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打磨剧本,最后一遍臻至完美之后,精神放松,汪平倒在沙发上熟睡时绵长的呼吸。
还有哭戏……
收放自如的眼泪,一开始汪平也哭不出来。
只是练过了很多次之后,那双很漂亮,光是被闪光灯拍几下就能赚钱的眼睛肿得必须冰敷之后。
汪平哭到停不下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颤抖。
还有汪平每一次露出笑容,蹦蹦跳跳飞向剧组棚内辉煌的古建筑,穿行在高楼玉宇之间,成为那里最耀眼的存在。
“努力如果可以算是天赋的话,那他也算有天赋吧。”
可是,是付出了多少努力。
才换来了这种,有天赋的人,可能踮一踮脚就能够到的境地呢。
季走从床上坐起来。
他不能再等在这里,一种强烈的思念向他涌来,他想去见汪平,现在就去。
季走把陶罐摆在柔软的床中间,披上一件毛衣越过走廊,疾步冲到汪平门口。
季走抬起手,刚准备敲门,汪平的房门就往内一敞。
汪平出现在门内,他应该是刚刚洗了澡,头发柔软地贴在脖间还没吹,浴袍也没系好。
松松垮垮地,露出了大片锁骨。
这件衣服比汪平本人大了一个号码,本来就是V领低胸的睡衣,现在敞得几乎一览无余。
季走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汪平哥,衣服。”
“嗯?”汪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伸手把衣服往下拽着看了看,没发现任何问题,“衣服怎么了?”
“衣服穿好。”季走咬牙道。
“害,穿好干嘛啊,反正等会儿都要脱——季走进来。”
第23章chapter。23
汪平说着,直接将季走拉进了房间,门一摔,快步走进房间转角里,季走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季走站在走廊上没动,刚才那些话汪平说得过于震撼,让他把自己的来意完全忘了——
什么叫反正等会儿都要脱?!
汪平到底在说什么?!仅仅是几个小时没见,剧情怎么就进展到这样了???
“学弟进来啊。”汪平还在里面喊他。
季走却死死地站在原地,双手攥拳,一动不动。
汪平不把话说清楚,等会儿后果就不是汪平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汪平等半天,没等到季走进来,探出个脑袋出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去,过了两秒钟,季走听见一阵“卡拉卡拉”声,汪平推着一个滑动衣架向他走了出来。
衣架上挂着两件风格华美的,裁剪优雅的新式西服,一看就是Aurora的手笔。
季走根本没心情管什么Aurora不Aurora,他盯着汪平,呼吸有点重。
“学弟?”汪平把衣服推到季走面前,担忧地举起手,在他眼睛前面晃悠了一下,“你傻了吗?人还好吗?”
“汪平哥……”季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脱衣服——”
“你傻了吗?”汪平茫然看着季走,“试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试。”
“……试衣服?”
“对啊。”汪平扭头,看向自己推来的两件西服,给季走介绍,“我刚刚收到的Aurora明年春季新款,你觉得怎么样。”
季走感觉自己刚才冲到脑袋顶的热血又慢慢回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由于有点失望——
能想到汪平说的“脱衣服”是那种事情,自己也是……太不了解汪平哥了。
“这是给你走机场的吗?”季走问。
季走失望归失望,却还是走过去,拉起一件衣服,认真地端详起来——他也接过奢侈品代言,知道一些场合,奢侈品会寄衣服让明星穿。
“你喜欢哪一套?”汪平问。
“我喜欢……”
季走低下头,认真地在两套之间挑拣。
两件都有Aurora的花卉元素,不过一件是五颜六色的花,一件是如同古书素描上的花。
一件浓艳,一件素净。
季走选了选,把五颜六色的花那套拿起来,冲汪平一举。
季走:“这套吧。”
汪平脸好看,穿大花卉也不会显得繁琐,反而有一种春天的气息;虽然此刻还在北国,但能在机场里有一抹亮色也不错。
汪平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季走,又看了看衣服,沉稳道:“额。”
“你要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汪平吐词艰难,“你就穿吧。”
有一说一,季走那张冷脸配上这件花团锦簇的衣服,还挺……还挺……反差萌的。
“好,那我就……”季走反应过来,“我?”
“对啊,你不是要借高定吗?”汪平趴在衣架子上看着季走,睫毛闪动,“但是最近也没什么能穿高定的场合,就发微信找霍特要了点平时的衣服。”
季走的手指捏着他选出来那套衣服的衣架,微微发力,关节有点发白。
季走看着汪平。
“不过我想你穿的是这件。”汪平把季走挑剩下的衣服拿起来,冲季走晃了晃,“不过……呵,你喜欢那件,也行,也……行。”
“你找霍特要的?”季走忽然问。
话题忽然转移,汪平愣愣点了点头:“啊,对啊。”
“为了我?”季走追问。
“为了——也不能说是为了,但是你不是想穿吗?正好我就问问嘛。”
季走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帮他问一下有没有他喜欢穿的衣服而已,这又有什么?
更何况霍特本身就还挺喜欢季走那部电影的,一路顺畅几乎没有任何波折,确实是因为季走去问的,但是如果说为了谁就确实有点……
“谢谢。”
季走没有看汪平,他低垂的眼睛看向地板,喉结轻轻震动,他的手指往下,轻抚Aurora轻柔的面料。
Aurora高定是他随口想出来的借口,然而汪平却一直记住,大费周章地联系了霍特,漂洋过海地借来这套衣服。
他不能准确描述自己心里的滋味。
“害,搞得那么正式。”汪平想了想,把另一件悬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举起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这一套。”
“好,我穿汪平哥给我选的。”季走把自己手上的衣服挂回去,接过汪平手中的正装。
“诶,这就对了。”
汪平一边笑着说,一边双手往下,拉住自己的睡衣下摆,往上一撩——汪平的手被季走按住。
“你干什么?!”
刚才还非常感动温馨的氛围一扫而空。
季走拽着汪平的手往下扯了扯,把他露出来的肚脐眼挡住。
“换衣服啊?”汪平挣了挣,挣脱不开季走的手,一脸茫然,“脱了才能穿啊。”
“去卫生间换!”
“都是男的,你计较什么?”
汪平发现挣脱不开,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季走手掌的按压,直接把衣服往上面一掀。
这下,整齐的腹肌也露了出来。
季走盯着汪平的腹肌看了两分钟,拎着西装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
“我去卫生间里换!”
汪平还保持着半脱衣服的姿势,看到季走往卫生间走时被灯光照亮的耳朵——红得滴血。
“yooooooo。”汪平起哄的声音在季走背后传来,“学弟好纯情,不错不错。”
·
纯情。
纯情得快把你吃了!
木头,真的是个木头!
季走把西服往门背后的挂钩上挂好,一把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凉水流下,季走把自己的手腕怼到水龙头下,过了许久,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只是稍微。
仍然还是穿上裤子就会暴露的热血。
季走又接了捧冷水浇到自己的脸上——大东北冬天的冷水,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季走在浴室里面转了几圈,最后脱下皮鞋,走进了浴室最里面的淋浴间。
季走扔掉衣服,打开冷水,把自己整个人送到冷水下面去。
汪平正在穿衬衣,忽然听见浴室水声,停顿了手中动作,汪平向浴室跑去,一把扯开浴室门,果然看见季走衣服都丢在地下,在磨砂的洗浴间里洗澡。
季走刚刚褪了一半火,猛地听见门响,转过头,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口窜动。
“出去!”季走难得有点发脾气了。
“好好好,对不起啊学弟。”
汪平笑着把脖子缩出去,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面记录——季走,纯情,不给看洗澡,肯定也不给比大小。
汪平记完小本本,嘴还不肯闲着,把浴室门开一个小缝,方便往里叨叨。
“学弟,我理解,穿奢侈牌真的很激动,但是——Aurora新款而已,不是霍特手中线,季走身上衣,真的不是一针一线缝的,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季走:“……”
坐怀不乱,真的好难。
“当然,我理解这种心情。”汪平捡回了自己被狗吃了良心,继续叭叭,“那你慢慢洗,浴室里蓝色的毛巾是我擦身体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随便用。”
季走正闭着眼睛接受冷水冲淋,听到这句话后,猛地一睁开眼——他从磨砂玻璃望出去,正对他的就是一张蓝色的大浴巾。
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单凭毛巾似乎都能够想想,平时汪平在浴室……
季走猛地一闭上眼睛。
季走被冷水冲淋的手猛地砸到墙上,刚才褪下去的火又尽数起了,再这么烧下去,今晚他和汪平谁都别想好了。
“你别说了。”季走从喉咙间挤出这几个字。
汪平还挺懂whatis见好就收,大笑三声:“好好好,不说了,你慢慢洗——Aurora而已,真的不至于,不至于。”
汪平声音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季走喘了口气,把冷水调大,又冲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彻底冷静下来,走出了淋浴间。
·
就如汪平所说,浴室里面能用的毛巾都是他的私人用品,季走用卫生纸随便将自己擦了擦,站在暖气前面把自己自然烘干,然后才穿上Aurora的西装。
季走一出去,就看见站在浴室门不远处玩手机的汪平。
汪平穿着花卉内搭衬衫,外面的西装在领口处镶嵌了小小几颗碎钻,灯光撒过去时,如星辰闪耀,非常耀眼。
非常适合汪平气质的一套服装。
汪平听见声音,意识到季走出来了,也抬起头来,打量季走——
季走穿的内搭和他风格很不同,淡黄色和深棕色的花卉很配季走沉稳的气质,把他打扮得像个博学多才的学者。
季走也很适合穿Aurora,霍特看到了,应该也会挺高兴的。
“汪平哥,还行吗?”季走问。
“还行。”汪平思考了一下,往房间里走去,“等等,给你拿个配饰。”
卧室里面放着一只刚拆的快递盒,里面还有几个小配饰,汪平翻找了一下,取来一只平光的链条眼镜,走到季走面前,示意他弯腰。
季走从善如流地弯腰,让汪平方便操作,片刻后,他的鼻梁一重,季走睁开眼睛。
睁眼的刹那,季走的眼睛没带什么情感,森冷的气质搭配上垂在他脸侧的闪光金链,马上给季走添了些S感。
“完美。”汪平点头,“明天就这样走机场,保证你帅哭一大堆人。”
“汪平哥也很美。”季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美什么美。”汪平纠正,“请说我帅。”
季走笑而不语,坚决不按照汪平要求答话。
两个人看彼此新衣服看得热闹,却谁都没有来得及确认一下,裤子和衣服究竟有没有配套,那一堆配饰本来是配给哪一件衣服的。
季走是不知道,而汪平……
霍特给他发信息说过了,两件衣服随他处理,不要穿得板正,可以加其他搭配,反正就是随便穿。
所以,汪平根本就没发现,季走穿的应该是和他的衣服配套的裤子,而他身上的全部配饰,本来是属于季走那一套衣服的。
汪平只顾着季走的金链眼镜去了。
他又伸手把季走的头发拨弄了一下,给他提了两个明天的造型建议,然后,把自己扔在地上的睡衣捡起来,抱在怀里。
“你把衣服脱下来还是先挂衣架上,等会儿拿回去,明天直接穿就行。”汪平边走边说。
“你去哪儿?”季走看着汪平渐行渐远的背影。
“把外场留给某些纯情害羞的小朋友,我去里面换衣服呗。”
·
身为纯情害羞小朋友的季走,面对此情此景,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季走把衣服脱好挂起来,汪平也走出来把衣服挂到他旁边,听见有人敲门,汪平出去接了一份烧烤进来。
“吃点烧烤再走?”汪平邀请道,“我点了两个人份的。”
“行。”
季走和汪平到沙发上坐下,一人手边一罐啤酒。
汪平先吃了点五花肉,然后又啃了口羊肉串,最后举起大虾,眼睛都不眨地准备啃——然后,大虾被季走一把拖过去。
“壳都没剥。”季走眉心微蹙。
“能补钙啊。”
全是歪理,季走根本不理他。
汪平试图伸手夺回自己的大虾,却被季走挡了一下,然后季走顺势伸长手,把其他的大虾全都拿到了自己面前。
刚才被汪平咬过一口的虾率先被季走捏在手上,季走娴熟地把头和尾巴掐掉,剥好壳之后,又去掉虾线,这才递给汪平。
季走本意是想汪平伸手来拿,但汪平左手拿着串,右手拿着啤酒罐,脱不开手,便低下头,直接将季走手中的虾子叼走了。
季走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一只柔软的东西刮过,紧接着,就是难以抑制的酥麻痒意。
季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汪平,后者倒是自得其乐——这虾非常新鲜,肉质被麻辣的调料一衬,更加鲜甜有韧劲。
汪平咀嚼完大虾,抬起眼睛,刚才和季走盯着他的怪异目光一个对视。
“我错了……”汪平默默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是剥了虾壳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