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
汉平城的守将魏悬是个大胖子,全身是肉,却没能为他增加几分沉稳,遇事则急——心里倒不是害怕,就是着急,总拿同样的事情不停地催促身边人。
“给铁大将军送信了?再派几个人。”
“益州那边呢?也再派一个人去。”
“汉州军有何动向?是不是要打过来?怎么还不发兵?”
“城墙修补好了?确认坚固吗?再去查看,千万不可出错。”
……
挽留小唐将军也是他为之着急的几件事之一,见到唐为天走进大厅,立刻起身迎上去,笑道:“千军易得,猛将难寻,没有小唐将军打头阵,大家心里都不安定。再说你喝了我的酒,想走也难,哈哈。”
“你的酒我是喝了,但我可没说要留下。我来是再给魏将军引见一个人……”
“徐础徐公子,已经见过了。曾经做过吴王的人,我怎能忘记?”魏悬笑道,称王者众多,他对“吴王”并不在意,只是给唐为天一点面子。
“徐公子有话要对魏将军说,徐公子最聪明,料事如神,他的话比我的长槊厉害多了,请魏将军一定要仔细听。”
魏悬的职位比唐为天高得多,但在用人之际,不在乎小小的言语无礼,向徐础拱手笑道:“太好了,我不仅得一位猛将,还得一位谋士。益州军进入汉平城还不到一个月,守御必有诸多不足,徐公子尽管畅所欲言,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及时改正。”
徐础也拱手还礼,“守城我倒没什么可说的,但我猜测汉州军不是要攻城,而是要封堵谷道出口,令铁大将军无法及时回师。”
魏悬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徐公子初至汉平,不了解此地的形势,谷道出口离汉平城不过三十余里,不先夺城而去封堵谷道,这个……汉州军就不怕腹背受敌吗?”
“汉州军若去封道,魏将军会派兵袭击?”
“当然,我指望着铁大将军呢,拼死也得保证谷道畅通。再说了,大家同为蜀王之臣、益州将领,怎能见死不救?徐公子提醒得倒也没错,我会派人关注。不过我估计汉州军还是会先攻城,这是最正常的打法。”
魏悬看向唐为天,笑道:“徐公子是读书人,不了解打战的事情,难为他还想着谷道……”
唐为天摇头,“徐公子带过兵、打过仗。”
“哦。”唐悬只想打个圆场,既然圆不回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础道:“小唐将军望见汉州军营地有狼头旗,以此观之,汉州军必然已投靠贺荣人,南北夹攻,此战志不在攻城,而是要全歼铁鸢之军。”
唐悬直皱眉,他不想得罪这位徐公子,但也没法太当回事,寻思好一会,问道:“以徐公子之见,该如何应敌?”
“列阵城外,示敌以死守谷道之意,汉州军必生怯意。”
“明明有城可守,却要……汉州军真会被吓住?徐公子知不知道,汉州军能调动的兵力,至少是我的两倍。”
“敌多我少,更要示敌以勇,何况益州军向以勇武闻名,如今的上上之策,不止是列阵城外,还要首先挑战,将汉州军逼退,令其逡巡不前。”
魏悬微微张开嘴巴,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徐公子……真是没将我们益州军当外人哪。”
唐为天自告奋勇道:“拨给我一千人,我去挑战。”
魏悬希望留下唐为天这员猛将,是要让他为己效力,可不是平白前去送死,笑道:“容我想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汉州军不是还没动静嘛,我多派斥候,时刻盯紧就是,汉州军若是真的派兵去封道,我率兵出城拦截也来得及。小唐将军,还有徐公子,可以留下吧?”
唐为天看向徐础。
徐础点下头,“据传汉州军的将领之一乃是长史楼碍,此人与我有些渊源,我写了一封信,麻烦魏将军派人送过去。”
徐础递上写好的信,魏悬接在手中,眼睛一亮,“徐公子怎么不早说?你二人从前是同窗还是同乡?”
唐为天诧异道:“初见面时你还说久仰徐公子大名,怎么不知道他从前姓楼,与楼碍一样,也是大将军之子?”
魏悬大吃一惊,“果真如此?”
徐础又点下头,想不到过去这么久,自己还是要凭“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得到重视。
魏悬大笑,“小唐将军真是员福将,居然给我带来这么一位……请楼公子恕我有眼无珠,当初……”
“我已改姓徐。”
“哦,这是为何,与楼家不合吗?一家人不至于吧。”
“总之请魏将军派人将信送到,楼长史愿不愿意见我,尚还难说。”
“徐公子要见楼长史?”
“有些事情总得当面陈说。”
“对对,当面说比较好,徐公子一定要向楼长史讲清楚:汉、益唇齿相依,既已结盟,何必大动干戈?蜀王也不是真要占据汉州,不过是借这块地方阻止北敌南下,以后肯定会归还。”魏悬眨眨眼睛,好像与徐础达成了某项密谋。
徐础笑着点头,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