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碍也大声叫道:“汉州将士何在?”
厅外涌进来十几人,多是奚傥的部下,见到牧守大人尸横当地,全都吓了一跳,纷纷拔刀,紧接着又跑进来几名汉州将领,也拔出刀要来护主,两方人这就要大打出手。
徐础大声道:“奚傥已死,楼碍接任汉州牧守,城里城外尽是汉州将士,尔等若不顺应时势,这里就是葬身之地!”
奚傥的部下仍占多数,但是没有领头者,而且其中一些本是汉州人,不免心生犹豫,门口的两伙人一时没打起来。
徐础说话的工夫,唐为天已经杀死另外两名卫兵,夺来一口刀,喝道:“谁也别动我的神棒!”说罢,持刀冲向门口。
谁也不敢拦他,唐为天到门口抓起木棒,咧嘴一笑,满脸血迹,愈显狰狞,扭头向众人道:“我有神棒护身,什么都不怕,来吧,你们是挨个上前,还是一块动手,都行。”
更多汉州将士跑进来,其中几个人绕到楼碍身边。
楼碍这边形势已稳,大声道:“奚傥外人,欲将汉州献与异族,还要杀我灭口,幸得唐将军相助,已然伏法。是我汉州将士者,尽斩荆州贼子。”
大厅里安静了一下,有人突然动手,一名荆州人倒下,紧接着众人抢着动手,尤其是奚傥部下中的汉州人,下手更快、更狠,杀人时嘴里喊道:“我是汉州将士!”
厅里真正的荆州人没有几个,有人喊道:“外面还有荆州人,杀个干净!”
将士们蜂拥而出,大叫“杀荆州人”、“一个不留”。
楼碍向徐础道:“非得是现在动手,哪怕再晚一天,甚至几个时辰,局势也将不可挽回。”
“外面还有一些投靠奚傥的汉州头领。”
“降者可饶,不降者杀。徐公子不必出去,在这里稍等。”楼碍带人匆匆离去,形势正是最为混乱的时候,他要尽快平定,将权力夺回,并紧紧握住。
唐为天走向徐础,笑道:“跟公子的计划一样吧?”
看着满地尸体,徐础不知该怎么说,只得苦笑道:“其实不必杀这么多人。”
“出主意肯定是公子拿手,要说动刀动枪,公子可就差了一点,这种事情就得趁人不备、当机立断。谁也不是三头六臂,我就是力气大些吧,可手里只有一柄匕首,他们五个人若是一块上,我未必是对手。我死不要紧,却坏了公子的大计,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
“你说得对。”徐础点头道。
唐为天已经扔掉刀,看着手里的匕首笑道:“还是公子聪明,知道他们会搜身,所以将匕首藏在你身上……他们若是搜你的身怎么办?”
“那就只好另想主意了。”徐础进来过一次,表现得又比较软弱,因此猜测汉州人十有八九不会搜身。
“我就是用这双手,也能掐死他。”唐为天踢一脚奚傥的尸体,“但是对付那四名卫兵就会麻烦些。”
徐础正色道:“对死人要尊重些。”
“嗯?”唐为天目露凶光,他正在兴头上,特别受不得别人的批评,哪怕这人是徐础。
徐础和声道:“人死债消,不管此人生前如何,死后魂魄尽管地府。你是弥勒佛祖的信徒,难道不知佛祖宽大为怀,能够容纳一切世人?”
“我没读过佛经,以后找人给我念念。那我杀人会惹怒佛祖吗?”唐为天疑惑地问,目中已无凶光。
徐础对佛理并无钻研,只是不想看着唐为天变为嗜杀之人,于是道:“佛祖身边亦有天王护法,你算是护法,该杀的时候可以杀,但是不可滥杀无辜,杀死之后也不要再羞辱尸体。”
唐为天点头,“明白了。”将匕首扔掉,木棒系在身后,双手合什,向自己杀死的几个人道:“徐公子是弥勒弟子,你们与公子作对,就是违背佛旨,所以我不得不杀死你们。既然魂魄归入地府,就老老实实做人,不对,老老实实做鬼吧。这样够吗?”
“够了。”徐础不敢说太多,隐约感觉到自己早晚会失去对唐为天的这点控制。
昌言之跑进来,看一眼厅里的状况,向徐础道:“楼长史请公子和唐将军去见面。”
楼碍已经平定乱局,杀死了奚傥带来的上百名荆州人,那些在贺荣营中投靠奚傥的汉州大小头领,无不拜伏,谁也不敢说报仇的话。
楼碍当着众人的面,重新申立誓言,最后道:“汉州虽小,敢为天下先,绝不许贺荣部一兵一卒进来!”
将士们欢呼,他们不管天下大势如何,愿意听保护汉州的倡议。
楼碍走出人群,来到徐础面前,“我已没有回头路,这比任何誓言都有用吧?”
徐础点头,知道楼碍叫自己过来的用意,“明天一早我就出发,只要楼长史守住这个冬天,明年春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带来援兵,如果不能……”
“那你就不要回来,汉州多一个死人于事无补,你要继续劝人做傻事,就像对我一样。唉,大好河山,总不至于拱手让人,天成虽败,到处找找,或许还有一二忠臣。”