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是真的有些怕黛玉性子养野了,把她拘在了庄子里,还在庄子里也不少玩乐的东西,黛玉又瞧上了温泉池子,而且她知道了管事的女儿会凫水之后,非要缠着贾敏要学凫水。
贾敏不同意怕黛玉出事,被黛玉缠烦了问道:“你学那个做什么呀?”黛玉回道:“好玩呀。”
贾敏对着黛玉的这个回答简直是无言以对,后来还是同意了,拨了四五个婆子,在温泉池子边上守着,怕黛玉出什么意外。
黛玉每日都要去学一学,小脸红扑扑的,瞧着也别往日更有精神,更健康了一些,笑容也更加灿烂,贾敏也就随她去了。黛玉玉雪可爱,又没有大小姐的盛气凌人,很是温和有礼,出门的时候碰到不懂的东西,便好奇的问出来,庄里的人也乐意和她说话,认认真真回答她那些很是“幼稚”的问题。黛玉倒是因此知道了不少东西。
黛玉和贾敏在庄子里生活的悠闲自在。
期间,徒翊曾经来过一次,正逢黛玉要去田地里逛一逛。
徒翊看着黛玉兴奋的小模样,打趣道:“怪脏的,去哪里做什么呀?”
黛玉回道:“我可不是去玩,我是去菜园子里摘菜呢,回头给母亲添菜呢。”
徒翊看着黛玉这幅高傲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是我错看曦曦了。”
黛玉也憋不住了,扯着徒翊的衣服笑起来说道:“我还给菜园子里的菜松过呢如今可算是有菜可以吃了。小哥哥,快跟我去看看吧。”
菜园子里一片绿油油的,打理的很好,黛玉领着徒翊来到一片蔬菜前面,指着说道:“这就是茄子。”黛玉说个不停:“原来茄子是长在这里的呀,我还以为长在树上呢。”
黛玉伸手去摘,徒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上头有刺。让人拿剪刀过来吧。”一边的婆子心里想着只要轻轻一掰就可以了,哪里需要剪刀,不过这可是王府的姑娘,皮肤娇嫩,比不得她们。
徒翊怕剪刀划破了黛玉的手,让黛玉提着小筐在下面接着,自己拿剪刀剪下来。
两人也不管茄子熟没熟,乱剪一通,庄子上的人也不以此为生,自然是乐意哄两位小主子开心。
徒翊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神秘兮兮的对着黛玉说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黛玉好奇的凑过去了,徒翊摊开手心,是一片叶子,上面蠕动着一只大青虫,出乎徒翊的意外,黛玉一点也不怕,咯咯笑道:“我早就见过了,小哥哥可是吓不到我的。”
她轻哼一声说道:“小哥哥太坏了,今日摘的茄子不许小哥哥吃了。”
徒翊忙扔了虫子,对着黛玉讨饶。
两人闹做了一团。
第二日一早,徒翊就得回去了,他对着贾敏说道:“知道婶娘和曦曦无事,家里人也就放心了。”
“我自是无事,没什么风波,你们可要小心些。”贾敏嘱咐着。
“嗯,婶娘只管安心养身子就是了,万事都有叔父呢。”
贾敏笑道:“可不是么,家里有你叔父呢。”话里的意思是让徒翊不要太过于操心,凡事都有长辈在呢。
贾敏又说道:“曦曦本想着送你呢,可是她昨晚睡得晚些,今早就没起来……”
徒翊正想说话,就见着黛玉揉着眼睛进来了,她咕哝着:“我起来了。”
徒翊蹲下来好笑的看着黛玉:“困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多睡会。”黛玉小身子靠在徒翊的怀里说道:“小哥哥要走了,我得送送小哥哥才是。”
“我昨日亲手摘的菜,小哥哥可是带上了,别忘了给祖父、祖母还有父亲。”
“知道了。”徒翊摸着黛玉还没有梳理的头发回道。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贾敏和黛玉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徒翊。
京城里快要闹翻了天,林海和甄应嘉一同被押解上京。甄应嘉弹劾林海私卖盐引,林海弹劾甄应嘉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两人虽然是被押解上京的,但是官职品级还在,也没有下狱,而是直接被软禁起来了,只等着皇帝召见。
甄贵妃在宫里急红了眼,甄应嘉是甄家的顶梁柱,如今他被关起来,消息全无,生死不明,甄家群龙无首。她着急上火,就有了有心人挑拨,出了浑招。
和甄家有关系的人家不少,这些个人家为了自己不受那“结党营私”之罪的牵连,少不得上蹿下跳,想法子走门路。当然西贝林是科举出身,同科好友也不少,也跟着上折子弹劾甄应嘉。
皇帝只瞧着桌案上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厚,就是不提如何发落西贝林和甄应嘉。
“你可以知道朕为何留中不发么?”皇帝问道。
“是因为皇祖父想要看看那些人小动作不断。”徒翀回答道。
皇帝轻笑道:“不止,沉得住气才能看到的更多,才能获得更多的东西。”
陆宁脸色凝重的走进来,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徒翀忙垂下脸庞,后退了几步。
皇帝本来神色还好,可是听到后面却勃然大怒,厉声说道:“他带着人去了?”陆宁隐晦的看了一眼徒翀说道:“是。臣无能,没能拦得住。”
徒翀心底一沉,能在陆宁面前横的人屈指可数。
皇帝顾不得其他,咬牙切齿说道:“混账。”
“你去,你去把他给朕叫我过来,让朕亲自问问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帝吩咐完之后,才看向徒翀说道:“你先回去吧。”“是,皇祖父。”徒翀面不斜视,给皇帝行礼之后出去了,不做任何停留,也没有试图打探消息就出去了。
皇帝站在窗户后看着他走远,对着张得忠说道:“是个沉住气的,他老子跟他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徒翀从乾清宫出来之后,本打算要去三省堂,不过他脚尖一转回了东宫,太子并不在东宫。徒翀心底的猜测被证实的差不多了,对着东宫的大太监说道:“既然父王不在,我就去瞧瞧母妃。”
东宫的大太监叫做杨如意,张了一张笑眯眯的如来佛的脸,听了徒翀的话说道:“太子妃一定很高兴你去看她,自从殿下搬去了涵春殿之后,太子妃就整日整日惦念你,生怕您受了什么委屈。”
徒翀说道:“母妃太过于小心了,我身为东宫嫡子,能受到什么委屈呢。”
杨如意听了这话颇为遗憾说道:“可惜太子殿下刚匆匆出宫去了处理要紧事去了,要不然他也能见下殿下您了。”
徒翀听了这话审视了一眼杨如意,杨如意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殿下,小心脚下。”
“多谢杨内侍提醒。”徒翀一语双关,杨如意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目送徒翀进了太子妃住的宫殿。
太子妃倒是不诧异他的到来,说道:“没见到你父王。”很是肯定的语气。
徒翀说道:“是儿子来的不巧。”
“可不是不巧么,你父王今日还特意留下东宫,知道你下午沐休,准备见见你的,可惜公事繁忙,匆匆走了,也不知道去那里了。”太子妃说道。
徒翀却只说道:“这到无妨,明日上朝的时候就能见着父王了。”徒翀前不久就搬去了涵春殿住着了而且,皇帝还让他在沐休不上课的时候去朝堂听政。
太子妃看着徒翀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很是生气,她知道徒翀知道太子是被皇帝叫去了,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只是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态度,也好下一步打算,她想从徒翀口里知道只言片语,徒翀却一句话也没有。
太子妃想要知道皇帝身边事情,但是她是不敢在皇帝贴身身边安插棋子的,唯一能接近皇帝的只有徒翀一人,她便想着能从徒翀口里知道,可是徒翀的嘴却很紧,从不多言,连一字两句暗示都没有,就很今天一样。
若不是他是自个的儿子,而且又得皇帝看重,她才不会让他活着呢。太子妃面上不显,依旧很慈善的和徒翀说一些闲话,既然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而且这个儿子对自己而言还很重要,那就只能笼络住他了。
徒翀听着太子妃口里一句句关心的话语,心里一阵冷笑,若是他还小或者没见识过别人家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听着太子妃这滴水不漏的关心,怕是感动的跟什么似得吧,什么话都对着太子妃说了。
太子和太子妃都想从他口里知道关于皇帝的事情,可是他要是说了,势必引起皇帝的不满,要知到皇帝很是满意他的“讷言”的。
徒翀应付完太子妃之后,忍不住揉了揉脸颊,对着刘福禄说道:“去三省堂吧。”也就那一个清静地方了。刘福禄说道:“今下午沐休呢。”
徒翀瞥了一眼刘福禄抬脚就走,刘福禄知道这位爷心里气不顺,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小跑着跟上去。
而乾清宫里,皇帝本来已经消退的怒意在看到太子的时候,又腾然升起来,忍不住将手里的杯子摔到了太子面前,太子也顾不得地上有碎渣子还有茶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冷声说道,“竟然敢从朕的手里面截人了,赶明是不是也要把朕从这龙椅上拉下去。”
太子忙匍匐在地诚恳说道:“儿臣不敢,只是情况紧急,儿臣不得以而为之。”
“什么情况紧急?”皇帝问道。
“儿臣接到消息说是有人要暗害林海,儿臣这才出面救下林海,儿臣救下林海的时候,还让下人查检了一下,发现林海茶水里被投毒了。”太子觑着皇帝的神色说道。
“蠢货。”皇帝咬牙切齿蹦出这两个字,“你就这么着信了,就这么钻进别人设的圈套里了?天下那有那么巧的事情,这边你才知道,那边就动手了。”
太子心里也懊恼,他当时只顾着高兴能抓到甄家的把柄了,脑子一热就过去了,等冷静下来,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可是已经传到皇帝的耳中了,他也只能认下来了,只能说是他自个犯糊涂了,觉得口不提和甄家有关系。
皇帝对着太子极其失望,说道:“你回去。”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皇帝在太子走后才说道:“去告诉陆宁,把林海还有甄应嘉给朕带过来。”皇帝本来还想观望一下,可是却被太子给破坏了,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些个儿子们着实可恶,一个一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而且,林海被下毒这件事情多半就是他的某个儿子利用太子想要收拾甄家的心思给太子下的套,让太子打破僵局,同时还惹他不悦。
“让在东宫里读书么?”太子妃问道。
“是。”
太子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说道:“多亏了父皇宽容,这可大可小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杨如意陪笑道:“毕竟是储君。”为了皇室的颜面,不仅不能重重处罚宣扬出去,还得遮掩一下。
太子妃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低声说道:“父皇一定很是失望太子竟然如此莽撞。”她话头一转提高声音说道:“太子近日心情定不好,你叮嘱下人要小心伺候,还有多给太子找些乐子,听说三希堂的慕淮琴弹的不错,你让他多给太子弹弹琴,让太子放宽心。”
杨如意听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想起慕淮的人品,有一丝不忍心,犹豫道:“这…他毕竟是三希堂的先生。”
“可是不也是乐籍么?又是罪臣之后。”太子妃不屑的说道。
杨如意只能低声说道:“是。”心里却觉得可惜了。太子俩三年前转了性子,多喜欢男色,慕淮那样的品貌,要是让太子瞧见了,可想而知了。
太子妃听到太子被处罚的消息之后,心情很是愉悦,甄贵妃确实是想着下毒,她拦了拦,且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太子,太子一心想抓住甄家的把柄,且时间又紧迫,定来不急多想就过去带走林海。
她这么做一来是想着保住林海的命,因为他还有用,二则是想要拖七皇子下水,也不知怎的七皇子学精明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只能主动设局诬陷七皇子了。
她大体能猜到皇帝的心思,皇帝疑心慎重,头一个排除太子这个受害者,其次排除甄家,因为这局太过于简单有破绽了,甄家不可能那么蠢。那么就剩下渔翁得利的人,就是七皇子了。而且给太子传信的人,甚至看管林海的人都和七皇子有那么一丝丝联系,这就足够皇帝怀疑七皇子了。
太子妃敢那么明晃晃的让太子入局,无非是因为她有个好儿子徒翀,皇帝是一心培养徒翀,定然不会让太子这个不争气的父亲拖徒翀后腿的,多半是变相软禁太子。
皇帝审问林海和甄应嘉的时候,身边只有张得忠还有陆宁两个人,外人无从得知。结果便是林海依旧回扬州任职,而甄应嘉却调入了京城,并没有安排任何职位,但是却让甄贵妃将甄应嘉的嫡长孙女接入宫中,可巧这个孙女就比徒翀小那么一两岁。
徒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豫王爷,豫王爷头也没抬说道:“知道了,皇帝还是看重林海的,想要用他稳定江南局势的虽然日后差不多是废子了可是现在还有用。你且主意些别让那些个皇子借曦曦来打压他。”
林海当年宠妾灭妻,不孝不悌,这些个罪名,稍有些心的人就能打听出来,少不得借此攻讦林海,林海被攻讦到不怕怕就怕借此牵扯到黛玉身上,进而牵扯到豫王府,
豫王爷是想不差,还真有人想借此打压林海呢,那就是七皇子,他本就不是个心宽的人,记挂着林海背叛他之事,二则林海在江南揪出了肖侧妃的的弟弟贩卖私盐,被判了斩刑,肖侧妃伤心欲绝,还因此小产了。
七皇子本来老老实实的只等着朝审的时候,把手里握着的那些证据丢出去,踩上林海一脚,谁知道皇帝竟然从轻,不,基本没发落林海。他心中不忿,虽然知道林海为皇帝看重,不过新仇旧恨,他忍不了。
就想着传些个流言蜚语,让林海坏了名声,同时也拖豫王府下水,让豫王府惹上一身骚。要知道,京里的人对着这些个王公贵族的私事最为感兴趣了,到时候一旦传出去,虽不至于让豫王府伤筋动骨,可是也面上无光。
七皇子万万没想到,不仅豫王府盯着这件事,锦衣卫也盯着这件事情,他这边刚一动手,锦衣卫就把此事呈到了皇帝的案头,皇帝原就疑心不满七皇子,如今更是不满七皇子了,吩咐着:“过几日就是先太后的冥诞,她老人家生前最喜欢老七的字了,就让他先不急着办差事,去皇觉寺给先太后抄写经书。”
这可是撸了七皇子的所有差事了,皇帝这么一招,京里的其他人也不敢乱动了,京里算是平静下来了。
徒海也就收拾着去庄子上接贾敏母女回来,他的身份在京里骑马,多数人是要让路的,其中就有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马车。
车里人的咳嗽了几声,掀开了车帘,望着徒海远去的挺拔的身影,眼睛里露出了愤恨之色,这人就是林海,他正好回扬州。
他在江南的时候听到了贾敏再嫁的消息,而且是嫁给靖郡王,他诧异的很,不知道贾敏怎么就撞大运了,他本以为靖郡王身有残疾或者是有隐疾,才瞧上了贾敏,谁知道靖郡王竟是如此英挺之人,文采武略皆不输于人,而且也没什么隐疾,贾敏嫁过去没多长时间,就有身子了。而自己自贾敏走后,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
跟随在林海身边的是林墨,他不敢多说什么,自家主子脾气古怪,林家原来的老人都被撵走了,他这个无什么根基的人只有缩起头来,做没嘴的葫芦才是。就如这几日太子瞧瞧召见他主子这件事情,就得瞒的死死的。
黛玉闷闷不乐的抱着绣球看着丫头们收拾她的一堆东西,贾敏在一边笑道:“要不然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
“那就没意思了。”黛玉语气低落。她在庄子上过的随心所欲,就越不想回到宫里读书去了。
“待那么多日子也尽够了,你就不想你祖父母,你父亲,还有翊哥儿么?”贾敏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