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却是越琢磨越觉得有理,“在江东拥兵自立者,都是些小鱼小虾,不值得宁王挨个镇压,他要集中全力进攻大鱼,击败盛家,不止能扩充土地与百姓,还能威镇四方,到时调头南下,江东郡县自然望风而降。”
郭时风张口结舌。
马维向欢颜郡主道:“宁王夺占淮州之后,不就是与我的冀州相连了吗?”
梁王已视冀州为己物。
欢颜郡主道:“嗯,对宁王,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宁王若愿接受朝廷册封,便是与梁王同朝称王,天下广大,足够两王驰骋,但我的确不能做出保证。”
宁抱关是个极难揣度的人,便是邺城最为强大的时候,也没办法对其稍加制约,马维没有强人所难,又向郭时风道:“郭兄得尽快返回江东。”
郭时风大惊,“梁王真的……不会这样就被他二人说服吧?”
马维脸色微沉,“我还没蠢到需要被说服的地步,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我之前有些糊涂,现在想清楚了而已。郭兄不必想清楚,尽快回江东,向宁王说明这边的情况,他若有心联合,最好不过,他若做贯独王,只想凭一己之力与群雄争锋,也随他。请郭兄转告宁王,淮州归他,东都却是我的,谁碰东都,就是与我为敌。”
马维野心膨胀,连东都也不想放弃了。
郭时风狼狈不堪,论口才,他自认为不差于徐础与欢颜郡主,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但是梁王已然心动,他此时说得越多,越会被视为“不知情”,反而适得其反。
“好吧。”郭时风不愿做无谓的抗争,“我回江东,天一亮就出发。但是我这样回去,无法取信宁王,郡主得派人与我同行,梁王最好也派一人,至少能让宁王相信我不是胡说八道。”
郭时风看向徐础,笑道:“如果徐公子能同去江东,最好不过,徐公子的解释,胜过我的千言万语。”
徐础道:“我愿随郭兄走一遭。说起来,我也很想去江东看看,那里毕竟是我母亲的故国……”
郭时风立刻改变主意,“就有一桩不妥,徐公子并非邺城或是梁王之臣,无法代表双方说话,还是请郡主与梁王另派他人吧。”
郭时风一时大意,忘记了徐础的特殊身份,他若将徐础带回江东,宁王一怒之下,没准会将他二人全都杀掉。
马维道:“潘楷是我麾下大将,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宁王与郭兄都认识他。我派潘将军出使江东。”
潘楷乃是梁军最为重要的将领,一直以来深受梁王信任,派他出使江东,表明马维真心认可欢颜郡主的计划。
郭时风只得道:“得潘将军同行,事成一半。”
另一边的欢颜郡主道:“费昞费大人也是宁王所识,而且我的计划就是与费大人一同商议出来的,他可以随郭先生前往江东。”
郭时风拱手,“请诸位恕我方才的不敬之罪,宁王想什么,我的确不知道,但是只要梁王带头,宁王必愿追随其后。就这样:宁王得淮州,梁王得冀州,郡主得并州,三家各自努力,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马维道:“还有东都。”
郭时风笑道:“东都已在梁王手中,三家既然联手,自然不会彼此侵吞。天亮我就出发,所以我要先问清楚:御驾何时北上亲征?梁王何时入城?如何向军中淮将解释这一切?”
欢颜郡主道:“邺城军已做好准备,只要梁王让出通道,后日即可出城北上,一个月之内,由渔阳转入飞狐口,进入并州,到时还需梁王从南边配合。”
马维点头,“当然,绝不能给并州喘息之机。明天我就会让出通道,郡主与陛下出城,我率兵进城,前去拜见太皇太后。至于军中淮人,看到我夺下邺城,高兴还来不及,不会有太多想法。我会给予他们重赏,然后分成若干股,分别派出去循定冀州诸郡县。总之我会想办法留下这些将士,绝不让他们南返淮州助盛家与宁王为敌。”
郭时风拱手告辞。
欢颜郡主从远处走来,向梁王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郡主请说。”
“徐公子得随陛下北上。”
马维看向徐础,“徐公子不向任何人称臣。”
欢颜郡主道:“我明白,但他已卷入这件事,不能甩手就走,需等陛下率兵进入并州之后,他才能自选去向。”
马维寻思一会,“让徐公子自己做决定吧。”
徐础也寻思一会,“我得去趟渔阳,田匠因我而得罪贺荣平山,我不能不管。”
马维心里失望,脸上却无表现,撇下嘴,“随意,这就可以走了,带上邺城人,除了寇先生。”
欢颜郡主当然也不会再要寇道孤,称谢之后告辞。
一行人骑马离开梁营,走不多远,欢颜郡主命其他人先行,自己停在路边,将徐础留下,她很急,必须问个明白,“徐公子熟知梁王与宁王,他二人会被说服吗?”
“梁王已被说服,至于宁王——他怎么想不重要,这边形势一变,他必然接受。”
欢颜郡主微微一笑,心里踏实许多,随即脸色微沉,“徐公子对芳德只字不提,是何用意?”
“郡主对湘东王、济北王亦是只字不提。”
欢颜郡主笑了一声,拍马要走,徐础却突然一拍额头,“我必须回去见梁王。”
“怎么了?”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郭时风留在营中,必坏郡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