通，以及造成更多的心灵伤害。
“向她解释吧，”梅林没有回应艾格西的抱怨，“任务要紧。”
梅林也不想让菲比体会到这种做人才会拥有的痛苦滋味。
他看着显示器中女孩俊秀的面孔，在艾格西清了清嗓子后，她便将目光转向了青年。屏幕中的菲比直视着镜头，表情仍然无辜，可眼眸里却少了点什么。
她已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
“拉契夫管理着好几个恐怖组织的资金，”艾格西解释道，“并且利用恐怖袭击制造动乱和破坏，从而人为影响股市的起伏，反过来获取利益。”
“我昨晚就是去调查他的下一步行动。”
提及正事，詹姆斯·邦德也换了一副态度。
“半年前拉契夫低价购入了美国一个科技公司的股份，而那时该公司的竞争对手如日中天，最近他的人准备炸掉竞争对手的研发室，待到科技公司的股价因竞争对手的股价暴跌而上升时再卖掉，”邦德摊开手，“简单却有效的操纵手段。”
菲比眨了眨眼。
艾格西看向她：“你听懂了吗？”
女孩极其诚实：“没。”
艾格西：“……”
菲比：“我只听懂了他想利用恐怖袭击操纵股市赚钱。”
邦德：“这就够了，具体原理也不需要你去操心。拉契夫对菲比的态度不错，或许可以考虑让她试试看接近他。”
艾格西：“最好别。”
然而艾格西的话音刚落，刚刚拿走菜单的服务生就走了过来。青年的手中拿着一封精致的信函，他将信封递给菲比：“女士，拉契夫先生请我将这个交给你。”
菲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接过信函，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了一张纸，迅速地阅读后，女孩翻转手腕，将信纸展示给两位男士看。
“拉契夫邀请我吃晚餐。”她说。
艾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