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少说点话,看你喘得那样!”
男生们纷纷阻止她发言。
“坐吧。”林晚星听到王法对她这么说。随后,王法带头在草地上坐下,显得很随和。
男生们还呆立原地,王法问他们:“你们不愿意和小林老师比,为什么就想和我比?”
“因为你强啊。”
“你不就是我们的目标吗,不然你为什么要给我们演示一遍?”
太阳热烘烘的,草叶子和泥土被晒得很暖,他们一个个跟着坐下。
“我显然不适合作为你们的目标。”王法说,“首先,我确实是职业球员出身,但作为球员我很早退役,我教练从业年限比当球员要长很多。”
林鹿很关心地问:“那教练你为什么退役,受伤了吗?”
林晚星注意到王法听到这个问题,神色中有一闪而逝的异常,但他很快回答:“我没有受伤。”
“哦,那你……为什么这么猛?”林鹿问。
男生们的词汇库里,“猛”大概是最高赞赏了。他们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王法。
王法很耐心且认真地地回答:“一是我长期和我的球员们进行同样分量的体能训练,二是我经验更足,有合理分配体能的本能。”
“合理分配体能的本能?”
“举个例子,我们之间可能差了十来岁,但总地来说,耐力本身不会有很大差异,或者说,你们在这方面应该比我更强。但相信我,一旦我们开始比赛,你们的体力会更快耗尽。我能凭借体能分配经验,在整场比赛中,保持比你们更快的爆发冲刺速度以及更稳定的技术动作。”
男生们纷纷用力点头,像是听懂了王法的话。然而,听懂字面意思、理解内容以及真正做到,这三者之间有巨大鸿沟。
学生们也意识到这点,因此有些急切地问:
“这个我们也有感觉,就知道一点。但是教练,这个听上去好像要长期训练和踢比赛才能练出来。”
“我们很想学,但你不在,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满脸纠结,说话小心翼翼,不住观察王法脸色。
“你们首先要做到的,是一件很简单又很难的事。”王法边说,边竖起文件板,将他记录所有学生成绩的表格,展示给学生们看。
上面有很多人和很多数据。
林晚星看到自己的用时在最上面,成绩最差。
而王法的用时在最下,远超所有学生。
中间是所有男生们的测试时间结果,一个又一个,此起彼伏,密密麻麻。
这时,王法说:“找到你们自己测试的结果,记住它们,然后忘掉其他人的。”
男生们看向教练,白纸反射着透亮的光,每个铅笔数字都异常清晰。
王法神情平静而郑重,但学生们却很迷茫。
下一刻,王法当着所有学生面,在总耗时那栏前,从头到尾划下一条清晰竖线,说:“请记住,在这片草地上,永远会有人比你们弱小,也有人比你们更强。你们要比较的对象,从来不是其他人,永远只有你们自己。”
学生们的神情有些变化。少了些迷茫和不确定,既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他们只是眯着眼,很认真看着教练手中属于他们自己的那行数字,努力记住。
林晚星举起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敬了一下王法。
要短时间内让学生们专注自我,显然并不是简单的事,毕竟大家从小到大都习惯被比较。
而专注自我是什么,究竟要怎么做到?其实又是一系列庞大命题,是人们需要付出长期努力才能了解和掌握的能力。
但林晚星很感谢王法能聊到这件事,这说明他始终想好好并认真地教导这些学生们。
体能测试后,大家并没有聊更多。
学生们要上课,而林晚星则要去上班。暂时分别前,学生们都很不舍。
现在时间紧张,王法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他们恨不得珍惜和教练在一起的每一秒,但每日学校课程并不允许。
因此,林晚星答应学生们,试着为他们争取更多的课外。
上午的体育课不多,林晚星边思考解决方案,边度过了少有的清闲时光。
中午,林晚星去学校图书馆借了本书。她带着书,敲开了体育组办公室的门。
胖胖的钱老师正坐在窗边喝茶,其他老师都不在。
看见她,钱老师很热情地招呼道:“小林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
“我来给钱老师汇报一下工作。”林晚星站在钱老师的办公桌旁,这才发现,钱老师这个位置很好,因为靠的近,他能把对面楼层的高三教室看得一清二楚。
她收回视线,对钱老师说,“我昨天又带着我们学校的足球校队,去参加青超联赛预选赛了。”
“哦对,是有比赛,怎么样踢得?”钱老师端着大茶缸,吸了一口茶汤,问。
“我们赢了,进正赛了。”
“什么?”钱老师很明显手抖了下,赶忙放下茶缸,搪瓷器具与桌面接触,发出“铛”地一声重响,“进正赛了?”
“对,他们还踢挺好的。”林晚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